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君?你这道人装得还挺深,差点被你骗过。”
李纪皱眉,目光直直射来,老道激灵打个冷战,竟如同进三尺冰谭。
“贫,贫道只想成个仙,仙丹我用完我。。”
于吉被盯的头皮发麻,后退几步,声音发颤,猛然胡子被拽,看样子要哭了。
“成仙?把金丹给你我会怎样,你应该清楚的很。”
看于吉面带讶色,李纪眯眼。
猜对了。
没有白来的便宜,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纠缠。
借丹只是个托,这种搞笑的死法…
“你走吧,金丹,我不会给你。”
李纪松手,于吉一屁股敦在地上,眼泪马上收了回去,心疼的摸摸胡子,有点失望,嘴里还嘟囔。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一切都在道中,施主怎么就不明白呢。”
“你什么意思?”李纪眼神一暗,再想问于吉。
“天道自有命数,无论施主怎样改,有些东西不会变的。”
于吉早就闪的老远,又念了句道号,捏指诀已不在洛阳城内。
望着黑色城郭重重呸了一声,刚转身,看见靠在枫树下的李纪。
“啊啊啊!见鬼啊!”
于吉两眼一翻,晕过气了,被李纪毫无人性的两脚踢醒。
“道士还怕鬼?少给我故弄玄虚。”
于吉蜷着肚子睁眼,差点给李纪跪了。
“你怎么跟来的啊!”
“跟你学的。”
李纪一脸正经不像是说谎,于吉直接赖地上不想起来。
“。。你这天分,跟贫道修仙多好。”
“不干”
李纪直截了当的拒绝,没有一丝犹豫。
“……”
这世道修仙成地摊货了吗?
“喂,老道,天道命数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吉正伤心,冷不丁听李纪问了这么一句,吓得于吉跳得像火烧屁股。
“嘘,小声点,你这样直呼天道会被天谴的!”
在李纪一脸狐疑时,左顾右盼之后在李纪耳边低声解释。
“子川!”
吕布回府就有点后悔,跑回来,一推门,书房空荡荡的,灯还亮着,和他负气离开前一样,除了…李纪。
静的吓人,紧走几步,只见桌案上那一小方印和没写完的竹简。
“子川”
握紧竹简,吕布找遍李府连根狼毛也没找着。
吕布坐在书房台阶上发愣,竹简握得咔咔响,门卫报。
“主公,门外赵将军求见。”
“滚,要走都走,侯爷看着心烦。”
竹简打过去,把门卫砸的满头血,门卫捡起竹简慌乱退下。
“你也不用难为他们,我来只问你一句话,问完就走。”
甲叶哗啦声渐近,赵云已到眼前,看李纪书房门开的,李纪不知去向,便知大概。
赵云剑眉紧蹙,
“你当真要称帝?”
“我便是帝,你待如何?”
吕布抬头冷笑一声,虎目摄光,野心展露无疑。
“那就是了,算在下识人不清,这就离去,绝不奉陪。”
赵云得了答案转身要走,忽被吕布叫住,见吕布犹豫一瞬。
“你可知子川在哪?”
“那要问你自己。”
赵云回他一声冷笑,人也出了府。
吕布怔了怔,踢开脚边石块,打了个喷嚏,低声骂了句。
“来人,取酒来!”
也没多一会,天光放亮,四散普照,李纪杵枪,眼望朝阳,似在思索。
“所以只要不主动破坏就不算悖天,也不违因果,对么。”
“话是这样没错,只有你这种半吊子才敢做这种险事。”
于吉忍不住探头问,
“你不回去?”
“我在等。”
像雕像般没动过,若不是有声音传来,于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什么?”
“决定”
于吉摸着胡子,转转眼珠,身影渐渐淡去。
就这样等了两天。
天半亮,张辽领着几个端着朝服的侍女,叫醒吕布,吕布醉眼惺忪,踹开腿边的酒坛子,几个酒坛撞到一起,响声清脆。
子川两字刚欲脱口,就见张辽的大脸盘。
“何事?”
宿醉大了脑仁疼,吕布晃晃脑袋想清醒清醒,眼前还是有些模糊。
“已到寅时,大典准备就绪,末将来请陛下更衣。”
“嗯”
发个单音节,任侍女换上黑龙袍,带上冕旒,长发披散,收敛了杀伐气,平添威仪。
“子川还没回府?”
吕布仰头,侍女整过衣襟,月在乌云里若隐若现。
“还没,末将这就去寻”
“算了,任他去”
没坐车撵,直接骑赤兔去皇宫。
路上看卫队里一个身影像极李纪,叫住一看相差太远。
“你,站住”
“陛,陛下?”
“无事”
连续叫了好几个,都不是,吕布感觉自己快魔障了。
干脆抽马一鞭直奔皇宫。
推开宫门,侍卫皆叩,走上白玉阶,百官齐拜,踏上金銮,在龙座后,文武起身划为两列,
文班自陈宫往后,是并凉一些小世家或寒门的文生,到现在还没认全。
武列自高顺往后,张辽曹性臧霸侯成宋宪郝萌等,
摸着手底椅把上繁琐的龙头雕,坐殿的感觉没有翻天覆地,甚至还有些冷。
这本是该意气风发,点指天下的时候,吕布却偏偏没了那心思。
自主公斩杀文客开始,主公便与天下士族结仇。主公虽征兵十六万,但其中有多少是强征而来?重赋民不聊生,若因此惹来民愤,军心涣散,主公如何治之?
李纪劝谏之声还在耳边回响,眼前却看不到那个泼他冷水的家伙。
就这么过了一会,朝堂静等吕布示下,吕布却坐在龙椅上似是呆住。
“子川”
吕布一声低喃,摸上腰间红玉,四棱咯得手疼,旁边太监没听清,刚欲询问,突然惊到。
“陛下?”
“无妨,朕去去就来。”
边走着,嫌碍事,吕布把衣摆捆上,几下跑出銮殿。
留众臣面面相觑,高顺拦住张辽,轻轻摇头,就见文班首列,陈宫正若有所思。
路程不过半个时辰,却感觉走了几个月。
溪水涓涓不倦,载着几片落叶,鸟鸣悠远,如刚来洛阳那时一样。
树下单薄背影一动不动站着,吕布牵马走到咫尺,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东方一丝光明划破天空,映的肩甲泛浅黄暖色,
“你知道我不会走,我只想知道你的选择。”
沉默许久,还是李纪先开了口。
“古有萧何月下追韩信,今有朕追你李子川,朕的决心就摆在子川面前。”
李纪转身,看到吕布这身扮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还不够,”
李纪话才说半句,吕布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主公若有心,要做之事等末将回府与公台孝直商议,列出单来,再视于主公。”
想了两天的措辞,到嘴边成了妥协,
这下可好,不仅任吕布胡闹,还成了帮凶。
李纪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到吕布后脑子一抽。
树干猛颤,本来就歪了的冕被那一推震到旁边草上,看吕布表情有些错愕,又变成狂喜。
“这么说,子川同意…”
?
李纪用红叶遮住吕布双眼,自己眼里却闪过一丝落寞嘲讽。
什么时候喜欢的这个人?
是挽弓肆意的自傲,夜里毫无提防的单纯,还是携手杀敌后背相托时的心安。
不管如何,都不重要了。
只有碰上这个家伙,自己才一退再退,直到无路可退。
不过,既然已经称帝,那…就没有理由阻止他成亲了吧?
微微闭眼,带着丝丝凉意印在吕布棱锋饱满的唇上,却在吕布情不自禁搂上来时将吕布手臂震开。
弯身拾起龙冕。
“子川?”
那枚枫叶被吕布接住,蜷在手心,手心微凉,就如同李纪这个人的体温。
“陛下不必多言,既已认主,陛下决策自当唯命是从,是李某妄自尊大,坏了陛下兴致,请陛下责罚。”
李纪取下吕布头上长,将冕冠给吕布戴上,旒纩微晃,吕布抓住李纪拿长的手,握得死紧。
“朕在乎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
莫名的烦躁被轻易挡回去,
对上吕布眼里要迸发的火山,只有平静坦然而对。
吕布心里堵的发慌,嘴上却发狠。
“李子川,你不要以为朕非你不可。”
李纪将长插上,指尖划过吕布耳侧垂绦。
“末将从未说过要做陛下的什么人,末将将来还要蒙陛下赐段良缘,以续香火。”
看吕布咬牙切齿,李纪眼中微痛,别过视线。
与其思前想后,不如趁此机会,彻底与他断了这超越主臣之外的情感。
要断,就断个干干净净。
“李子川,你。。”
“说到底,倒是朕多情了?”
见李纪默不作声,
“好,好极!”
撞开李纪,吕布狂抽赤兔一鞭,赤兔吃痛,飞奔回城。
“狼君既然心悦那凡人,为何要气他?”
于吉从两人刚刚待的树上掉下来,拿掉自己头上的树枝对于刚刚很是不解。
“他很配这身龙袍…但这龙袍不适合他。”
李纪没理于吉,径直跟吕布去了皇宫。
大典开始,宫乐奏鸣。
宦官宣旨,定国号为唐,并司凉三州辖下皆为子民。
群臣拜贺,山呼万岁。
之后大行封赏,什么丞相大夫大将军,李纪只得了个虎贲中郎,后补将员,众臣议论纷纷,李纪表情淡淡。
上宫宴,吕布端酒杯时偷瞄末座的李纪,李纪手扶酒案眉头紧皱,不知想些什么,一直到宴会结束,眉头都没松过。
原先想李纪执念大唐便创个大唐与他,现在想来,倒成困住他的枷锁。
夜里躺在龙床上,吕布辗转反侧百思不解,原本和李纪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僵了?
过了一会,吕布猛然想起,现在才是夏季,哪来的红叶?
连过俩月,除非政事需要,两人半句话不多说。
明眼人都知道两人生嫌隙了,
趁吕布刚把军纪军律整完,
那些平时不敢提的事儿,添置后宫什么的就如雨后新笋,参李纪的人也源源不断的冒来。
连李纪教貂蝉练武之事都翻出,大肆夸张,一时间闹得甚是严重,甚至有说将这二人淹猪笼烹油锅。
貂蝉娄青要上殿理论,李纪在宫门口堵住两人。
“我跟将军以来,将军治军严谨不苟,为主公尽心尽力,到头来竟被一群没毛猴子欺负了,将军就让小的去吧!”
“汗青说得不错,教官忍得下,我忍不得!”
“说了又有何用,若有人诚心挑事,你们又怎么是他对手,徒留把柄。”
两人惊道,
“将军/教官有仇家?”
李纪摇头,他也不知是谁捣的鬼,扭头对貂蝉言,
“听说子龙在河内占山,你先去找子龙避避,这矛头既然针对我而来,别因为这个毁了你。”
“那教官岂不是成众矢之的?我不走。”
怎么说貂蝉都不走,李纪心中微暖,安抚两人后,略微一想,去高顺府上和高顺聊了很久。
被人瞧见半夜从高顺府中出来,报给吕布。
加上那日李纪有意气吕布,吕布一气之下,听陈宫建议,纳世家小姐严氏为妃。
大婚当日,十里红妆,宴摆千席。
之前婚帖送来时李纪还在军营,管家没敢给李纪传信。等李纪回来后看到婚帖,一个没控制住,将婚帖砍成两截。
“……”
婚宴去不成了,反正眼不见心不烦,李纪自我安慰。但真到这天,张辽一偏头,就见李纪站在街角看吕布身穿光鲜喜服路过,双拳紧握。
说好的当断则断呢?
醋味都飘到十里外了啊喂。
席上众将大气不敢出,文臣就更不敢了,全场寂静无声,敬酒的全让吕布瞪回去了。
吕布时不时看左边桌的空位,闷着灌酒。
到最后都没人敢去敬上一杯。
废话,吕布身后黑气直冲云霄,这时去简直不想活了。
喝的差不多,该入洞房了,吕布挥开众将,摇摇晃晃往后院走。
“高老哥,陛下没事吧?”
黑气也跟去后院了,众人松口气,该吃吃该喝喝,准备吃完滚蛋,臧霸夹两口菜,望吕布背影不放心。
“陛下现在比你清醒,就别瞎操心了。”
看张辽似懂非懂的懵样,高顺伸手摸摸张辽发顶,却没解释。
“陛下,奴家扶您坐下。”
刚进婚房,一阵脂粉味就扑了过来,腻的齁鼻子,吕布没由头的反感。
“滚开,别来烦某。”
将严氏掀到一边,没再理她,在桌前灌酒。严氏懵了,明白后掩面大哭。
出了门,见一人站在婚房对面的屋子旁,将刚刚屋里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微愣,随后抽泣着不知跑到何处了。
屋里屋外两个人一直这么呆到月挂中天,李纪走到门外,看吕布扒在桌上似是睡着。
刚准备走,突然从旁边草丛窜出一个黑影,直奔屋里吕布就去了。
“李卫,你住手!”
就在扁担要砸着吕布时,李纪挡在吕布跟前,小矬子差点没刹住。
“哎呀大哥,怎么是你?你说我要是没收住,我不就没哥了吗。”
“少扯别的,你来这干什么的?”
李纪顾不上矬子称呼问题,转身看吕布没醒,将人拉到屋外。
“哼,我来干什么地,我来要他命的!”
小矬子一指屋里,模样还挺生气。
“大哥,只要你让我进去给这玩意来个砸脑瓜,我保你称帝,绝对比这玩意干的事强。”
“不许胡说!赶紧回去,娄青要到处找你,找不到肯定着急。”
“可是大哥”
“我不是你大哥”
“咋又不是了?刚刚不是还答应着吗。”
矬子小眼巴巴,李纪都无语了。
“你回不回?”
“回,我回还不是么。”
矬子扁扁嘴,两三下窜没影了。
李纪看矬子窜出后院,腰上横来两只粗壮手臂,一股熟悉的酒气扑来,李纪僵住,吕布什么时候醒的?
“报——马腾叩边,八百里加。。”
送军报的一进来,见两人紧贴一块正欲行事,军报也不送了,后退两步飞也似的逃了。
“陛下,马腾叩边。”
“朕知道”
“臣请去剿”
“朕不准你去”
两人同时开口,腰上掴的手臂更紧了。
“陛下”
李纪抓住吕布正扣盔甲的手,在吕布以为李纪改变主意时,将手臂一点点掰开。
“陛下之所以为陛下,是万民的陛下,陛下应该励精图治造福万民,而不是贪图享乐一己私欲。”
“而臣该做的,只有保陛下国祚永昌,方不枉为臣。”
李纪去意已决,刚转身,见吕布眼神迷离,胸口满是酒渍,皱巴巴的,一沉气,扶吕布回屋,坐于大红床上。
刚欲走,被吕布拽住半边衣袖。
“若朕说只想与你享一时之乐,你是不是又要来打醒朕?”
李纪敛眸,
“陛下,你醉了。”
从吕布手中扯出衣袖,走到门口,却又忍不住再看眼吕布,吕布还是那姿势,目送着自己,
“我送陛下的玉佩,陛下可还留着?”
“自然”
“这佩可有什么寓意?”
“没什么,只是普通挂饰罢了。”
李纪神色放柔,嘴角上扬着走了。
出城之前去了趟高顺府,高顺解开自己身上醉醺醺的大型挂饰,和李纪聊了一会,等回来,张辽靠着墙角睡着了。
李纪不放心,又去趟河内找赵云,也不知说了什么,赵云第二天烧了山寨,回洛阳。
几日后,正早朝,
“报,匈奴来犯,并州求援。”
“呈上来”
等吕布和众将看完后,陈宫突然提议,让赵云去灭匈奴。
因为赵云虽受封征北将军,但寸功未立确实惹人非议,赵云也自请出战,吕布准了,赵云点备人马,四天后就出征并州了。
正蒙曹操官渡大胜,张绣来投,曹操一个控(得)制(意)不(忘)当(形)就睡了张绣寡嫂邹氏,邹氏在张绣面前痛哭流涕。
张绣左想右想咽不下这口气,手下胡车儿嘿嘿一笑,
“将军,您不是有个师弟在吕布手下听差么,去找他帮忙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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