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袭营了!”
“刘将军战死了!!!”
……
池见刚从噩梦中惊醒,就听到了帐篷外混乱的呼喊哀号,真实无比的场景让她瞬间清醒,而后发觉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连忙跃下榻冲出去查看。
此刻营地里火光盈天,哭声四起,得亏她们住的地方比较偏僻,不然现在被烧的必然会有他们的帐篷。
前日周将军带兵出营,迎战十万西戎兵马,至今未归,营地里留守的人手不过三千,会被西戎盯上也在预料之中,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且照目前营地里的情况来看,偷袭的人还不少,这里越纷乱就越显得前线战局紧迫,不知周将军他们能不能击退敌军得住。
池见心里紧张得不行,一个转身返回篷里叫醒江闻歌,这几天他劳累过度,身体不适睡得沉,外面吵成这样都未将他吵醒。
“小聆!小聆!”池见摇着江闻歌的肩膀想唤醒他,可他好似陷入了梦魇中,大汗淋漓一直醒不过来。
耳听外面动静更加喧闹,映照在篷上的火光也越来越明亮,似乎有人往这边靠近,池见只好放弃叫醒江闻歌,重新给他盖好被子,自去取了一把长剑,立于帐前迎敌。
她如今虽然还上不了战场,但保护好在乎之人还是做得到的。
那些西戎兵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搜罗,但凡是食物,无论生熟凉热,拿起就往嘴里塞,看那架势,要真找不到食物,只怕要吃人都说不定。
不过他们还未搜到这边,就已经有人想起了池见和江闻歌,特地赶过来保护她们。
“池姑娘,千万小心,”先前池见指导过的那个少年说道,“他们现在像饿鬼似的,什么都吃,逢人就杀。”
“鹤鸣你从哪里来的?营中我们还有多少人马?”池见急切地问道,
慕鹤鸣握紧了手里的刀,无比警惕地环顾四周,一边回答她的问题:“营地里只留了三千人,因为西戎偷袭得突然,现在损失惨重。哦对了,我是从伤兵营那边来的,那边有陈大夫再指挥着,倒也没有混乱,但凡是能站起来的兄弟们都拿着刀等着这些畜生了。”
“那这样,趁那些人还未杀到此处,”池见当机立断,“鹤鸣,你帮我将小聆带到伤兵营里去,他先前身体不适,一直睡到现在还是醒不过来,必须找陈大夫帮忙看看。”
慕鹤鸣焦急道:“池姑娘你呢?你怎么办?”
“我断后,顺便查看此番到底多少人来偷袭,”池见语速飞快,“你和小聆从我们的营帐背后的林子里绕出去,避免和西戎人直接遇上。”
“好,池姑娘注意安全!”慕鹤鸣知道在这里多说一句话,就多一分危险,连忙跑进帐篷,背起江闻歌绕了出去。
池见借着帐篷的掩护,跑了大半个营地,发现这些人的行动颇无章法,逮到吃的就狼吞虎咽,完全不像有备而来,倒想饿极了的疯狂之举。
营地里留守的人几乎都聚到了伤兵营,除去伤残还有一千七百多人能够与之一战,池见到了这处时,他们全部都围在伤兵营外,时刻准备与西戎兵一战。
江闻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奔前忙后地帮人包扎,池见一进来就直奔他而去,急切地询问道:“小聆,你怎么样了?”
“姐姐,我没事,”江闻歌冲她笑了笑,也是看见了她,他心里才稍微安下心来,方才陈悯凡给他把了脉,知晓了他为男子瞬间就变了脸色,现在几乎就没怎么看他,偶尔视线相碰也让他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看得江闻歌好生不舒服,还是在池见身边比较自在。
“你没事就好,之前怎么叫你都醒不过来,又害怕西戎人突然闯进来,就让鹤鸣将你带到了这里,”池见解释道,“我在外面探查过了,他们这回来的人约莫有三千多人,到处翻找吃食,用不了半个时辰就会摸到这里来的。”
“姐姐,留守军营的刘将军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现在我军群龙无首,如果让你现在出去带着大家击退这些人,你有几分的把握?”江闻歌替人包扎好头,回问池见。
池见思忖一番道:“我们现在还有气力与三千西戎人一战的大约只有一千五百多人,分两半而处,一半从伤兵营后摸到大营入口,从后方攻击,另一半直迎而上,大抵可以将这些人制住一时半刻。至于把握,大概三成吧。”
“姐姐,你想得没错,不过你低估了自己,在我看来当有五成的把握,”江闻歌吸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直视着她的明眸,“所以,姐姐,机会到了,我……我拿不了刀剑,能做的大抵只有这些,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只要守住了大营,手上沾了西戎人的血,你就是一个真正的士兵,”江闻歌浅浅一笑,“姐姐,我送你。”
“小聆……”池见看不出他苍白脸色背后到底涌动着什么样的情绪,只能一把拥住他,“小聆我去了,不用你送,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好。”
江闻歌被这个举动惹得心跳加快,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等他缓和片刻,池见已经快步去往营外,三言两语迅速取得了大家的信任,继而指挥着大家快速行动。
他走到入口处,站在整装待发的一众大昭将士身后,隔着空隙看她站如笔挺青松立于人前,远处的火光映得她一身鲜艳常服更加醒目。
这样明艳的女子,这样鲜活的个性,这样出挑的志向,很难不让他心动,之前母亲和大嫂各自给他回了信,一个说不成亲很难收场,一个说已经在给他准备聘礼了。
但现在,他俨然觉着自己配不上她。
池见在脑子里无数次想过真正上战场的场景,但到了现在持剑准备迎战时候,她本以为心里会有的百感交集,早就化作现在唯一的想法——守住这里,保护身后的人,一起活下去。
派出去探查的士兵很快赶回,飞快禀明情况后和其他人站在一起,池见看到前方第一人时,已经冷静地抬起了手,随时可以挥动下令。
西戎人吃饱喝足,一个一个全部聚到帐篷前,一双双透着满足的眼睛不怀好意地审视着池见。
“大昭这是没人了吗?”为首的西戎将领抬手擦尽嘴角的食物残渣,“居然让个女人待守阵前。”
“哈齐尔舒,他们大昭人最是狡猾,写过的兵书里曾有一计称美人计,大致意思就是要找女人来消磨大家的意志,这次恐怕就是,哈哈哈……”
哈齐尔舒甩了甩扎成束的小辫,笑得邪气、痞气:“既然如此,女人你长得也不错,直接跟我吧,我保证你以后再不被人利用,更不用你那只看起来十分纤细的手,握着那一把沾了肮脏鲜血的剑,和一群男人为伍。”
他的话委实难听,但池见一直沉默着不张口,漠然地看着那群吃了他们的粮食又来他们前面挑衅的“老鼠”,张牙舞爪地叫嚣。
更是读了一段时日的书,她也才明白战场之上,逞口舌之快,要么是心虚,要么就是胸有成竹,还有就是轻敌,而轻敌是作战之大忌,而当着她池见的面大肆贬低女子则是大忌中的大忌。
西戎人后方有刚刚分出去准备里应外合的人传来暗号,池心下暗自松了一口气,微微勾了嘴角道:“诸位别高兴得太早,待会若输给我这个一介女流,抬不起头来的人可不是我。”
说罢,她高声喝道:“给我杀!”
话音未落,里外准备好的人齐齐冲向西戎兵,所有人都挥动着手里的武器,竭尽全力让对手死不瞑目。
池见对上的人无疑是哈齐尔舒,她手里的剑和哈齐尔舒手中的刀两刃相磕,兹拉出一连串的火星子,迸发在空中。
她手里的剑不断用力,逐渐胜了对方一筹,与此同时咬牙切齿吼道:“就算是要用美人计,你这样的,本姑娘可一点儿都瞧不上!”
两两各不相让地施力,最后两人一起被弹开来,池见站稳脚,又提剑冲上道:“我奉劝你一句别看不起女子……尤其是我大昭女子,说不一定日后踏平西戎土地的大昭士兵中……其中一个人就我!”
真正面对敌人可比演武场比试残酷得多,真正的战场上除了自己面对的对手,还要时刻提防着有人背后捅刀子,池见赶一脚踹开哈齐尔舒,就有人从背后一刀劈下来,幸亏她躲闪得及时,否则就是身首异处。
这下来攻击她的人由一个变成了两个,之后又继续有人围过来,死咬着她不放。
她身上已经出现了许多血,她自己的,还有在她手里没有讨到一丁点好处的敌人,手里的剑沾上的敌人的血,又随着她一次次挥剑的动作抛洒在地上。
她现在俨然成了一名合格的大昭士兵,足以让这部分西戎人胆战,也为自己正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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