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你两个字裹挟着冰冷刀尖,月折枝即使未被杀,也被这两个字刺得差点失去方寸,他借着船舱内晦暗光线抬眼看向指着他的银剑。

    银剑冰冷。

    月折枝知道这柄冰冷的银剑上曾染满血液。有作恶多端的妖邪,也有罪有应得的修士,如今……

    月折枝不敢想自己的血染红剑是什么模样,他竭力保持镇定,颤抖压上像两片柳叶交叠在一起的剑柄,指尖碰上容衍手背。

    容衍手冷,他手因惊恐也冷,碰到一起,如海平面上两块意外撞到一起的浮冰。

    “小师弟你在什么疯?!把剑拿开,刀剑无眼。”月折枝眼尾还带着体质发作后的红晕,他装什么都不知道,企图推开指着他的剑。

    容衍掀起薄薄眼皮:“发疯?”

    话音刚落,月折枝的手被无形力量猛地撇开,抵住他眉心的银剑下滑,滑破眉心皮肤。

    鲜红血珠从划破的皮肤渗透出来,滚到月折枝鼻尖。

    月折枝并不是众人口中猜测一般丑,相反,他极其清丽漂亮,像株海棠。天生桃花眼,鼻尖一颗小小的红痣,望着人时,犹显得无辜可怜,隐隐约约透着点炉鼎体质又应有的媚。

    容衍白发在昏暗光线里泛着光,他一字一句,清晰道:“是我发疯还是你活该,你心里不清楚?陆雾。”

    月折枝披散修马甲骗容衍时,给自己取了个陆雾的假名。

    “陆雾……陆雾是谁?”

    月折枝比容衍修为低太多,他避不开容衍的剑,只得忍着在眉心痛疼,声音发颤,咬死不承认自己是陆雾。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出去,别来烦我……”话音未落,停驻在他眉心的剑尖猛地刺入他眉心。

    钻心的痛疼袭来,月折枝痛出声,他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了他一脸。

    容衍松开手,任银剑悬浮在半空,他微微弯下腰,像俯看蝼蚁般看向月折枝,那双极黑的眼眸泛着冷意,道:

    “既然你听不懂,那我来告诉你——散修陆雾,处心积虑十年,夺人气运,罪该万死。”

    月折枝脸刷一下白了,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否认不是散修陆雾都无济于事,容衍已经确定他就是陆雾。

    他满脸是血,眼泪不受控制地滚出眼眶,和着血液,滴溅到雪色宗袍上。

    “我没夺,我只是……”月折枝咬着牙,抖着声音,“……喝醉了,意识不清,骗了你一点点气运,罪不至死。”

    容衍不信他这番说辞,语似结冰:“谎话连篇。”

    “我——”月折枝委屈至极。“我没有。”

    他握住剑身,抿了抿唇,眼泪和着血液簌簌直落。

    “我真没有说谎,你骂我卑鄙无耻,你骂我嫉妒羡慕你,我都认,但我真的没说谎。我不是有意的。你把剑收起,气运我还给你。”

    月折枝躲回宗后,辗转难眠,擅闯了禁地,在上古秘籍上找到了还气运的办法。

    ———还气运和骗气运都是要亲密接触,也就是亲吻,只是咒术不同。

    月折枝找到还气运的办法时,本想把气运还给容衍,但害怕被杀,又退缩了。

    一退就是五年,直到今天。

    月折枝在心里默念还气运的咒术,半支起身体:“你闭上眼,我……”

    话没说出口,银剑却猛地往前一刺,银剑往前刺的瞬间,月折枝听到头骨被穿开的声音……

    月折枝话全部堵在嗓子眼,他不清楚是不是头骨穿开的声音,他太痛了,痛得难以听清是什么声音。

    虽然分不清是什么声音,但他应该是快死了……

    月折枝还是头一次离死这么近。

    他感觉好多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流到他脖间,脖子连带交领衣领都变热了起来。

    ………

    月折枝痛得失去知觉时,忽然有种踩空的感觉,他脑袋像是被重重敲击了下,瞬间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中梦。

    眼皮沉重,月折枝尝试几次,才艰难睁开眼,从梦中梦里挣扎出。

    他急促喘息两声,坐起身,隔着面具,颤抖地摸向眉心,边摸向眉心,月折枝视线边看向自己衣袍。

    衣袍雪色,干干净净,没有血。

    确定只是梦中梦,月折枝瘫坐在床上,他缓了好半天,放下手,起身推开舱室门透气。

    舱室外,林朝和北安生正在打坐,护船的是容衍。似乎是察觉到舱室门被推开,容衍抬眸朝他看来,冷冷清清唤了声大师兄。

    月折枝见到容衍,心跳骤然加快,全身不自觉绷紧。

    “大师兄,你好像很紧张?”容衍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面前,微微弯身看向他,几缕雪白头发顺着他动作,带着冷香,散到肩头。

    月折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觉得眉心隐隐作痛。“紧张什么?”

    容衍道:“师弟不知道大师兄紧张什么,看起来……”

    他顿了下,声音冷冽,带着病气。“像是在怕师弟。”

    “你有什么好怕的?”月折枝强行转移话题,“怕你这满头白发?说起来,你头发怎么是白的?”

    容衍不答,他直起身,垂下眼帘,撕心裂肺咳嗽。

    月折枝听到咳嗽声,当即想递给他手帕,手帕即将递出时,月折枝意识到这是他化名散修“陆雾”的习惯,吓得立刻收回手帕,只是用大师兄身份关心地看着他。

    月折枝可不想身份暴露,一剑穿头。

    他在梦里已经体验过一次,太痛了。

    容衍咳嗽得唇上染上鲜血,鲜血给他添上几息活人气息,他取出手帕,慢慢擦掉唇上血,这才回复月折枝的问话。

    “气白的。”

    月折枝闻言,一愣,脱口而出:“你气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月折枝问出这话时,感觉周围冷了几分,江风呜咽着吹来。

    容衍盯着月折枝:“大师兄觉得是在气什么?”

    容衍目光极具穿透力,月折枝被容衍盯上时,感觉容衍的目光已经透过面具,看到他真面目。月折枝背后起了层冷汗,不由想到容衍是在气他骗气运。

    慌乱低下头,月折枝借口有事,进入舱室,关上舱门。

    关上舱门的刹那,月折枝顺着门滑坐到地上,慌忙拖出自己心里的计划,修改当前要做的事。

    第一:找机会把气运原样还给容衍;

    第二:把气运还了后,低调离宗,离容衍越远越好;

    月折枝修改好要做的事,心才安稳下来,他摘下面具,抬手摸了摸眉心。

    梦里被杀的感觉,迟迟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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