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店虽然是新开的,但是味道相当不错。
孟施点的是麻辣锅,但是辣味依然十足。不知不觉间,一瓶饮料被她很快喝完,只是这果汁根本就不解辣,她被辣得嘴疼。
瞥见她莫名放下筷子,不断用手朝嘴唇扇风,表情逐渐变得难看时,盛奕周出了声:“锅底你自己点的,有这么辣?”
“不是。”孟施边吸气边说。
盛奕周:“那是什么?给你辣成这样。”
孟施老实道:“我不小心吃到花椒了。”
盛奕周:“……”
似乎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离谱,盛奕周啧了一声。他放下筷子,招了下手,扭头,对走过来的服务员说:“麻烦再来一瓶牛奶。”
“好的。”
服务员将一瓶五百毫升的牛奶拿了过来。盛奕周顺手把盖子拧开,然后将牛奶放在孟施的面前。
“喝吧,解辣的。”
孟施两眼放光,简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谢谢。”
而后将牛奶捧起,猛得灌了一大口。
花椒这玩意儿吃到嘴里真不好受,更何况还是与辣椒混合在一起,又麻又辣,那感觉差点把孟施送走。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她像重新活过来一般,长长地舒了口气。
“早知道就不点麻辣了,这么多花椒……”孟施忍不住抱怨道。
盛奕周淡定地吃了片培根:“跟我没关系。”
言外之意就是“又不是我让你点的”。
孟施无言以对。
她重新拿起筷子,夹起几片已经熟透了的土豆片放到碗里。怕事故再次重现,在吃之前孟施特地仔细地来回看了看,确认其中没有夹杂花椒后才放心地吃了起来。
“又没人往里面下药,瞎怕什么。”盛奕周觉得她的行为有些好玩儿。
“我只是害怕再吃到花椒而已,你懂什么?”孟施白了他一眼。
“花椒又怎么了,吃了又死不了。”盛奕周散漫地喝了口啤酒,淡淡地继续说道:“况且我刚给你不是拿了牛奶么,就当给你救命用了。”
“……”
听言,孟施情不自禁地朝旁边的牛奶盒看了一眼,想到刚刚他说的话,她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些……都是你付钱啊?”
或许是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可笑,盛奕周冷笑一声:“那还用你付吗?”
毕竟不能白花人家的钱,孟施觉得这样不好。于是她提议道:“要不我们还是一人分一半付吧?这样公平一些。”
男人却似乎根本不接受这个提议,只呵笑一声,无情地丢出两个字:“麻烦。”
“……”
孟施一整个无语住。
给你省钱还嫌麻烦?
敢情你家难道还是大款吗??
她忍了忍,憋着火气,还是没忍住质问他:“你家很有钱吗?”
谁知道对方直接顶了一嘴:“嗯。”
“……”
说着,盛奕周放下筷子,双手相交叉放在桌面上,挑起眉眼不驯地望着她。
“所以小朋友,不要想着同情我,要钱我有的是。”他格外傲慢地说。
孟施板着脸,冷不丁扯起另一件事拆他的台:“哦,有钱有得连雨伞都买不起。”
以为这句话能把他噎住,谁知道听到这句话,对方唇角的弧度却翘得更明显了。
男人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坏,还有些痞气。他的语气带着点不正经的慵懒说:“那不是我看小朋友心疼我,想让你多发挥发挥嘛。”
“……”
孟施丝毫不听进对方的花言巧语,毫不留情地回怼:“哦,那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停下来给你钱让你买伞呢?”
没等对方开口,她再次问道:“况且你又怎么确定我一定会从那路过,还正好会遇见你?”
“所以啊,缘分。”盛奕周摊开手,一脸理所当然地总结。
“……”
这下不用花椒,孟施人就已经麻了。
懒得再搭理他,孟施拿起筷子,继续专心吃饭。
一提到这个话题盛奕周莫名来了兴致,他撑起下巴漫不经心地盯着她看,“说起来,还真亏了你那一次,让我一眼就记住了你。”
孟施是真想说,还是别记住我了吧。
但是她忍住了,没搭腔。
似是也没想自己会回答他,男人自顾自地提起那时候的事情:“那天我去我妈那看了眼,打算回去时发现雨伞被人偷了。”
听见前半句,孟施没来由地僵了一瞬。但听到后半句他的胡说八道,她那股同情感瞬间消散,狐疑道:“南阳治安有这么差吗?”
“挺差的吧,不然我就不至于跟那孙子打架都没被城管逮到过。”
“……”
孟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还笑。”
她补充道:“打架是犯法的你知道吗,要是让城管逮到了,你那时就应该在派出所了。”
“那有什么。”盛奕周讥笑一声,听上去有些讽刺,“大不了赔个钱关个一两天,又不会少一块儿肉。”
不知该怎么回答,孟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从这几天两人的交往中她不难看出,盛奕周这个人不仅在性格上有些孤僻,在行事作风上他更像是放弃了对一切的希望,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
他像是毫不畏惧,又像是对这些事情已然麻木,所以才懒得去管。
孟施猜测,如果这种性格是自从盛奕周妈妈去世后才养成的,那么高中复读,打架,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找到了源头。
思绪飘离之际,孟施用筷子无意识地捣起了土豆,莫名觉得心里有些堵。
从客观方面上来说,她和盛奕周是差不多的遭遇。但又不同于她,除去初三那一年,齐柔给了她足够的母爱,让她逐渐忘却儿时的阴影。而盛奕周在母亲去世之后,自己与父亲的关系僵化,以至于改变他的性格,从而改变他对人生的价值观念。
想到这,孟施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盛奕周这家伙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了。
他不会依靠他的父亲,只过自己的生活,走自己的路。
无论发生什么。
几片土豆片在不知不觉间被捣烂,孟施盯着那软趴趴的食物看了几秒,而后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土豆泥。
末了,她沉默两秒,忽得抬头看他:“盛奕周。”
盛奕周抬眼看了她一眼,眼神示意她有事说。
“昨天”孟施抿了抿唇,“不是你第一次打架吧?”
盛奕周神色一顿,却又很快恢复如常,“嗯。”
“能和我说说原因吗?”
不知怎么的,盛奕周突然安静下来。
“没关系,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的。”知道这个问题似乎问得有些突然,孟施话锋一转,“你要不要尝一下这个牛奶,挺好喝的。”
盛奕周沉默着依言将没用过的玻璃杯递给她。
意识到这个话题影响了对方的心情,孟施觉得有些愧疚。她边往杯子里倒牛奶边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这个牛奶里面还有果粒呢,甜甜的。”
盛奕周眼睛盯着那杯牛奶看,语气很淡:“嗯。”
接过小姑娘递来的牛奶,盛奕周垂下眼睫,两眼盯着那浓稠的白色液体看了几秒。他的睫毛长而黑,头顶暖黄色的灯光投下来,在他白皙光滑的脸庞上打上了一片黄晕。
半晌,他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忽得开口说:“主要是我妈吧。”
“嗯?”孟施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那帮孙子,是我妈的债主。”
“”
孟施反应过来。
慢慢听出头绪,她斟酌着语言:“所以,他们打你是为了让你还钱吗?”
盛奕周抿了口牛奶:“也不全是。”
他换了个姿势,背靠在沙发背上,以一个很慵懒的姿态,懒懒地解释:“我妈那些钱我爸后来还上了,但是他们看我们家现在有钱了,就想多弄点回去,所以我才不会把钱给他们。”
孟施了然地点了点头。
盛奕周继续说:“但只有那个纹身男是来要钱的,另外几个都是他找来帮忙的小弟。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找茬了。”
他目光淡淡的,即使说到这件事神色依然很冷漠,像个没事人一样。
“严重的一次,是在我快高考的前一段时间。”盛奕周说,“我有一次下晚自习,在家门口的那条巷子里被他们堵了一回。”
说到这,他冷笑一声:“那一次人可比这多,他们七个人打我一个。”
孟施有些惊讶,皱起眉:“那你根本打不过他们吧?”
“是没打过。”他手指关节有规律地敲打起玻璃杯来,扯了扯嘴角,“不过他们也没打赢我,我们都进局子了。”
“……”
瞅见他还一脸得意的神情,孟施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精神上出问题了。
她夹了一根香肠,装作随口问道:“罚了钱?”
“嗯,倒是坐了一下午的看守所。”
“……”
这还笑得出来?
孟施的心情有些一言难尽。
她嘴里嚼着香肠,突然问:“盛叔叔知道这件事吗?”
“能不知道吗?”盛奕周的语气像是在反问,补充一句:“他要是不知道,我那一天都得留在局子里了。”
“那确实。”
毕竟没有家长认领估计也出不去吧。
“他没说些什么吗?”孟施好奇地问。
“当然说了。”盛奕周百无聊赖地回味,“他问我为什么没把人打赢。”
“噗!”
孟施差点一口饭喷出来。
“你干吗这么大反应?”盛奕周愣了愣,却下意识向后躲了躲,一脸莫名。
。
孟施一边疯狂地摆手,一边不停地拍打胸脯:“没事儿,正好呛到了。”
盛奕周:“?”
简直是父子。
一个比一个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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