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硬邦邦找机会把双方凑在一起的既视感,登即让单舞的脸冷若寒冰:“打架?”
她迅速站起身,气势瞬间如女王一般睥睨天下,“我可以陪朱雀打。”
姜浅的小心思她怎么会看不破?
像这样的不忠承诺的一家子,如果不是有不得不合作的事,她一点点也不想接触,曾经被伤害过的单衍也不能。
姜浅哪里想得到对面的女人已经变态到把自己哥哥当鸡仔一样护起来了,霎时脸一僵。
她的本意可是能借着机会让三哥和单衍能相处一下,当然能说清误会就更好了,鬼知道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如果让单舞和她三哥打,别逗了,这不明摆着让她三哥当沙包,给单舞公报私仇的机会吗?
虽然她三哥实力也强悍,但是单舞是个女的,还是一个前辈,这她三哥怎么打?
当然她的意思也不是因为单衍是个男的好动手,她只是制造机会罢了。
“打什么呀?”姜浅反驳,即使单舞气场开了她也直着脖子,“到时候修补没有幽荧大人您的事儿,您还是少操点心,免得掉头发秃头。”
这阴阳怪气的腔调对单舞来说,犹如吃了苍蝇一样让她难受,“玄武——”
姜浅狗胆包天哪里会理她,“九清子爷爷和其他八位管理者老爷子觉得怎么样?”
青龙抢先说道:“哈哈哈,这可是大场面!”
白虎饶有兴趣:“打,得试试!”
见众人反应,九清子脸上挂着笑:“有意思,不过可不要在这儿打。”
姜浅立即兴奋:“没事没事,我已经为他们找好地方了!”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江严折和单衍:“……”
打,这一架看来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这时候单衍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他怕一开口,就会如那沙漠中的鸵鸟般自闭,说些什么逃避的话语。
单舞揪住他,在耳边道:“你——”
单衍觉得他这个妹妹除了性子高冷别扭了点之外,没什么不好的,就是还有点把他看单纯了,在下界经历那么多年,单衍也具体说不上自己被染成了哪些颜色。
“该来的总会来,放心,我会好好斟酌。”
姜浅给他们选的世界是一处虚拟小世界,藏在一副山水画里,画中风景美好,不比外界的炎热难挨。
“切磋交流嘛,点到即止。”姜浅不忘嘱咐一句。
双方静默中,单衍看了看身旁的江严折,前者神色自若已经毫不犹豫进去。
他顿了半秒,紧接着也缩神而入。
在他们一入画后,姜浅立即当着其他人的面把画卷起来收好,脸上闪过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你干什么。”单舞话语冰冷。
姜浅不理她,转眼对着九清子说:“这两个人本事都不小,这在外面打起来保不准地动山摇,入小世界正好,不伤外物,至于我们难道还停留观看不成?当然是趁时间赶去阴阳门啊!老爷子您说对不对?”
她这段话乍一听上去有理有据理直气壮,管理者们找不出毛病。
九清子就随她去了。
潺潺流水声,鸟语花香遍地间,姜浅的小世界里就跟画里一样,山清水秀,单衍一落地脚步不稳,差点一脚踏入旁边小溪流里。
而早到两秒的江严折正在对面岩石上看着他。
……怎么回事?
这哪里是打架的地方,分明是游山玩水的圣地,单衍半晌不知作何表情,他头顶是巍峨大山,两旁又是悬崖峭壁,前方又有一个沉静如水的注视。
往后退了几步,单衍挨近一块岩石,这才看清楚对面江严折的打扮。
那是极其眼熟的装扮,就像几千年前的少年郎一样,长发高束,一身黑衣气质沉着,唯一不同的是江严折的脸上再也见不到那抹晕染开的淡红。
单衍下意识再看看自己身上耀眼的明黄色的长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穿越了。
不过比起他的错愕,江严折的表情显然比他淡定许多,又或者在那张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味的少。
“咳,朱雀,你的小妹……”像是几千年前一样,单衍慢慢盘腿而坐,语气悠悠。
江严折没想过对方一开口就是熟悉的称呼,一时间有些失神,“姜浅她——无意冒犯。”
“我知道的。”单衍轻轻微笑,“我不会怪她。”
他一口一个我,一点也不像许久前高高在上的孤独神,江严折清晰地感觉双方的距离感似乎没那么远了。
定了定神,他说道:“谢烛照大人。”
几千年了,在他放下过去与对方说话,然而对方居然还是那么客气疏离,单衍不禁悄悄握紧身侧的拳,提声改口喊了一声:“江严折。”
他那一声仿佛用尽所有耐心,突然抛开那些虚有光华的假象,直接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这般变化江严折自然注意到了,垂眼:“半月前。”
单衍又问:“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并无。”
“那天在网上跟我说话的是不是你?”
“……是。”
“现在脑子还清楚吗?”
“……清楚。”
两人一问一答,宛如回合制游戏一般,等低首的的江严折反应过来时,单衍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人也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跟前。
单衍半蹲下身,一只手轻轻按在他的肩上,力度不大,可这种突如其来的接触使江严折反应不能,身体僵硬。
离他很近的人朝他露出一个笑:“既然清楚的话,那么不打架,我们来说说那天的事?”
那天是哪天?
当然是单衍“偶遇”到他店外来的姜浅和江严折的那天。
那时他还没认出这两个人,毕竟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再牢固的记忆也被冲刷得差不多所剩无几了。
“……”江严折一愣,显然有些意外,那天他本来是有事找对方的,然而因为一句话就狼狈地掉头就走,说到底是因为心里不敢再见单衍。
而现在那个人就蹲在他眼前。
“烛照大人想知道什么?”江严折低声说。
单衍假意思考了一下,“你知道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我想问问当日你既然来了,为什么没说几句掉头就走?”
江严折想了想,回答:“临时有事。”
来得匆匆去得匆匆,单衍依稀记得那时江严折离开时的神色。
狼狈、落寞以及似错觉般的悲伤。
他当时没认出来对方,还不觉得这样的表情有什么问题,现在明白了再回想,心里突现一种异样的感觉。
单衍直起身体,手带着江严折的肩将对方连带着拉起,“其实……你在怨我没认出你?”
“不是。”江严折否认。
顿了顿,解释着:“那时姜浅只是带小辈出来走走,而小辈眼拙那时并未认出那是烛照大人,谈不上怨与不怨。”
单衍哦了一声,抬眼和江严折对视,只见那双眼睛情绪沉静如水,一如当初和他解除诛心契的眼神,淡漠,毫不在乎。
“撒谎撒上瘾了?”他兀地一声冷笑。
江严折一怔,然而单衍的手指已经落到他的胸口上,“也行,你不愿意说实话我也不逼你,只是麻烦你管好你这里,不要再无缘无故牵扯上我。”
那时他心绞痛得气都喘不上来,呼吸困难,甚至乏力站立不稳,几千年了,单衍还没有经历这样的感觉。
也许是诛心契的作用未散,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对面的江严折不由慢慢反应过来,听单衍的话,很明显他那时冒出的情绪影响到了对方。
——你这里痛得让我很难受。
难怪小人当时和他这样手舞足蹈地表达,原来是……江严折不禁陷入了沉默,但他必须说点什么去挽回一点东西,即使那似乎没有任何意义。
“对不起。”
看着面前的江严折朝他低头道歉,单衍眼里泛着冷意,“以后注意。”
说完,他转身抬脚便走,这里风景不错,虽说是一方小世界,但是真实感却是实打实的,水很清凉,犹如单衍此刻跌入谷底的心情。
以前,他终日待在日曜石边,对外面的万事万物只能遥遥相望,而现在几千年过去,万物发生改变,山石进行风化变形,这些风景……他一个人也看够了,所以心底的那些新鲜感早已经不复存在。
想到这里,单衍驻足回望身后的江严折,对方还是停留在原地,不似以往跟屁虫的模样,会紧紧贴住他的脚步。
“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来修补阴阳门吗?”不远处,他这么说道。
江严折耳力何其好,将他的话一字不漏听入,却是不能得出一个答案。
姜浅和他谈过关于单衍的事,所以他心里也有个浅显的印象,自从隐居下界后,对方就彻底脱离那道禁锢,不再过问他们引魂使和阴阳门的事情,活得像个普通人一样自在。
按理来说一个人的生活路线定下之后是很难改变的,要让单衍启用力量管这边的事,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小辈不敢妄自猜测。”
单衍扭过头,摇了摇,“你这说话文绉绉的毛病该改一改了,小朱雀,现在的时代和以前不一样,要与时俱进知道吗?”
江严折抿起血色淡淡的唇,点头:“烛照大人说的是。”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单衍估摸了一下时间,大概五分钟,于是他绕回话题,长叹一口气,“其实你我没必要这样僵着,你也不必心有愧疚,几千年了我难道还和你一个小辈过不去吗?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来修补阴阳门是为了一个人。”
“为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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