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晨听到苒苒的那句自相矛盾的话时，内心警铃大作，但苒苒只是向她笑了笑便坐到一边自己去了。
这位医生心里有些忐忑，晚上问了来蹭饭的张钊，而对方则是一脸嫌弃。
“她啊，她不行，装晕装得太明显了，我都不好说她。但是第八军团那边的疯子下了指令，必须好好培养这个穆苒苒，但又不说原因。我估计八成就是走后门的。”
“人家有关系，你还卡着不让她上机甲？”周晨夹了口菜，一脸好奇地问道，“你不也算是林家这条船上的吗？‘疯子’亲自吩咐下来的，你还敢这么折腾？”
“哪儿啊，她体力不达标，上了机甲容易出事儿。我特地报上去问过了，疯子那边说按规矩办事。”张钊嗦了口粉，口齿不清地回道。
周晨想起来中午见到苒苒神情有些不太对，想了想还是在第二天一大早找到了她。
“那个，我听说你是林家介绍来的是吗？”
苒苒正在吃早饭，听到这话神情有些警惕。周晨见她这样便知道她是误会了，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说，林家应该是想认真培养你的。你的耐力不达标的话，身体会承受不住精神体的冲击。他们应该也是考虑到你长远的发展，所以才让你慢慢锻炼体能。”
这话听起来是安慰，但苒苒却听出了背后的意思。
林崇浩知道她是3s级别的精神体，根本不需要体能的支撑。在这个前提下，还要这么折腾她，八成是因为他弟弟为了给苒苒找法兰宝石而失踪了，这个当哥哥的心里不痛快。
她能怎么办呢？人家让她先练体能，也算是按规矩办事。更何况林家现阶段还罩着她，让她每天跑三十公里她也得受着。
当然这话不能和周晨说。她只是点点头表示感谢，便出门慢慢消化早饭了。
八点刚到，副官准时出现在操场上。见苒苒已经等在那里了，微微点了点头。
“做一下准备活动就开始跑吧。”副官说道。“不用在意速度，目标是能跑下来全程。长跑这个东西，会有一个临界点。到达临界点之前，你会非常痛苦。口干舌燥，眼冒金星。但一旦过了临界点，你就会越跑越舒服了。”副官看了看她的训练记录，想了想抬头问道，“你现在摸到过自己的临界点在哪儿吗？”
苒苒点了点头回道，“大概六百米。”
副官愣了愣，瞪大了眼睛又问了一遍，“我说的临界点，是指你最难受的一瞬间。过了这个时间点，你就再也感觉不到难受了。”
“啊，那我可能不是临界点，是临界段。”苒苒面无表情地挠挠头，“从六百米开始难受，最高记录到56千米左右，还在难受。”
副官觉得有点难搞。他看了看记录，又看了看苒苒，最后说道，“算了，你先来试试吧。慢慢跑，今天争取把临界点找到。实在不舒服的时候就慢点跑，别晕了。”
“好。”苒苒言简意赅。现在少说两句，都是为了待会积攒体力。
苒苒向他打了个招呼，就开始了今天的十公里。她装晕这么多天，即使找不到临界点在哪儿，但大概能摸清楚怎么样能让自己不那么容易晕过去。
基地的操场不小，一圈有一公里。副官再一次见到苒苒时，已经是八分钟后的事情了。
“你……能不能再稍微快一点？”他跟在旁边，皱着眉头说道，“八分钟一公里，基本是散步的速度了。你这样起不到作用的。”
苒苒跑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喘了。穆辞之前遭遇意外时，不仅精神体受到了重创，身体机能也下降很多。苒苒为了让自己能一次性跑远一些，将速度保持在晕和不晕的界限处了。
副官见她似乎也没什么精力回话，叹了口气回到了跑道旁，继续坐着等待。
又是八分钟，苒苒跑了第二圈。
理论上而言，第二圈应该会比第一圈至少会再慢两分钟。但苒苒控制了体力和速度，匀速分配到每一圈，倒让副官有些惊喜。他看着苒苒面色热得发红，但还算是精神，便也没上去搭话，只是在智脑上记录下时间，继续坐着等待。
从第三圈开始时，她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也可以说是她主动给自己又调低了一档。她现在只是维持着跑步的动作，而速度甚至比不上快走。
这一圈她用了快十分钟。副官见她也没打招呼，便也不出声，等着她继续下一圈。
“怎么样？还行吗？”小二检测到苒苒的身体有些缺氧，悄悄问道。
“我怀疑——呼——穆辞这个身体——呼——伤过肺。”苒苒回道。
“……我说，你是在脑子里和我回话，喘什么喘？”
“呼——为了和我的呼吸——呼——保持一致。”苒苒一点一点往前挪，呼吸声却是十分粗重。
小二在苒苒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它突然觉得这人以前在源世界体育成绩能及格都是奇迹。
第四圈苒苒保持了次一档的速度，依旧用时十分钟。她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了。副官有些不放心，想骑车跟在旁边。但苒苒嫌弃他在身边碍事，勉强抬手对他摆了摆。
副官也没强求，但还是调出了操场区域的监控设备。万一苒苒出事儿，他也能迅速赶到。
第五圈她依旧只用了十分钟，但跑完最后一步便停了下来。教官皱着眉头上传了数据，上前问道，“怎么不跑了？我看你还有余力，后面三圈用时都一样。”
苒苒摆了摆手，勉强缓过来以后回道，“再跑就要晕了。我回去休息休息，傍晚再来。”
因为精神力强劲的原因，苒苒对自己身体的掌控能力很强。如果将体力比作水，别人可能有一缸，她只有一杯。但有一缸的人可能刚用了一半就停手了，或者一不留神用得太多导致身体脱力了。而苒苒能精准使用她的每一滴水，最后只给自己留下一点点，保证能全身而退。
这也是为什么不需要对2s级别以上的人驾驶员有过高的体能要求。
苒苒慢慢调整呼吸，径直走到了医务室。在医生惊愕的目光中，直接找到了熟悉的床位倒头就睡。
周晨想了想，给张钊发了个消息。
“穆苒苒又来了。”
“又晕了？”
“没，自己走进来的，睡了。”
“？”
周晨看着这个问号，估计对方和自己一样不解。直到一个小时后苒苒睡醒，她递了杯水，才问道，“今天跑得如何？”
“还行，”苒苒嗓子有些哑，“算是跑完了五公里。”
“怎么没回宿舍休息？”
苒苒顿了顿回道，“宿舍区太远了，来回得十几分钟。你这儿近……”
周晨哑然。看着对方又有些卖可怜的眼神，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让她自己量力而行。
因为其他学员都在上机甲实操课程，苒苒跑完步后，反而是最闲的那个。她休息了会，去了基地图书馆。
“你怎么没去上课？逃课了？”她刚一进大门，就被门口的大爷拦了下来。
苒苒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对方精神体能量不低，应该也是个资深驾驶员。问题是这种人为什么会在图书馆看大门？
“我体能没合格，暂时不能去机甲实操课。”苒苒后退一步，保持了安全距离，“今天的体能训练完成了一半，下午也没什么事做，来这里查一些资料。”
老爷子上下打量了她两眼，突然笑道，“你精神体明明足够你驾驶机甲了，这群人没给你查精神体强度吗？”
“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精神体强度只有a+。”
苒苒的精神体确实很强，但在这些老油条的眼里，也并非那么深不可测。现在只是不知道这人是敌是友。
“罢了，不和你这个小丫头争论这个，”老爷子倒也没生气，笑呵呵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钥匙扣问道，“和爷爷去开机甲吗？”
苒苒有些警惕。说实话她确实有些心动。这人一看就经验丰富，若是能指点她几句必然能大有收获。但一个伪装成图书馆大爷的人，谁能知道有什么企图？
苒苒摸了摸耳后的机甲印记，想到自己还有保命手段，犹豫片刻后回道，“好，那就麻烦老先生了。”
“不用那么客气，叫爷爷就行。”老爷子听到她同意，带着她直接从后门出去，在一个陌生的巨型训练场门前前刷了身份卡。他的动作比较快，苒苒也没看清卡上的字。
“来，你开。”他直接把钥匙扣丢给了苒苒，“会联通机甲吗？”
苒苒点了点头，将精神体沉入其中，接触到机甲的信号触角，将它扯了出来。
“轰——”
巨大的尘土扬起，迷了苒苒的眼。她之前驾驶的机甲属于单兵型，更加轻巧敏捷，重武器不多。而这个机甲更像是移动炮台，如一座山一样落在了场地上。
“啧，你怎么没直接进驾驶舱呢。”老爷子啧了一声，“下次联通的时候直接把自己放驾驶舱里，不然你还得自己爬上去。”
苒苒愣了愣，忙将机甲收回，然后再次联通，同时捕捉了老爷子的位置，直接将两人都放在了驾驶舱里。
“不错，”老爷子面上露出了些惊喜，“能这么快地再次联通，你的精神体韧性锻炼得很好。”
苒苒正忙着低头将精神体和机甲共鸣。机会难得，她至少得飞起来爽一爽。
“走吧，往东走，我们去赛道转转。”老爷子随便往副驾驶坐一歪，开口指挥道。
苒苒听话地按照他说的方向飞去。这机甲给她的感觉沉了很多，笨重，不灵活，而且多了很多不熟悉的武器装备，有不少甚至没在理论学习中见过。她边飞边分神去看，错过了赛道入口处的标识。
“第八军团专用训练道。难度：s”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