0410过早
自从苏嘉懿当着全班的面暗戳戳跟文君格隔空对话之后，文君格又自我消化了一阵子，然后在一个久违的把苏嘉懿叫下来散步的晚自习下课时间，别别扭扭地示弱：“你吃什么，我去买。”
“哟？”苏嘉懿觉得稀奇，挑挑嘴角：“我不吃那些零食，最近不躲着我么，所以你要吃自己去买。还有事没，没事我上去看书去了。”
然后转身作势要走。
“哎，有事有事！”文君格从来没这么发挥自己腿长的优势过，赶紧一步上前把人拽回来：“就……”
“就？”苏嘉懿嘴角下拉使劲憋住笑，肘关节往前拱了拱委委屈屈的这个人。
“想和你散步，不行啊！”文君格眼睛一闭，跺跺脚。
苏嘉懿哼笑一声，“行。”他抬手想揉文君格的发尾，又想起他之前的抗拒态度，最终手没有落下去，只是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说：“走。”
春天天气越来越暖，但为了防倒春寒大部分同学还是在长t外面套了件薄羽绒。今天苏嘉懿穿了件棒球衫，他骨架高挑，穿衣服更显得没什么肉。薄毛衣加抓绒外套，穿得绝不算厚，但他的指尖依然那么暖和。
即使是扫过脸颊，文君格也感受到了一阵微拂的暖风。
“你不问问我原因啊。”文君格声音闷闷的。
“不问了，你都主动示弱了，跟原因比起来显然这事显得更稀奇。”苏嘉懿语气和缓，“你都不知道你跟我示一次弱有多难，这件事的稀奇程度甚至堪比太空人终于靠吃喜之郎果肉果冻实现了梦想。”
“什么鬼。”处在浓厚内疚情绪中的文君格突然被戳到笑点，盒盒盒地弯腰笑起来。
“喂。”苏嘉懿也跟着笑起来，他往文君格肩上一拍，“走了，再笑你都走不动路了。”
这个话题就这么被带过去了。苏嘉懿还是和往常一样，对他千般好，文君格也不再猜测这是因为他本来就好，还是因为自己在他心里足够特别。文君格小心翼翼，不再奢求那个答案，而是珍惜每一天和他的相处。
文君格不去想以后，只愿享受当下。他自始至终没有打算把自己的心事向苏嘉懿坦白，他喜欢看苏嘉懿笑，也喜欢他偶尔和自己贫嘴，要是自己向他表白，除了让他无措，文君格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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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樟林一中秋季的拔河比赛和运动会、春季的春游就是固定项目，但因为几年前春游出了安全事故，学校就再也不敢组织整个年级的春游活动了。但每年都会放点“期中考考完就春游”的风声出来，好让同学们有个盼头，但实际上自从事故之后就再也没兑现过。
不过春天的确也是得有点活动，所以要是班级组织春游占用一天或者半天的学校也不会管，只要不出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因此春光可不可负，全取决于你的班主任是否慈悲为怀。
翟妙笛早些年精力足的时候还挺喜欢带学生出去玩，但上了点年纪之后就懒了，而且愈发觉得学生难管：远足到一半偷人家豌豆米吃被逮住、划船渡河掉进水里、水库边点火玩差点给自己头发烧秃，诸如此类。
半大的人了，还是让人心累。所以在一次班会课，翟妙笛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们班级就不组织集体出游了，各位同学可以趁着放月假和三两好友一起去踏青，最近花开得特别好。”
“老师——为什么——15班都去了！”
“啊还想着能耽误一天课呢！”
“我们不会捣乱的老师！”
“占用学习时间玩的机会啊——”
“一次春游也不能有的高中生活是充满遗憾的！！”
“花开得好也不放我们出去玩——”
翟妙笛拍拍桌子：“安静！大家下学期高三了，也该收收心多放在学习上。这次班会我们还得总结一下上周的周考，看看你们的成绩，和漂亮的春光形成鲜明对比，还有心思出去玩？”
翟妙笛和颜悦色地说着恐怖的话，班上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文君格和苏嘉懿这时候座位在第八列最后两个，靠着墙，也算是远离了喧嚣。
“你想不想去？”文君格往后一靠，眼睛还看着前方，稍微偏头，问道。
“什么？”看见他往后靠苏嘉懿也把手放在桌斗下俯身往前，这是他俩前后桌半年多的默契——这样好交头接耳讲悄悄话。
“春游。”文君格手搭着自己桌子的边缘，手指灵活地正在转笔。
“去哪里？”
“就学校后山走一走，翻过去看油菜花田。”
苏嘉懿的声音在一片吵闹中压得很低：“和你？”
文君格手里的笔啪嚓掉了。
他弯腰捡起来继续转：“我们画室组织的，下次月假，画室里大家都去。”
“你去吗？”
“我不去还会请你去？金蝉脱壳？”文君格幅度大了些，转过头装作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行。你在我就去。”苏嘉懿像是愉快地笑了一下，语调再次清朗起来，他伸出手轻轻一推文君格的肩膀，然后文君格感到拂在耳边的热气远离，应该是苏嘉懿又坐直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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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末是油菜花开的正好的时候。暖融融的春光烘得人困倦惰怠，尤其是油菜花一开，金灿灿无边无际的一片，在青葱的新绿和洗蓝的天空衬托之下，靓丽的颜色显得格外招人。花香一勾，勾得人早就魂飞天外，哪里有心思学习？
要么在教室昏昏欲睡，要么在室外美妙春光中享受人生！！
画室老师定的郊游日期是月假第一天，仲春的天气暖洋洋的，特别是这天还出了太阳，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踏青的好天气。文君格可怜苏嘉懿没人管早餐，想着自己家在苏嘉懿去学校的必经之路上，就诚挚邀请苏嘉懿来自己家过早，然后一起去指定地点集合踏青。苏嘉懿保持良好的作息，依旧和在学校一样六点起床，洗漱完瞪着自行车过来，才不到7点。
苏嘉懿站在自行车旁边。他穿的比较休闲，黑色的棒球帽，一件嫩紫色套白衬衫的假两件长t恤，修身的牛仔裤，因为裤脚有点短还特地在板鞋里穿了格纹长袜子。
街边几栋画风不一样的居民楼一立，就算个小区，樟林县这样的散装居民楼很多。上次寒假过来接文君格去湲江玩，苏嘉懿只记住了他家大概的方位。于是他停在一棵树下低头背单词。
文君格下楼便看见了苏嘉懿。太好认了，就站在他家居民楼楼下的对街，因为锻炼而日益匀称协调的身材，在衣着随意的情况下也显得格外挺拔。苏嘉懿安安静静低着头的样子显得温柔，从遮住的帽檐看过去，只能看见他垂下头后的嘴角和漂亮又略显成熟的下颌线。
苏嘉懿算长得正但是一眼看去不会特别惊艳的那一挂。可能由于整个人气质内敛温和，长相打扮不张扬也不热烈，最初接触时可能感觉就是一个不太热情的人，但深入交流之后就能发现他就像一汪汨汨的泉，甘甜清冽，日常间流露出来的温柔和偶然间的调皮，永远耐人寻味。
总之是人群中最能让文君格感到舒服的那一个。
文君格站在街对面一棵树后面，扒着树干欣赏了一会儿。文君格掏出手机远远地拍了几张，然后默默将树影里的少年身影勾勒成画记在心里，同时将满心的欢喜悄悄收敛了起来。他整理好自己的思绪，这才向着苏嘉懿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走一步近一步，文君格目不转睛，看着苏嘉懿棒球帽下稍长的发梢被风轻轻吹起来，树影斑驳投在他的侧脸，勾勒出少年人漂亮的轮廓线。
所谓玉树临风温润如玉，不过如此。
“喂。”
文君格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苏嘉懿听见声音立即抬头锁屏把手机揣进兜里。文君格刚刚睡醒，毛茸茸的头发还没有打理，看上去散漫又随意。文君格估计是只想着下个楼接人，衣服没换，还是一套家居打扮，一件棕灰色条纹的圆领蝙蝠袖毛衣，略帖身的黑色裤子，和…一双拖鞋。
这样显得格外柔软放松、还未开启每日见人状态的文君格，对于苏嘉懿来说，有点陌生。扎人又招人的小刺儿都收了起来，甚至还有点软乎乎的。
总有点让人想揉他的头。
文君格的状态很放松，笑问：“来得好早。”苏嘉懿看见文君格笑也不自觉地勾起嘴角，下巴抬了抬，全身的毛孔都被这个笑容熨得舒舒服服：“早。我给你带了水果，就当我的搭餐费了。”
“这么客气？”文君格有点惊讶地往他车把上的塑料袋里看了一眼，“就吃一顿早饭，还想着带水果？”
“这不是大清早的就给你们添麻烦嘛，而且毕竟是见家长，礼貌一些总是好的。”
文君格一愣，没有反驳：“嗯，我家就在上面4楼，走吧。”
苏嘉懿把自行车锁到楼道入口，拿下车把上挂着的塑料袋，然后跟着他上楼。文君格家这栋楼看着挺简单的结构，但没想到那么复杂。苏嘉懿得跟着他上两层黑不隆咚的楼道，穿过有整栋楼长的全是窗户的走廊，再上两层黑不隆咚的楼道才能到。
其实也不是很黑，但楼道的窗户设计不是很合理，没有什么透光，在白天这样的楼道的确是挺暗了。
文君格穿得随意，天气暖和，棉拖鞋里没有穿袜子，脚踝和一小半脚背裸露在外。文君格上楼梯时裤脚随着动作起伏，有时能看见全部的跟腱。
苏嘉懿走在文君格后面。他上楼梯时习惯性地低头，于是看了一路文君格的脚脖子。
苏嘉懿穿的小腿袜，休闲裤是盖过袜子口的长度，走路露不出皮肤。可能因为常年在画室画画不怎么进行户外运动的原因，文君格皮肤偏白。跟腱处皮薄，让本来就白的皮肤，在黑黢黢的楼道里，竟然显得有点晃眼。
文君格时不时跟他说话，闲扯些有的没的，苏嘉懿表面嗯嗯啊啊地答应着，心思却一点没在谈话上面。苏嘉懿大大方方盯着文君格的脚脖子，从一楼到四楼，看了一路。
“你平时不戴帽子啊，今天戴了还挺好看的。”文君格冷不丁问了一句。
“……嗯？嗯，啊，对，我这不是周末回家才拿嘛，”苏嘉懿有种做坏事被揭穿的感觉，咳嗽了两声把声音调回正常情绪：“今天早上我看天气好，怕阳光刺眼。”
“嗯，是了…到了。”文君格没有注意他语气里掩饰的情绪，在一家防盗门前停下了。门虚掩着，透出一线暖融融的光。
转眼就到了，脚脖子还没看够呢？苏嘉懿心里啧了一声，看着文君格开门的动作，又开始莫名紧张起来。深呼吸几遍，又觉得好笑和奇怪：就是去文君格家里和他的家人一起共进早餐而已，他也来过我家，就像文君格一样自然就可以，没什么好拘谨的。
苏嘉懿这么想着可还是心跳如雷，忍不住悄悄屏气。上一次去朋友家吃饭，还是初中时候去綦雨新家。
“妈！苏嘉懿来了！”
从厨房里转出一个系着围裙的女人，眉眼和文君格有□□分像。她正一只手拿着筷子准备进餐厅：“嘉懿来啦？还没吃吧？格格，快把他带过来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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