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几队巡逻兵卒后,李纪带头,四五十只野狼在坡下草丛里快速穿梭。来这个时代两年,足够李纪摸清狼族交流方式,以行不走空的实力成为群狼忠实拥护的头领。

    汾河往东这一带,蛮族气焰嚣张,每到八九月份麦黄时节,便有蛮人专门遣小队去边城府县打草谷。行动狠辣灵活,烧杀劫掠,搅得边城百姓苦不堪言。

    李纪原是大唐天策府无忌营校尉,一朝为狼,见此惨状,专训了支狼兵东去,深入草原腹地。在领地范围内给狼群一些甜头,若边城百姓误入捕食区域,李纪不下令,狼群不敢擅动。久而久之,就算外族骑马逃命也能给他从马上拽下来!

    浑身黑灰没有杂色的大狼舔舔獠牙,伏于洼处,没有贸然发动出击信号,群狼照做等待。

    缓坡之上,乳白帐篷按军制排布,右前左后,四个正位设拦马桩,以防敌袭。游牧民族行踪不定,有的利用行军之便放羊,人随羊走。即便哪家盯上,等带兵打来,他们早拔营寻找下个放羊点。以致现在哨兵全无危机感,个个瞌睡连天,守备松散。

    如果单个帐篷十五人算的话,这里撑死百人。

    西北风轻轻刮着,积云压地,空气中弥漫一股湿冷潮气,天阴了,利于狼群隐蔽。李纪耳朵动了动,颈毛竖起,目光投向最大一座圆形军帐。

    刚刚有人进去,若帐中有主将,只需再次掀帘,他埋伏的这个位置便能确认无虞。

    正在这时,主帐走出几个蛮子,头带皮帽,项挂玉石,舔胸叠肚虎皮做裙,穿着打扮与军卒大相径庭,似为了什么事争论不休,竖眉瞪眼,面红脖子粗。

    等的就是他们了。

    “嗷呜!”

    一声低吼,李纪率先发起进攻,绕过栅栏,直奔胜了嘴仗趾高气扬的蛮子,前爪离地后爪一蹬飞入半空,一口咬断了目标的脖子。

    骨裂之声响过,旁边几个蛮人哪反应过来?没听说狼会擒贼先擒王的。

    见狼嘴里滴着血,眼里的乖戾淌着血腥味。那几人仗着人多,壮胆抽弯刀砍向李纪,李纪左躲右闪,趁机偷袭两口,应付自如。

    乖乖,这狼是要成精!

    狼群绿着眼睛扑进营帐,在叽里呱啦的谩骂声中咬死了大半出帐查看的军卒。狼的爆发力面前,军卒想跑都来不及。

    突然,不远处传来几声痛苦的狼叫,李纪回头,好几匹狼口吐白沫四肢僵硬的倒下去。

    瞬间的功夫,又倒一片。动作慢下来的,被蛮族趁机补刀杀死。

    这两年的遭遇,让蛮子学精了,为防狼咬,在自己脖子上涂了毒。现在发作的,应是之前咬探哨的那批。

    李纪连咬十多人,行动开始迟缓,立刻明白怎么回事,背后冷不丁挨了刀,左前腿右后蹄又有长矛来别。

    原是蛮子看出他是狼王,三面围过来,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什么,打量李纪顺滑的皮毛,左边人拿了杆长枪使足力气刺向李纪。不远处,又有几个蛮人见状提刀凑来,眼看李纪躲不过了,狼身红光大显。蛮子手一抖长枪刺偏,便听耳边一道沉着声响起。

    “攻其所不守,其疾如风。”

    “啊!”

    蛮子肩膀一疼,直接被抓掉大块肉,临死之前撞上血丝密布的愤怒狼眸。

    杀死最后一人,李纪靠在旗杆上,喉间嗬嗬作响,命不久矣的模样。蛮子的黑旗飘到狼蹄下,浸了血,番字看不清了。

    幸存的几匹狼围着李纪拱了拱,呜咽着,不知所措。

    几骑马蹄声渐近,风中传来说话声,听起来是汉人。

    “将军,这军营遭了狼灾,没有活口,左亲王格木扎被咬死了,脖子都断了,地上血迹没干,我们晚来一步。”

    “哼,哪来的畜生,敢虎口夺食?和义父请兵不易,画戟锃亮,没得架打,岂不憋屈。”

    洪亮中带着郁闷的嗓音传来,夹杂马蹄声和颠簸甲叶的哗啦声。

    “文远,把格木扎头颅带上,某家猎几只狼回去开胃。”

    “是,将军。”

    “将军你看,旗杆底下有几只,活的。”

    “哦?看某家箭术。”

    汉人将军张弓搭箭,三发同射,连发三轮。

    百步开外,九只箭嗖嗖射来,带着风声从狼眼钻进去,狼兵残队腿脚抽搐倒在灰狼脚前。

    射向灰狼的箭矢带着风声插入旗杆上颤动不止,那只半死不活的灰狼没了踪影。

    “嗯?”

    有箭走空,汉人将军有些意外,等再举弓,几人的战马好像受到了惊吓,马蹄抬起来,慌乱的叫着。

    腥风吹过,不远草丛窜出一道流线型的影子,目标明确冲向将军,将军似吓傻了,动也不动,任李纪扑过来,

    随从一楞,举枪空刺。

    两年心血功亏一篑,李纪是气狠了,染血的獠牙尽露,欲咬将军右臂。眼看到坐骑近前,半空中李纪四蹄扑腾起劲,不能往前一步。却是眨眼间被人捏住后颈,动弹不得。如果捏的不是自己,李纪可能要赞对方一句好身手。

    李纪打量面前的汉人将军,将军年纪在二十上下,身披铜甲,身高八尺,虎目熊腰,手中一杆方天画戟,马上端坐,犹如天神般,自有威仪。

    两只眼睛如利剑般射来,正好撞上李纪眸中狠厉,一人一狼两股杀气对抵,将军似被灰狼取悦到,棱角分明的脸庞笑得轻狂,

    “爷正愁晚上没个硬菜,如此便送上门来,牲畜毕竟是牲畜,走,回城。”

    随从应是,捡蛮王头颅和射中  的狼,准备返程。

    李纪听了全身一僵,咬又咬不到,爪子划到甲叶没了用武之地。李纪呲着牙被将军抵在得胜钩上,也不知将军多大力气,李纪如何挣扎,都稳压泰山之下。毒药发作之余,李纪昏沉的拍拍脑袋,

    没听说戍边有这么一号人物,神策的?不能,没见过…难道是太子李亨的人马?

    李纪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城池渐近,日头偏西,正晃在城墙两个大书的古字上,

    李纪抬头呜呜了两声,顺边城往南是雁门?亏他一直以为在安东往西的平原上。

    李纪以前试图独走边城寻求更多线索,不过多有不顺,被穿着奇怪的百姓追打也就罢了,狼群沿路寻来,又有无辜人遭殃。

    第一次来雁门,没有常年覆盖的皑皑白雪,没有玄甲陌刀,驻军军旗红底套黄框,黑字端正写个‘漢’。雄关耸立眼前,一切恍若两世,李纪终于放弃伺机逃走的念头,盯着守军的盔甲样式看了好久。

    “奉先老弟,你可回来了,城里出大乱了。”

    城门大开,一个文人模样的骑着马迎出来,结果没到近前,座下的马突然跪了,文士正好摔在将军马前,被将军手里的狼瞅了一眼,就吓哆嗦了。

    “吞吞吐吐作甚,有事快说。”

    让将军的跟随一吼,文士这才爬起来,向将军行礼,哭丧着脸。

    “吕老弟,今早关内突然出现几个卖神符圣水的贼人,和别郡上报的一样,搞得人心惶惶,现在外面都在传,黄巾欲破雁门,纳匈奴蛮夷入关。”

    “郭将军多虑,有我并州狼骑在,区区小贼,能奈如何?且回家休息去吧。”

    将军摆摆手,对文士说的丝毫不上心,

    “这,吕老弟,吕将军!”

    文士还想说什么,将军没再理他,战马冲文士打个响鼻,仰着头走了,简直和它主人一样。

    黄巾……并州…吕将军…画戟…百步穿杨…汉

    怎么会这么熟悉?

    将军与文士的对话蕴含的信息不多,李纪逐一联系,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东汉末年黄巾起义与吕奉先的辕门射戟,李纪如被雷劈般打个寒颤。

    荒唐,太荒唐了。

    若此间非大唐盛世,我还有机会变回人吗?

    是梦吧,一定是听纯阳道士唠甚么水卦坎卦,一通歪说,做梦了吧。

    被大力丢到地上,李纪无暇顾及其他,滚了两圈躲过仆人的抓捕,沿路堵住将军,泛冷光的狼眸直挺挺看着将军,四肢蓄力,跃跃欲试。

    将军哟了一声,“怎么,想求饶?”

    将军话音未落,李纪舒展四肢冲过来了,伴随路旁树叶的沙沙声,将军一拳打空,

    蓬松狼毛随身起跳,李纪像预测到将军的动作,在将军抬腿的时候窜到身后,没正面对上。

    将军剑眉一挑,半蹲扫腿,李纪一跃而起,扑到将军肩上,长长的爪子透过甲叶扎进去,将军吃痛,李纪被拽着伤口扔出两丈远。

    也就一瞬间的事。

    “将军!”

    “无妨,退下。”

    左右看将军受伤,哗啦围过来,将军冷哼一挥手,左右相互看了看,默默退下,守在不远处。

    将军这才正视这匹半人大的灰狼,灰狼从外表看,脸型又长又尖,体型修长,虎头蜂腰,趴卧起来,比十岁孩童壮一圈,端的是好品相。

    狼身微微前弓,兽类琥珀色圆瞳中谨慎带着自信,举手投足间有草原之王的姿态。

    “某家十岁打虎也算毫发无伤,”将军摘了头盔,只铜簪挽着发髻,紧了紧拳头,对灰狼招招手,算对它感了些兴趣,

    “今日居然被你挠了,来吧,某看你这牲畜还有甚能耐。”

    灰狼没再攻来,反而尖耳动了动,看向门外。将军跟着看去,门外进来一人,是丁原亲卫,

    “禀将军,城外来敌三万,领头的是大贤良师麾下波才,正在叫阵,丁大人请您府中议事。”

    “来得正好,某正嫌骨松筋弛,这次义父总不能说我故意生事。”

    将军听说有仗可打,喜上眉梢,把李纪忘到一边,接过画戟,左右一摆,门外跨战马往丁原府中去了。副将吩咐一队军士料理李纪,自己忙出府跟去。

    “义父,孩儿请战,定将那波狗贼首级取来。”

    丁原在堂中坐着,老远就听到将军的大嗓门,见将军步下虎虎生风,神采奕奕,老人抚了抚三绺须髯,有些得意。

    “奉先吾儿,巨鹿张角自称“大贤良师”,众徒数十万,连结青、徐、幽、冀、荆、杨、兖、豫八州之人,此刻临城定是早有图谋。黄巾贼计多端,皇甫大帅尚且难为,大敌当前,要从长计议。孙子曰‘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你待会列阵迎敌,须审时度势,打出我并州儿郎的气势吓退大军便可,切莫大意冒进,坏吾安排…”

    丁原板脸眯眼,续续而论。将军心中不以为然,碍于义父当面,耐着性子,一边听一边点头,等丁原讲够了,放将军再出来,天有些黑了。

    将军上了马,马蹄急急的踏了踏。

    “侯成,点五百人随我杀个痛快。”

    “遵命!”

    城外黄巾叫了一会阵,见城里不出兵,开始扎营盘,有模有样的埋着陷阱路拦。

    突然城门大开,冲出一哨人马,杀气腾腾,领头那员将,画戟高指,声音传出好几里,

    “谁是波狗贼,快快出来受死!”

    “敌将休得猖狂,波才在此!”

    黄巾营里冲出一匹马,马上汉子,黑花花脸,膀大腰圆,络腮胡,手里一杆长刀。

    “凭你这种货色,还不够给某家祭旗。”

    将军见那波才上刀便砍,也不着急,闪身将来人刀柄握住,戟刃往下劈,波才不得不松手将武器送人,却躲慢了一步,被削掉半个胳膊。

    疼得波才哇哇乱叫,拨马往回逃,将军搭箭射个正着,尸首摔下马来。

    “儿郎们,给某杀!”

    “杀!”

    将军在前领着,五百骑如虎入羊群,蹄声撼动大地。黄巾主帅一死,军卒见守将如此勇武,守军人马精良,哄得一声,队伍散开,四散逃去。

    城楼上,战鼓擂得咚咚响,李纪强打精神,躲了军卒,按进城原路跳上城外排垛观战。城外军队大部分由农民构成,连基本的布阵迎敌都不会,铁骑所到之处,单方面杀戮,战势朝一边倒。这样乌烟瘴气的队伍怎敢来抢险关?

    李纪眉毛一皱,仗赢得容易不是好事,反让人心生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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