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我说过,我会永远追随于你的。所以我哪怕是死了,下地狱了,被千刀万剐成了一团血肉,我也会一层层地爬上来,流淌着血水,蠕动着腐肉,一寸、一寸,拖着我残破的身躯,挪回来、找到你。”
祁韧的衣袍吸饱了血,在床上洇出几道血痕。叶枫清颤抖着伸出手,拉开他的衣襟,擦拭去他身上的血迹,下面的皮肤竟是完好无损的,不复血肉模糊。
“祁韧……“他喃喃地念着,掌间凝起清液,抚过他浴血的身体,垂着双眸,只视线怔怔地跟着自己的手掌移动,却忘了低头转头,”你的伤、你的伤怎么样……“
祁韧并不回答,一动不动地撑在他面前,由着叶枫清一寸寸查过自己恢复如初的身体,垂眼看着他,眸中情绪难辨。
叶枫清没在祁韧身上发现伤口,却不及疑惑,转而抬手摸上他的脸颊,指尖划过,将溅上的鲜血一点一点擦去,眸中倒映着祁韧面无表情的脸。
没有变,竟是一点都没变。祁韧本是男大十八变的年纪,隔了那么久,他的眉眼竟是一点都没有变过!清澈透亮的杏眼,挺翘柔软的鼻子,还有微微带着些婴儿肥的双颊。
“祁韧,祁韧……”叶枫清不住地呢喃着他的名字。被误解、被羞辱,独木难支,这段日子他受了太多的委屈,见到死而复生的祁韧,竟有种失声痛哭的冲动。
可叶宗主毕竟不是轻易哭鼻子的性格,他接着便迫不及待地将心中的疑虑一股脑儿地抛了出来:“你的伤呢?那时发生了什么?你后来是去哪里了?”叶枫清顿了顿,“我那时……我那时本想带你回去的,没找到你的尸体……”
“是啊,”祁韧张开了紧闭的唇,发出的却是冷笑一声,“我那时是直接正大光明地起身离开的!可你呢?你忙着杀秦柯呢!但凡你在这途中分给我一眼,你都不会不知道!”
叶枫清的动作霎时凝固了。
“师尊,”祁韧将叶枫清往后一推,骑坐到他的腿上,“我走后,你也做了不少好事啊。与凌肆阳勾结,炼祭百姓,这些修士的修为提高了那么多,原来都是师尊的功劳啊。对了——“祁韧深吸了口气:
”还有人说,师尊你与凌肆阳不清不楚。”他将手探进叶枫清的衣襟,缓缓抚摸下去,“有人看见你俩同进同出,幽会山中——师尊,这可是真的?”
祁韧这段时间隐居山下村庄里,自然是将叶枫清的传闻听了个遍,虽说他并不愿相信,可这些说法的确一板一眼,自洽圆满。
“可你既是这般无情无义——“祁韧带了些呜咽之声,”那当时,为何要为了停止祭魂阵,将我一箭穿心——“
我没有,我没有。
叶枫清张口想要分辨,却终是没发出一点声响。祁韧根本没有在质问他,他也同其他人一样,认定了这些事就是自己做的。
祁韧的手越探越深,一直游走到叶枫清的手腕,注入一股真气:“奇怪,师尊的修为怎么反而是下降了呢——“他哂道,”果然是做了亏心事,坏了道心吧?“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叶枫清的双眼哀哀地看着他,连你也不相信我了吗?
过去被百姓怀疑唾弃时,他至少还能把死去的祁韧当作最后的精神支柱。而当祁韧死而复生的时候,却是他真正落到了孤立无援的境地的时候。
而祁韧看到的,却是叶枫清极尽隐忍的模样,透澈的眸子隐约泛着水光,似氲未氲。于是祁韧自己的双眸也变得模糊了,像是失了神智般,痴痴得凑上前去,临要碰到时,却又猛地停下了。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师尊,你知道你在我心中是什么样的吗?”他退回身去,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朝思暮想,“我是多么想触碰你,又不敢触碰你。我觉得那会弄脏你,是玷污了你。天知道我做过最大胆的事也只是偷吻你的一缕头发!你把我从无边的痛苦中拯救出来,又赐予了我厉害得多的疼痛!“
我知道,我知道。叶枫清在心里无声地呐喊,我知道你的心思,知道你被抽筋剔骨的痛苦,也记得我对你的承诺,我都是记得的。
“那时我做了你的春梦,我厌恶自己到想杀了自己!我觉得我有罪!从今往后的日日夜夜,我甚至都不允许自己想着你自渎!师尊,我把你当成不容亵渎的神祇,“祁韧先是越说越激动,最后却是诡异地平静了下来,语气黯然,如同被抽了丝的茧:
“原来师尊如此肮脏。”
“不过没关系,我不在意。”他复又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不管你是圣洁的,还是肮脏的,不管你是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你是魔头反而更好——”
“那样就只有我一个人会愿意留在师尊身边了。”
祁韧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开始一层一层地剥去叶枫清的衣物。
“如果这样就能让你消气的话……”叶枫清侧过头,脸颊抵在枕上。说完,他竟是咧开嘴笑了。
太简单了,自己被上一次便能得到祁韧的原谅。要是所有事都能如此简单地解决就好了。
祁韧俯下身,尖尖的犬齿抵在叶枫清的肩头。他是想咬下去的,想弄痛他、想折磨他,想让他痛哭、想让他求饶,想将他也一箭穿心,再□□他的尸体,想让他体会到同自己一般的痛苦。
可当祁韧真的再一次见到叶枫清的时候,却根本下不去手。
他将犬齿抿回唇里,取而代之的是吻,细细密密、铺天盖地的吻落在叶枫清身上。
叶枫清背过身去,蜷起微微颤抖的身体:“要做就快点做。”
叶枫清的生涩反应却是取悦了祁韧,他似乎是心情很好地笑了一声:“这也是做的一部分。”他伸手将叶枫清翻过来,额头抵着额头,“师尊,你是在害怕吗?”
“没有。”叶枫清的声音毫无波澜,“只是被你弄得——很痒。”
祁韧的视线移到叶枫清的脸上,移到他微颦的眉头,半阖的双眼和咬紧的嘴唇上,无一不体现着他极力压抑的抗拒。
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对叶枫清温柔。他终究是舍不得让叶枫清痛苦。
祁韧叹了口气,双臂环在叶枫清身上,下巴搁到他的肩头,将自己整个人埋进了他的怀里。
“师尊,我不碰你。”他深吸了一口气,“你身上好香,我就抱你一会。”
叶枫清的身体僵了一下,缓缓伸出手抱住祁韧,轻轻拍着他的背。两人肢体相贴,叶枫清煞风景地开了口:“你顶到我了。”
“过一会就好了,”祁韧闷声道,“我不允许自己想着师尊自渎,所以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额,”叶枫清一时无语,“这……你不必这样的。你该不会……一次都没弄过吧?”他抿了抿唇,又添了一句,“憋着不好。”
祁韧侧头舔了舔叶枫清的脖颈,又往他身上蹭了蹭:“那我弄的时候想的是你,可以吗?”
“你……你自己会弄吗?”叶枫清实在被他蹭得难受,撑床起身,轻拉着祁韧靠到自己怀里,便伸出双臂环着他的身体,轻叹了口气,“我就教你这一次。”
他一边动作,一边低头把脑袋搁到祁韧肩上,在他耳边谓叹道:“我不值得你这般敬重,我没你想的这般无暇。”
“祁韧,”叶枫清轻声问道,“那日之后,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本也以为自己死了,可后来又醒过来了,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修为提升了好几个境界,修为提升的速度也变得特别快,而且——”祁韧答道,“身上的伤也总是很快就恢复,就像刚才那样。“
“那时我离开宣城后,就躲在这个小村庄里,一个人修炼。直到我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的时候,才重新出来找你,正巧听说修真界要围剿凌肆阳,就跟了过来。”
“那你的修为……”叶枫清腾不出手,恰见祁韧侧着头,便凑过脑袋,将嘴唇贴上祁韧的嘴唇,吐入一股真气试探,惊道,“你的修为竟已比我都高了好几个境界。”
祁韧脸一红,身一僵,瞬间瘫在了叶枫清怀里。
“祁韧,“叶枫清顺势道,”同我一起回去吧。”
“回去帮你把凌肆阳杀人灭口?”祁韧嗤笑一声,一室暧昧尽碎。
“不是,”叶枫清的声音哽了哽,“我没有同他勾结,你……”
“我会跟你一起回去的,师尊。”祁韧打断了叶枫清的话,“我不像师尊一样言而无信,我既然说过会追随在师尊身边,我就会一直陪在师尊身边。”
“我不知道师尊你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你是要救世、还是要灭世,是想要牺牲一部分百姓的魂魄来对抗凌肆阳,还是单纯地与他勾结。但我根本就无所谓。“
“你若要当神,我就是你唯一的信徒,你若要成魔,我就与你一道为祸人间。因为——”
祁韧回想起来,那是武斗大会结束后不久的午后,庭院深深,层层柳絮飞花掩映之下,云窗雾阁之里,他正打坐于蒲团之上,叶枫清立于他身侧。
那时祁韧刚突破练气境界,到了确立道心、正式开始修道的时候。
“既然是我的徒弟,自然是跟着我修理道。”依旧是一身白衣的叶枫清朝窗外眺去,长发流淌脑后,露出半截洁白的脖颈,“理道追求的是至理之智,你要确立一件对你最重要的东西,将它当作你的道心、你的准则,你的一切行动、做出的一切选择都得是最有利于它的。”
祁韧懵懵地抬头看向叶枫清:“可我不知道该把什么当作道心……师尊的道心是什么?”
叶枫清转过头来:“大多数人的道心应该都是他们自己吧。不过我的道心是天下苍生。”
“这样啊……”祁韧看着叶枫清回眸的身影和他脸上的那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
既然师尊的道心是守护天下苍生,那他就来守护师尊吧。
忽地想到武斗大会上宁丛暮的挑拨,祁韧在那一瞬间做出了决定:“我想好了,我的道心就是……”
“不可说,”叶枫清点住他的嘴唇,蹲下身,“你的道心也是你的破绽。道心不稳也会导致修为丧失,不能轻易告诉别人。”他神秘地眨了眨眼,“我可以说,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道心很稳固,不会被人抓到破绽。”
“好吧。”祁韧没告诉叶枫清他最后的选择,只是在心里将其默念了一遍——
“我的道心,一直都是你。”
ps:祁韧没变的不仅是外表还有心~叶枫清舍不得祁韧被抽筋剔骨,祁韧舍不得叶枫清痛苦;叶枫清自忖道心稳固却因为祁韧之死道魂不稳,这一章都是糖啊(精神错乱)
突然发现,祁韧拿的这是起点黑化男主剧本啊,可惜生错了频道。祁韧能这样对叶宗主已经是绝世好攻了,他之前那么惨,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结果被他给一箭杀了。事实上他当时的确是心态崩了不然也活不下来(剧透了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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