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

    “这些都是给孤的?”胤礽大致翻了翻索额图递来的银票,他早知玻璃赚钱,但这些未免也有些太多了。

    “是,这些都是殿下的。皇上说制造玻璃的法子是殿下提出来,宫外铺子的分红大头应是殿下的,奴才们等也不过是出了个力。”

    索额图笑着开口解释,此前胤礽把制造玻璃一事交给他时,他并未放在心上,只当这是小孩儿游戏,未曾想到最后竟然真的会成功,不但如此还让他从中获利不少。想到这些日子朝中大臣们对自己的阿谀奉承,索额图不免有些得意,尤其是看到死对头纳兰明珠沉着的脸,他更高兴了。

    “汗阿玛知道吗?”

    “奴才来前,已同皇上禀告过。”

    自从胤礽搬入毓庆宫,在康熙的默许下,索额图来往毓庆宫更为便利,只消递个牌子便好了。

    胤礽点点头,“三叔公,孤先前让你做的东西做好了吗?”

    “回殿下,都做好了。”索额图拿出包装好的玻璃盒子,从外面可以清楚看到里面整齐排列着的或手握长矛,或手持长剑,或手举盾牌的士兵。

    眼前的成品和自己想象中的样子一般无二,胤礽露了笑。

    那日胤褆同他说完,他便告诉了索额图,并着胤褆的两张银票一并送到宫外的铺子。在问清了用途后,胡言将数量减少了半数之余,按着不同兵种制造出同等数量的小人,又依照胤礽的吩咐按比例打造出了个玻璃盒子,把制造好的小人放进去,又塞了好些棉絮,防止在运输过程中因碰撞而造成不必要的毁损。

    “殿下,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窥见胤礽面容上的笑意,索额图谨慎开口。这些年大阿哥和太子的关系他并非没有耳闻,只是他心里是不信的。

    自古皇家多薄幸,又哪里来的兄弟真情呢?亲兄弟为了至高尊位都会反目成仇,更遑论太子与大阿哥并非一母同胞。太子这般信任大阿哥,只怕终有一日会被其伤得体无完肤。

    “三叔公但说无妨。”

    “殿下您和大阿哥走得未免太近了些。”索额图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奴才听闻,近日大阿哥与明珠那个老贼有所来往。”

    胤礽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所以呢?”

    “纳兰明珠向来诡计多端,如今他又站队大阿哥,殿下您不得不防啊。”

    胤礽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浑不在意:“大哥的额娘惠妃与纳兰明珠同出身叶赫那拉氏,大哥与他亲近也无不可。”

    索额图一噎,他十分确信胤礽明白他的意思,但他偏要故意装傻。

    他想得很是长远。

    如今康熙固然对胤礽疼宠有加,但对于胤褆康熙也不吝自己的宠爱。何况帝王宠爱向来不定,或喜或厌都是一朝一夕,皆在帝王一念之间。再加上如今宫中皇子渐次降生,便是不得康熙宠爱,他们身后皆有母妃庇佑,唯独胤礽是独自一人。

    若有一人胤礽失了康熙对他的宠爱,届时又该如何自处?

    “太子殿下,如今纳兰明珠在前朝得势,大阿哥也深得圣上喜爱,若是万一”

    索额图说得是苦口婆心,胤礽却沉下脸来,“索大人这是在挑拨孤与大哥的关系吗?”

    见胤礽冷了面色,索额图当即跪地请罪,连道不敢。

    胤礽叹了声,略微缓和了面色,伸手虚扶索额图起身,“三叔公的好意,孤心领了。只是”他轻轻一笑,伸出手指指了指天,“汗阿玛的性子我想三叔公也了解,他向来不喜朝臣结党营私,更遑论站队皇子!”

    闻言,索额图顿时惊出身冷汗来。

    站队皇子这意味着什么?

    说是窥伺君位都算轻的。

    更不要说如今大清国已有太子,且太子储位稳固。这时候若站队皇子,往轻了说你是挑拨皇子关系,居心叵测;往重里言去,给你扣一个藐视君威,动摇国本的帽子也不为过。

    “此事孤自有打算,三叔公日后切勿再提。”

    索额图点头称是,抬首又见胤礽面露疲惫,关怀了几句就行礼离去。

    目送索额图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胤礽转目看向悬在墙上的软剑,若有所思。

    那是去岁他生辰时,胤褆送他的贺礼。听胤褆说,这是他特意从宫外托人寻了能工巧匠锻造而成。

    由于给他时软剑早已开了刃,在宫里若要时时带着则多有不便,胤礽便命人在墙上楔了钉子,平日里便将软剑悬在墙上,若是出宫,胤礽必会将软剑盘在腰间,片刻不离。

    “你把胤褆当兄弟,但他未必有和你同样的心思。”

    胤礽没说话,自今年伊始,他明显感觉到胤褆与他的关系已不比往常。尤是在去岁年末的课业考试中,自己再次压他一头后,这种感觉愈发明显。

    他长叹一声,无力地揉了揉眉心。

    历史的进程是否真的无法更改?

    胤礽不知道。

    沉默半晌,胤礽喊来何玉柱,吩咐道:“随孤去一趟阿哥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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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哥所

    如今阿哥所内只住了胤褆一位阿哥,其余的弟弟们年龄还小,还不到年纪。是以,偌大的阿哥所里此刻倒也显得有些冷清。

    胤礽站在胤褆的院子前,看到守在门外的一众奴才,有几个宫女看起来还比较眼熟,依稀辨出似乎是延禧宫惠妃身边的。

    他动动耳,隐隐听到院子里传出的响动,似乎还有摔东西的声音。胤礽尴尬地笑了笑,喊来胤褆身边的人,把玻璃盒子交给他,便不再多留。

    惠妃的心思胤礽一直清楚,无非是为了胤褆,为了她自己,亦是为了叶赫那拉家族满门荣耀,想拼上一把。

    如今后宫中的孩子虽多,但到底没有序齿在前的几个孩子在康熙的心里分量重。尤其胤褆还是康熙第一个立得住的儿子,重新序齿后更是占了长子位置,仅这一点便要强过其他兄弟们许多。

    再加上清朝入关虽有些时日,但仍未完全掌握脚下山河,整个国土之中依旧是汉人占多数,而满族若想彻底统治少不得要笼络汉人的心,学汉制、习汉文化,便不可谓不重要。

    而汉制其中一点,便是嫡长子继承制。

    嫡长,嫡长。

    他占了嫡,胤褆占了长。

    这般身份上的便利,倒是叫惠妃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来。

    胤礽低嗤一声又很抿去,他虽无意于皇位,但也不代表愿意这么早的就被人从储位上拉下来。

    再者说来,惠妃便是有意于此,也不会过早出手。且不出如今他圣眷正浓,退一步说即便她成功了,康熙改立胤褆,在风波诡谲的紫禁城中却也不过是第二个靶子。

    从阿哥所回到毓庆宫,要经过御花园。

    胤礽心中有事只一个劲地向前,一个不留神圆滚滚的小团子正巧撞进怀里。他眼上蒙着遮目的丝帕,小手还紧紧拽住胤礽的袖口,一手扯下碍眼的丝帕,挥舞着小手兴高采烈道:“我抓到阿姐啦——!”

    “三弟抓到谁了?”

    胤礽好笑地低下头,看着迷迷糊糊的胤祉,忍俊不禁。

    “三弟你抓到谁了?我在这呢!”二公主从假山后面探出脑袋,一眼便看见扯着胤礽不放的胤祉。面上一喜,踩着花盆底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行了一礼:“给太子殿下请安。”

    胤礽颔首还礼,“二姐安。”

    胤祉后知后觉地松开手,似模似样地也给胤礽行了一礼。胤礽噙着笑意,伸手捏了捏他肥嘟嘟的小脸蛋,“三弟还记得孤吗?”

    “你是太子哥哥!”胤祉从他为数不多的记忆中扒拉出关于胤礽的记忆。印象中眼前哥哥似乎还抱过自己,自己还揪了他耳朵来着。

    他挠了挠头,伸手指着胤礽的耳朵,大声道:“耳朵——!”

    胤礽点了点胤祉眉心,哼笑道,“三弟倒是记得清。除了汗阿玛,你还是第一个敢揪孤耳朵的。”

    那时京师大地动刚发生不久,康熙忙着处理灾后的遗留问题,暂时顾不了许多,胤礽便偷溜到荣嫔处探望受了惊吓的二公主。

    他去时,不过两岁的胤祉的正趴在暖炕上和伤了腿不得不躺着养伤的二公主玩。当时胤礽见胤祉生得虎头虎脑的很是喜爱,同在旁看护的荣嫔提了抱一抱的请求,话音刚落便把尚不知发生什么的胤祉塞进胤礽怀里。

    胤礽抱孩子抱得稳稳当当,胤祉的小手搭在他肩头,乌溜溜的眼珠转呀转,似在思考他的身份。

    他一字一顿地开口:“三弟,我是你二哥。”

    “二哥?”胤祉口齿不清地重复,胤礽点点头,又鼓励他再说一遍,这一次比上一次就要清楚许多。

    胤礽望着他一笑,却也不知胤祉是不是被这笑迷了眼,开心地手舞足蹈,看见什么就抓什么,就这么一只手揪住了胤礽的耳朵,另一只手在堪堪要落下时,被心惊胆战的荣嫔给拦了,赶忙把自家儿子从太子身上卸了下去,又见胤礽没有生气,这才慢慢放下心。

    胤祉似是没听到胤礽在说些什么,以为他是在夸他,拍手直乐。一旁的二公主想阻止却又无从阻止起,只好掩面叹息。

    “二姐与三弟继续,孤不打扰了。”

    二公主点点头,“恭送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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