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这是何意?李某家中独子,并无兄弟。”
李纪摇头,矬子急的站起来,自报名姓,
“大哥,我叫李卫啊,咱们都一个爹生的,你怎能不认我?”
看矬子举着棍往李纪这边走过来,李纪横枪,点到矬子身前,矬子站住了,颇为委屈,
“我八岁那年你十四,咱爹病死了你用席子卷吧卷吧埋在村头柳树下就跑没影了。”
“丢下我在林间打虎活到现在,你不能昧着良心说瞎话啊。”
“李某之父并未有次子,英雄认错人了。还请英雄让开道路,李某有急事在身。。”
“诶呀,说白了你就是不认我这兄弟!”
却见那矬子扔了大棍登登登向他跑来,李纪一侧枪尖,矬子擦着枪杆就过来了,一把抱住李纪大腿,手上用力,李纪拽他没拽动,扒也扒不开。
“撒手”
“不撒”
“撒手”
“哥啊,我都不和那个侯什么的计较虎了,你别不认我啊!”
矬子连腿都盘上来,大有你不认我就一直赖着不下去的意思。
“这矬子倒是有趣。”
吕布扑打扑打身上的土,看了看赤兔马腿,再颠颠矬子的铁扁担,两百公斤的硬铁,吕布拿着手头微沉,眼睛一亮,这矬子是个奇人。
“子川,将他留下吧,这矬子真有两下子。”
“主公,我本不是他兄长,又怎能认下这乌有之事?”
李纪不认同,吕布却起了爱才之心,冲李纪使使眼色。
“那还不简单,可让他先随军,边打边找不就行了?”
“这…”
李纪有点为难,看矬子眼睛吧嗒吧嗒看着他眨,头发又脏又乱,身上衣服破烂,虎皮捆的乱七八糟,浑身馊臭味,一人伶仃,也就同意了。
吕布吩咐后来的高顺守城,再让亲军牵过别的马追,上哪去找曹操人影?
追出五百里,不见一人,连蹄印都找不到。
无奈吩咐百骑顺路搜寻,又吩咐张辽进山搜索,吕布等一行人先回洛阳另谋打算,回来的路上,吕布换的那匹桃李马承受不住人戟重量,双蹄一软,直接跪了。
“可惜赤兔这匹好马,来。”
“好。”
李纪伸手将吕布拽上乌云,乌云长嘶一声,吕布单手搂李纪提戟,李纪看了眼圈腰上的手臂,皱了下眉,并未阻止,乌云四蹄蹬开,很快回了洛阳。
将人召集一起,气氛沉闷,
被拐跑,留在洛阳意义去了大半。
怎么办?去豫州找曹操还是回并州?
一众看着只标有大致州县的地图发愁。
“既已失先机,去昌邑只会被反咬一口,主公以为若无内应,曹操如何轻易将幼帝带走?”
李纪摇头,旁边高顺道,
“不仅如此,可靠消息,丁勉率并州残部投靠袁绍,袁绍身后又有世家支撑,一朝势大,不可硬敌。李兄弟可有良策?”
李纪盯着地图不语,
“要不咱们也投袁绍军吧,念在除董情谊上,他会重用咱们的。”
“之阳想得未免太过简单,以主公手下四万骑兵,也能让袁本初坐卧不安,况虎将乎?”
高顺看看吕布,吕布略思索,也觉得去袁本初手下不自在,毕竟在洛阳风头出了,亦打出并州狼骑的名号,屈居人下这种事,吕布却适应不来被人颐指气使的使唤了。
粮食紧缺的条件下,这几万人具体怎么安排…吕布望向李纪,扭头一看,众将因高顺的话纷纷沉寂思索,李纪正低头看地图,应当是盘算什么,堂中一时静下了。
李卫杵着棍在末位,座太高,他就蹲在座上,小眼睛眨巴眨巴,
“你们愁啥啊,走到哪打到哪呗。遇着什么猫啊狗啊,有矬爹在,大棍一抡,嘿嘿,天下太平。”
“这讨论正事呢,去去去,小孩儿别添乱。”
旁边侯成瞪他一眼,他还不服,嚷嚷着去外边给他一棍砸脑瓜。
“主公,先前抓来的贾诩呢?”
李纪问。
“那老头见面缩头缩脑的,满嘴奉承之语,问别的支支吾吾答不上,想来也是买官的无能之辈,侯爷给他十两金,放他自行离去。”
“……”见吕布满不在意,李纪便知不好,贾诩在董卓军中不显山不露水,吕布定起了轻视之心,让贾诩浑水摸鱼跑了。不过眼下不好说什么。李纪抿唇暗暗记下,准备私下沿路找,面上嘴角一抽,答,
“如今之计,司隶东临冀兖豫三州虽属必争之地,但地方富裕,良田财税不是小数,与其拱手相让,不如借找寻天子的由头,从城中在职朝臣处讨得钱粮招兵买马,借余威走司隶各州城府县站稳脚跟,以谋后计,不然说什么都是虚话…”
吕布点头,
“子川说得有理,若侯爷没看错,子川意在凉州?”
吕布指着地图,李纪目光有三次停留此处,凉州在并州司隶西边,并州丁勉性子保守,定不会为袁绍打凉州,益州刘焉内寇丛生,自顾尚且不暇,唯剩洛阳,还是在他们自己地盘。
“正是,董卓既然能借西凉屯得兵甲三十万,证明此地富庶。不过此事不应急躁,徐徐图之。最先解决的,应是荥阳郡张杨。”
“此人乃并州旧部,对并州军内部布防悉知,一旦投曹,曹操说不准会淌这趟浑水,不日伐来。洛阳毕竟帝都,若有机会,曹操不会放过这块肥肉。”
曹操刺董不成,倾尽家财凑出万人队伍讨贼,即使收了西凉精兵,钱粮上捉襟见肘,日子定不好过。
众将都同意,定明天吕布宋宪去一趟,会散,各自回营准备,臧霸把李卫拉走了。
李纪留下,准备再看看地图,没想到吕布坐大椅上没动,李纪这才发现吕布今天的话格外少,细细一看,吕布手背上起着冷疙瘩。
“主公可有不适?”
李纪抓住吕布的手,能感受手底微微的抖粟,这里没别人,吕布一脸想嘱咐后事的模样,李纪眼皮一跳,
“子川,听着,侯爷要不久人世了。”
李纪靠近摸摸吕布额头,额头微烫,症状像是普通伤寒,李纪连忙回府翻布包找药,回来听吕布接着一句,
“这热病是某娘亲传给某的,若某家有子嗣,岂不也在这般年龄就去了?”
热病在大唐算小打小闹,在汉末却是种传染性时疫。李纪握住吕布滚烫手掌,硬茧相磨,见吕布缓过神,抬声道,
“末将这里有种鸩毒,保证不用一刻便会撒手人寰,甚是方便。请主公回房,末将遣人烧些水送去。”
手里被塞了个精致的小白瓶,上头小红塞,跟灰狼救他那晚叼的一摸一样。
说来也巧,这药是李纪营中有人染病时李纪买药材自己按记忆配的。当时分发下去后有剩余便随身留着,如今有了大用。
“……”
侯爷像是在开玩笑么?
吕布学李纪翻了个白眼,李纪却直接连人带椅子搬去后院,面不红气不喘。
取了棉被,吕布将信将疑吃了药丸,看李纪脱了盔甲,带冷气钻进吕布旁边,
“睡觉”
李纪捯饬着金冠一松,吕布的长发发质硬,摸起来有些扎手,李纪和他脸对脸,吕布虎眼一瞪,用手捂着鼻子往后挪。
“子川怎不怕热病,一旦传与你,白白搭上一条人命。”
“若我怕,便不会在此,奉先安心睡吧。”
李纪捂着吕布睁溜大双眼,突然想到今天十五,是月圆之夜…
等吕布醒,身上顿轻,李纪的灵丹妙药见效极快,挥挥拳头有力多了。旁边无人,丑时刚过,去营里和城楼巡了一圈,回府之前,脚步转去了李府。
借月光,看李纪和衣带甲卷曲在床上,缩的像一团熟虾球,被子凌乱的踢到地上。
其实,李纪的睡相一直很好。
吕布搓搓冻僵的手,捡起深蓝被子,抖落开给李纪轻轻盖上,对上李纪毫无睡意的双眼时僵住了。
“怎么,失眠?春寒冻骨,子川小心着凉。”
吕布放松下来,将佩剑解在旁边,摸了摸李纪的额头,烫如火炉。
“我没事,”
李纪将吕布手挪开,丝丝冷意让他体内热流涌动更加厉害,左手抓住被褥微微颤抖,李纪用内息调整着。
“莫不是被侯爷传上热病了?子川你挺住,侯爷这就去找郎中。”
李纪嗓音中气不足,怎么看怎么有事,吕布着急。
“主公!”
李纪叫住吕布,见吕布真停门口扭头看过来,缓了缓语气,
“明日主公随军,大事不能耽误,请主公回去小憩片刻,已保…精力。”
说到最后,李纪闷哼一声,曲卷的更厉害了。
“子川!”
吕布扶住他肩膀,摸着全是李纪甲胄外的汗水,见李纪眼神恍惚起来,吕布揽李纪靠在身侧,紧实肩膀相撞,吕布闪目寻房中盆巾,准备给李纪降降温,却被一股大力推到地上。
“子川?”
吕布倒退两步,不解李纪为何如此大反应,
“主公,请快些走吧!”
李纪低吼着,汗水顺脸侧滴在床上,手背上青筋蹦起,像是在忍耐什么。
“你这家伙,有何难处不可说?”
月光里汗水渗的更明显,红甲将军平日冷着的脸颊如宿醉般酡红一片,听吕布问起垂眸不语。吕布心跳慢了一瞬,扑过去抱住李纪,任李纪如何劝都不松,声音发闷,
“你还没给侯爷治好病,怎能先侯爷一步…”
吕布声音坚定,让李纪动作一顿,两股心跳重合,嘶哑的喉咙和他为数不多的理智正在叫嚣示警。
“主公,我只是隐疾犯了,请快些离去便是救我!”
李纪眼睛一眯,喉咙干的厉害,
“侯爷知道了。”
吕布脱了盔甲,再次抱上来,带着冰凉的熟悉气息让李纪瞳孔渐渐放大,变为偏激红色。前面的忍耐全白费了,李纪轻叹。
吭哧一声,吕布左肩一疼,李纪两颗锐利狼牙刺入皮肤,拉出两道口子。
血腥气,是甜美的味道,李纪手臂发颤的将吕布肩膀的衣襟撕开,用舌头在伤口处疯狂舔舐着。
吕布摸着李纪身后的翎羽,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哼,被李纪听到耳里,像被羽毛挠了一般,苏苏痒痒的。
兽性被这种肿胀感支配,李纪忍得难受,却也清醒多了,心情复杂的示意吕布松手。
“跟随主公至今,我有句话一直想寻主公问清楚。”
“子川何必见外,说便是。”
“主公,志向为何?是一镇诸侯,割据称雄,还是拥护汉室,建功立业?”鉴于吕布的态度模糊,李纪拿不准他想法,只选两个方向问。
没想吕布会错了意,
“同样领兵,量天子不敢夺兵权,有何区别?”
“区别大了,”李纪微顿,眼神一暗,“曹操此人野心不小,劫走幼帝定有后续谋算,届时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主公听是不听?”
“他敢!”吕布虎目一瞪,“想骑侯爷脖子上,也要看看侯爷手中画戟答不答应。子川放心,纵然有那么一天,他也欺负不到我并州儿郎头上。”
那就是要自立门户了。除董的十几路诸侯与主公想法一致的肯定不在少数,天下将乱,恐怕那些汉臣也想不到,短短几月,形势发展如此快吧。李纪叹息一声,
一路走来,得见几处桃源?李纪对这汉朝先帝抱有几分天然的成见,终究与天策府忠国忠君的宗旨相违背。现在只能另寻时机,劝这只猛虎保境安民了。
想到这,李纪心中一团火燃起来了。
“奉先…”
如同撒娇般的喊声让吕布一时失察,脖子上被轻轻吹了口气,痒痒的起了战粟,吕布回过劲儿,已被扒到只剩半条孰裤。
吕布这才看清李纪甲胄下一条毛茸茸大尾巴耷拉着。
意识到什么已经晚了,笔挺的鼻梁被人迎面一撞,李纪脸盘放大,吕布嘴上便贴了一股清凉。
与此同时,李纪收臂用力勒紧,如把人镶嵌到一块儿,挣扎间,吕布背后撞到床棱,疼得一张嘴,李纪的舌头顺势而入,企图搅动的翻天覆地。
李纪冷淡的嘴唇又印了上来,吕布避无可避,几分挣扎,舌尖一疼,被轻轻吸允,吻到眼前一黑,嘴唇发涨,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人说话,模糊不清,
“呼吸,”
“主公,呼吸,”
吕布瞳孔一点点聚焦,面前着急之人,是李纪,吕布脸色发红,
“侯爷怎么了?”
沙哑着从喉咙里发出来,带有磁性,没等吕布明白,李纪又吻上来,连续四五次,在被李纪含住唇珠来回轻咬时,吕布已经缺氧到浑身无力了。
“李子川,停下。”
吕布抓住李纪左肩,喘息未定,
“主公,我在。”
“不知可否有幸…”
李纪细细吻着吕布眉间,安抚拍着吕布后背,漆亮眸中竟带些小心翼翼和掩饰不太好的热切。
今晚李纪比平时殷勤多了。
“滚滚,侯爷不想看见你。”
“是”
李纪见吕布面色不愉,收拾外衣转身出门,走的相当利索。
这小子火气这么足,回头给他说门亲得了。
吕布摸着肩膀两道痕,见李纪头也不回三两步溜远。不知怎得,又想起貂蝉来。吕布脸一黑。
不行,侯爷还没娶房夫人,不能便宜李子川!
再说,军中这么多单身汉子,两人看对眼搭伴过日子的吕布也不是没见过。
吕布躺床上心若擂鼓,瞪着帷帐,脑中一片空白。
他摸摸自己的糙皮脸,这样也能被占便宜?
不一会院里响起脚步声,门外李纪抱拳行礼,高声道,
“主公,末将滚了一圈,又滚了回来。”
吕布气笑,刚消失的暧昧气息又带起好胜心来。
“李子川,你他娘的想以下犯上,禽兽不如,叫你看看侯爷手段!”
吕布拽着李纪脖子上的三枚铜钱,将他整个人拽倒。
到底是李纪风月手段懂得多些,两人折腾一阵,也亏得床塌结实,李纪摸着吕布稍厚的嘴唇,被烦躁拍开也不恼,忍不住亲了亲吕布脖颈,眼睛已变回黑色,尾巴也没了,就是一开口还带上狡睫,
“主公此言差矣,末将本就为狼,正是禽兽一类。俗话说豺狼配虎豹,你我乃绝配。”
第二天天刚亮,在校场点了兵,吕布和李纪一马双骑走在最前,出了洛阳,
吕布挺直腰背,日光甚是刺眼,声音咬牙切齿中带着鼻音,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李纪双手拉缰绳,虚环着低气压的人,嘴角压不住笑意。
“最后可是主公要的急,末将怎能抗命?”
李纪的声音怎么听怎么欠打。
吕布低声骂了句大尾巴狼,听李纪轻笑,舔上自己的右耳垂,湿湿凉凉的,李纪居然还向耳垂吹气,
“末将去年树下埋的新酒已经带出来了,主公可要尝尝?”
亲信在后跟随,李纪没过分动作,解下腰际酒囊,吕布不客气接过,仰头尝了一口,淡淡的酒味中带着丝丝香甜,随着马儿踮出几里,居然有些微醺?
半长的睫毛微动,吕布闭眼,感觉自己右耳垂被有一搭没一搭的咬着,刺刺麻麻。
吕布后肘重重一捅,警告后,李纪才恋恋不舍的转离视线,双双打起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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