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做事儿,  向来都是雷厉风行的,说要找喇嘛入宫念经,  那就一刻也不敢耽搁。

    但是他这回到底吃到了教训,  也没敢说是单单为了四阿哥请的,到底还加上了太后的名义。

    毕竟如今太后身子也不大好,满朝内外谁人不知,  皇帝要是只关心自己儿子,未免显得有些太凉薄了。

    不过太后虽然信佛,却明显对这事儿并不上心,皇帝和皇后往她这儿禀报的时候,她只是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这事儿你们看着办吧,  我老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这话一说,  皇后的眼圈先红了,  开始抹眼泪。

    顺治皱着眉,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皇后一眼:“皇额娘还好好的,哭什么哭?也不嫌晦气!”

    皇后的哭腔一下子梗在了嗓子眼里,脸涨得通红。

    太后听了这话心里窝火,  瞪了顺治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皇后难受那也是心疼我。”

    顺治敢说皇后,却不敢和自己亲额娘顶嘴,只能有些憋屈的低下了头。

    心里却想着,博尔济吉特氏这个皇后,  着实当得有些不合格了。

    顺治的眼底眸光翻涌,一时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太后此时却突然清了清嗓子道:“我最近身上不好,  每每一个人待着,总觉得没着没落的,你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还不如过来坐着陪我说说话。”

    太后这话说的极富有艺术性,顺治听了,心中也难免生出些许愧疚之情,许久道:“儿臣也愿意在额娘膝下尽孝,既如此,那儿臣这几天就辍朝几日,专门到皇额娘身边侍奉。”

    太后却摆了摆手:“哪里用得着你耽误朝政,你闲了过来陪我说说话便好了。”

    太后越是这么说,顺治心里越不得劲,看了皇后一眼,道:“朕忙于朝政,你又无事可做,不知道来探望探望皇额娘吗?”

    太后被他这话气的脸色发白:“你说皇后做什么,如今眼看着要入腊月了,她是六宫之主,也要忙着准备过年,比起处理朝政轻省不到那儿去,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皇帝被太后这话寻得有些失了脸面,讪讪抹了把脸这才道:“那皇额娘说该怎么办?”

    太后淡淡看了他一眼:“这后宫里,又不是除了你和皇后再没旁人了,你不是还有其他妃嫔吗?让她们空了来看看我也就罢了。”

    这话说的,顺治立刻反应过来,他眼睛一亮,立刻道:“不如让皇贵妃来侍奉您吧,最近皇贵妃的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知道了您病了,日日都问,总想着过来侍奉。”

    太后蹙了蹙眉,仿佛是有些担忧:“四阿哥还病着,她照顾四阿哥还来不及,哪能过来侍奉我。”

    顺治却只是一笑:“四阿哥病着,也有乳母太医照料,少她一个也无妨。”

    太后还是摇头:“到底母子连心,分开久了也不好,这样吧,就让她每日来我这儿坐坐,陪我说说话就行,也不必说什么侍奉不侍奉的,我这儿也不缺伺候的人。”

    顺治听着这话,只觉得额娘今日格外的通情达理,立刻笑着道:“皇额娘仁慈,儿臣就先替皇贵妃谢过额娘了。”

    自己的儿子替他的小妾谢自己,太后此时也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面上却只是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再不愿看他了。

    皇贵妃从皇上口中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讷讷道:“可是,可是四阿哥他还……”

    顺治有些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四阿哥病了自有太医和乳母照顾,你不在跟前也无妨,再说了,只是去额娘跟前坐一会儿,她如今病的厉害,总念叨着咱们这些小辈儿,你也可趁着这个机会,转变皇额娘对你的看法,我日后立你为后,也能少一分掣肘。”

    立后的话一说出来,皇贵妃的脸顿时煞白,跪倒在地:“请皇上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话,嫔妾担不起如此厚爱,皇后无错,怎好无端动摇中宫,如此对皇上的名声也不利啊。”

    顺治一把将皇贵妃扶了起来,此时他面上格外坚毅,紧紧握着她的手,定定望着她:“你还不明白朕的心吗?在这后宫之中,只有你懂朕,明白朕,朕也只有和你说话的时候,心里才觉得快活,博尔济吉特氏是无错,可是她并非我心目中的妻子,是额娘,是满蒙勋贵们硬推给朕的,在我心中,唯一的妻子只能是你!”

    这样铿锵有力的话,让皇贵妃顿时泪盈于睫,她软倒在顺治怀里,小声的抽泣着。

    “皇上厚爱,嫔妾此生难报,可是中宫废立之事,还请皇上三思啊,一旦说出去,妾身粉身碎骨也就认了,可是要是损了皇上的名声,那妾身死了也不能瞑目。”

    顺治听着这话,只觉得眼眶发热,他这辈子,从没谁这样为他考虑过,他们只会将他们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他身上,逼着他推着他往前走。

    而现在,终于有个人对他知冷知热,对他温柔体贴,可是他作为皇帝,却不能给她应有的位置,这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他抱紧了怀里的人,许久终于道:“这些虚无缥缈的名声,又算得了什么,朕在乎的只有你,你放心,只要朕在一天,就会护着你一天,决不让你受委屈。”

    皇贵妃捂着嘴,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她突然觉得,自己这辈子,只怕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没过几日,毓敏突然听人说,皇贵妃又开始每日前往太后跟前伺候了。

    她心理忍不住感叹,这才生产完几天啊,就这么奔波劳累,怪不得上辈子短命呢,真不是没有理由的。

    不过与此同时,皇贵妃孝顺、太后慈爱的名声也传出来了,一时间宫廷内外都是一片赞扬的声音。

    至于这些赞扬声之外大家心里想的是什么,那就没人知道了,反正没人会在明面上多嘴。

    皇后这几日也忙,前段时间奉先殿修成了,皇帝奉了列朝帝后的神位入宫,皇后也因为这事儿前前后后跟着筹备,后来这事儿好不容易完了,又该准备年节了。

    忙忙碌碌小半个月,一直到十二月中旬,这才差不多安顿下来。

    不过后头也不能放松,依旧得紧绷着心神,毕竟眼看着要过年了,里里外外都被准备齐全了。

    也是因为这个,皇后好几日都没能去太后跟前请安。

    大家倒是都没把这当一回事,但是毓敏心里却咯噔一下,她记得,在历史上,顺治帝好像就因为皇后不给太后请安,差点把这个第二个皇后给废了。

    不过再一想最后到底也没废,她也就闭嘴了,先老实待着吧。

    毓敏这段时间的日子过得还算安稳,要说和之前有什么不同,那就是顺治来的少了。

    毓敏知道他多半是因为之前天花的事儿,顺治心里对她起了隔阂,不过她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对她来说,顺治就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上司,能合得来那就哄着他,合不来她也懒得搭理,反正她日子过得去就成。

    可是玄烨却没有毓敏这么好的心态,自打顺治来的少了之后,玄烨在读书习武上,越发上心了,好似是一夕之间就开了窍,完全没了之前懵懵懂懂的孩童模样了。

    特别用功,也特别努力,甚至人都沉稳了许多,同样的,读书和习武上进步也都很大,听他跟前的小太监赵昌说,上书房的师傅和练武的谙达是日日都必夸三阿哥一回的。

    毓敏虽然心疼儿子小小年纪就心思敏感,但是见他如此上进,她也不会拦着他,这皇宫可不是什么乌托邦,再说日后这孩子面对的局面,也不比眼前轻松,能提前知道些这世上的艰难,对他也是有好处的。

    因此毓敏只是让人每日给他多做些滋补的膳食,又盯着他不许熬夜,别的一概不管。

    玄烨好似也很适应这种高强度的生活,一段时间过去,脸上的气色还是依旧鲜活。

    不过皇贵妃那边,就听说有些不好了,不过在太后跟前伺候了大半个月,太后的病情倒是好转了,可是皇贵妃母子,却有些不太好了。

    尤其是四阿哥,听说病情已经严重到,好几次御医已经哆嗦着让准备后事了。

    皇贵妃直接哭晕了过去,皇帝和太后都给惊动了。

    太后看着这情形,也不敢让皇贵妃再在跟前伺候了,直接让人回去好生照料四阿哥。

    顺治见着这情形,也是吓的肝胆俱裂,当天在承乾宫发了好大的火儿,说若是救不下阿哥,太医院和承乾宫伺候的奴仆都要陪葬。

    这一刚一柔两下下去,彻底吓住了太医院那帮人,再不敢开什么太平方子了,当即就给下了猛药,总算是把四阿哥的命从阎王殿给吊了回来。

    可是即便如此,四阿哥还是一日日虚弱了下去。

    说到底,命数如此,费再大的心神又能如何呢?

    这个腊月过的有些没滋没味的,即便皇后和各宫妃嫔们,都花费了大工夫筹办,可是宫里几位主子,细算算,竟是没有一个开怀的,到头来也没什么用,冷冷清清的就这么到了腊月底。

    但是万万没想到啊,这才是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头呢,就在过年前的两天,皇帝突然在朝堂上,以皇后不侍奉太后,有违孝道为名,和群臣商议废后之事。

    这事儿一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皇后脱簪待罪不说,皇贵妃也拖着病体长跪久叩,并且申明皇上若是废后,自己也不敢再活下去。

    前朝的大臣们这会儿也终于不装聋作哑了,终于开始竭力反对。

    皇上你平时乱来咱们管不住你,但是废后可万万不能啊,皇后无大错,怎么能随意废立中宫呢?

    太后原本都要好了,听了这话,也一下子病倒了,消息传到御前,顺治一个头两个大,气的太阳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咬牙切齿道:“朕是皇帝,如今这点事也做不得主吗?皇后如此不孝,皇额娘也要这般护着她!”

    吴良辅跪在地上欲哭无泪,颤抖着嗓音道:“皇上,如今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都在外头跪着呢,您说该怎么办?”

    顺治一抬手,便将桌上的东西都扫了下去。

    他剧烈的喘息了一下,牙关咬的死劲,许久终于道:“让人将她们两个都请回去!皇后在坤宁宫自己反省,皇贵妃,皇贵妃,请个太医给她诊脉。”

    吴良辅抬起袖子擦了下汗,应了一声嗻,这才退了出去。

    顺治目光沉沉的看着殿外的方向,心中翻涌不止。

    为什么?为什么他想要做一些事情,竟就这么难。

    顺治有些懊恼的垂下头,胸口满是抑郁之气。

    皇上闹出这么大动静,其他妃嫔们也都开始议论纷纷,大中午的,眼看都快要吃午饭了,董鄂福晋突然上门来找毓敏说话。

    毓敏当然知道她想要找自己说什么,也没多说,直接将人迎了进来。

    她来的时候,玄烨正好也在,今儿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了,上书房那边只上半天课,下午的骑射已经免了,也是怕冻伤了两位阿哥。

    原本玄烨坐在里屋炕上写字,见着董鄂福晋来了,就十分听话的让人将东西都挪到了自己屋里去,又出来给董鄂福晋行礼。

    董鄂福晋笑着免了玄烨的礼数,又摸了摸他的头,道:“咱们三阿哥真是长大了,不仅个子长高了,性子看着也比之前沉稳了许多。”

    玄烨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

    毓敏倒是一点不害臊,笑着应和:“这孩子,自来懂事。”

    夸得玄烨脸都红了。

    毓敏看儿子这样,也不好再逗他,便摆了摆手,打发他出去写字。

    而自己则是和董鄂福晋,去了里间说话。

    两人在炕上坐下,董鄂福晋就忍不住先开了口:“这满宫上下,真真没有比你更坐得住的人了,都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了,你竟像是没事人一样。”

    毓敏苦笑:“这种事情,我便是跟着焦急担心,只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如此又何苦呢?”

    董鄂福晋叹了口气:“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我也懂,可是能做到的却是少之又少。”

    说完顿了顿又道:“你觉得,皇上这回能不能成事?”

    这话说的有些小心翼翼的,毕竟经历了前头静妃那一遭,谁也说不准皇帝能不能把这事儿办成。

    毓敏摇了摇头:“这我也说不准,但我看着很难,一是已经废了一个皇后了,再来一回,只怕大家都不答应,二来是,皇上这理由实在是牵强,皇后也并无大的过错,又怎好轻言废立呢?”

    要照毓敏说,顺治这回做的事儿,是两头不讨好,废前头那个皇后,因着清理多尔衮余孽的威压,有人支持他,还能勉强镇压得住局势。

    可是现在,无缘无故又要废后,蒙古勋贵肯定不会答应,满洲勋贵虽然各怀心思,但是他们心底对顺治亲近汉人的政策早有不满,肯定也不会让顺治如愿,至于汉人,他们信奉正统,更不会轻言废立。

    还有皇贵妃本人,看着这几天的架势,她自己都不同意,皇帝提出这话,简直七八头谁都不讨好。

    就这么一个形式,顺治能废了才怪。

    不过这也是毓敏照着答案分析过程,所以才看着顺理成章,像是董鄂福晋这些不知道剧情发展的,心里担忧也是难免。

    毓敏便也出言安慰了她几句,一直到香萍进来问怎么摆饭了,董鄂福晋这才离开,走之前还和毓敏说,有什么消息两人当要及时通传,如今后宫局势紧张,更要小心谨慎。

    毓敏倒是对这个没什么意见。

    等送走了董鄂福晋,毓敏便和玄烨开始用午膳。

    母子俩口味相近,因此这顿饭也算吃的和谐,只是等到饭吃完之后,玄烨突然冷不丁的问了个问题:“额娘,汗阿玛是不是想立皇贵妃额娘为皇后?”

    毓敏一愣,看向玄烨。

    还是小小一点团子呢,此时却看着格外的严肃认真。

    毓敏笑了笑,点了点他的鼻子:“小孩子家家的,管这些事儿做什么,好好读书才是正经。”

    玄烨却摇了摇头:“孩儿不懂,额娘这样好,皇额娘也好,为什么汗阿玛只喜欢皇贵妃额娘。”

    毓敏一时语塞,也隐约觉得不该和儿子探讨这些话题,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人活在这世上,不是说你好,旁人就必须喜欢你,你好,但是或许你行事不和旁人的心意,或许有旁人比你更好,如此种种,难免也生出许多爱恨嗔痴来。”

    “只是额娘想要告诉你的是,不管旁人喜不喜欢你,你都要喜欢你自己,只有你自己自尊自爱,日子才能过的舒坦,否则钻这些牛角尖,却是一辈子都难受。”

    这话说的隐晦,玄烨听了有些犯迷糊,眼神懵懵懂懂。

    毓敏语气一顿,一时又觉得有些好笑,还真把一个奶团子当成大人了,她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搓揉了一番,柔声道:“好了,这话你记在心里就好啦,日后等你长大就明白了,大人的事儿你别操心,只要你好好的,额娘便高兴。”

    这话玄烨倒是听得懂,因此郑重的点了点头。

    等到玄烨离开,香萍叹了口气道:“咱们三阿哥,也知道心疼娘娘了。”

    毓敏却只是浅浅一笑,正是因为这孩子早熟懂事,自己心里,也难免多疼他几分。

    腊月二十八,朝廷封印,因此废后这事儿便也不了了之,一切都要等年后开了印再说。

    不过宫里经过这么一搅和,仅剩的那点年味也消失殆尽,一时间,整个宫廷倒是有些风声鹤唳。

    皇后继续在坤宁宫禁足,皇贵妃依旧日日给皇上进言,祈求皇上不要再言废后之事。

    太后更是一病不起,大年夜的晚宴也只是起来照了一面便走了。

    毓敏吃了一肚子的冷食,等回了景仁宫,只觉得胃里沉甸甸的。

    急忙让人端了碗热茶过来,这才解了胃里的冷腻。

    玄烨因为今年大了,是在前头领的宴,因此一时半会儿还没回来,毓敏就让人在炉子上熬了养胃的粥,只等玄烨回来,给他垫垫肚子,宫廷宴会上的东西可不怎么好吃。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玄烨总算是回来了,看着倒是有些蔫头耷脑的,一回来就甩掉靴子爬到了炕上,依偎在毓敏身边。

    毓敏察觉出儿子情绪不对,也没立刻就问,只是将他揽在怀里,有一下每一下的轻抚着他的后背。

    也不知过了多久,玄烨终于开了口:“汗阿玛说,等我过了四周岁的生日,就让我搬到阿哥所去住。”

    “阿哥所?在何处?”毓敏在现代时,看小说看书倒是听说过阿哥所,但是却不知道到底在皇宫的什么地方,而且顺治朝,至今也没有安排什么阿哥所,突然说起这个,想来是顺治突发奇想搞出来的。

    “就是乾东五所,汗阿玛让我和二哥搬过去。”玄烨说起这个,还是有些闷闷的。

    毓敏心里思索了片刻,大概知道了方位,她心理也有些舍不得儿子,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没事儿,你住在东面,额娘也住在东面,隔得不远,日后你想额娘了,就回来看额娘。”

    玄烨闷不吭声,一把抱住了毓敏。

    毓敏心下一酸,差点就要落泪。

    自打他生下来,还没离开过她呢,从那么小一点点养到这么大,怎么突然就要走了呢。

    毓敏此时难得对顺治生出了些许怨恨。

    之前她或许讨厌他,烦他,可是还是第一次生出恨来。

    毓敏紧咬着唇,抱紧了怀里的儿子,许久才道:“好孩子,别难受,你要是不愿意去,那额娘就去求你汗阿玛,让他网开一面,你还小呢。”

    谁知听了这话,玄烨却抬起头来,对着毓敏摇了摇头:“额娘,您别去,儿臣去就是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眶里,还含着一包泪,毓敏看着心疼的什么似得,也一下子红了眼,小心用帕子给儿子擦眼泪。

    “额娘也舍不得你。”她一边流泪一边道。

    玄烨咬着牙,忍住了没让眼泪流下来,他知道这几日宫里的氛围不对,他也不愿意让额娘这个时候触汗阿玛的霉头,他不想让额娘再为了他,受汗阿玛的训斥。

    因此他硬生生憋出一个笑来,撒娇似得扑到了额娘怀里,轻声道:“乾东五所和额娘离得近呢,以后我想回来了,就立刻回来看额娘。”

    毓敏哪能不知道这孩子是为了自己才这么说,一时间泪眼婆娑,竟也觉得这茫茫人世间,自己到底也没有白来一回。

    母子俩互相安慰许久,终于各自都止住了眼泪,毓敏这才让人将早就熬得米油都熬出来的粥端了上来。

    玄烨当是真的饿了,两三下就喝完了一小碗,还想再来第二碗,毓敏摸了摸他的小肚子,到底只让上了半碗,她道:“晚上吃太多对胃不好,吃个七八成饱就尽够了。”

    玄烨乖巧的点了点头。

    可是毓敏的眼泪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日后这孩子若是出去了,谁又来照顾他呢?

    她越想越难受,只觉得心口像是有一捧火在燃烧。

    这一晚上,毓敏都没能睡着觉,第二天起来,眼下一片青黑,牙根也肿了。

    疼的饭都吃不下,可是她也没心情吃饭,只想着,该怎么把这事儿往后拖一拖。

    这个年,就在这样清清冷冷的氛围中过去了,一直到了十五元宵节,宫里这才恢复了点热闹的意思。

    福全来景仁宫找玄烨去看花灯,兄弟俩哥俩好似得跑的飞快,毓敏拦都拦不住,只能让香萍跟着。

    董鄂福晋笑的温柔:“好不容易能松快一回,我也就不拦他了。”

    毓敏也不由一笑:“这倒是,小小一点孩子,平日里学业看着倒是比大人还重。”

    两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毓敏又不免提起搬去乾东五所的事儿。

    董鄂福晋叹了口气:“我也舍不得,可是既是皇上的意思,那咱们就谁都拦不住。”

    毓敏垂着眸不说话,总想着往太后处使使劲儿,她觉得这段时间以来,太后对她和玄烨倒是多有亲近。

    可是再一想太后这份亲近里打的主意,毓敏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然还是找找顺治吧,毓敏咬了咬牙。

    等过完年,废后这档子事过去了,再好好和顺治说说。

    年过完之后,朝廷开印,果然开年第一件事,顺治又将废后之事重新提了起来,这次更为正式,直接下了口谕,免了中宫笺奏,只保留册宝,然后命诸王大臣商议。

    这是直接将皇后的权利收了回来,只留了一个名分。

    这事儿一闹出来,皇后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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