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之勃官邸。
“老爷,龙文光大人来了,正在府外等候。”
家丁来报,刘之勃自然知道龙文光是为何而来。
“还等什么,快点请龙大人进来啊,备茶,给我备上好的绿茶。”
家丁便连忙告退,至府外,恭请龙文光入府。
“焕斗啊,今日,我可知道你是为公事而来啊。”
两人相行坐下,只得刘之勃开口,唤出龙文光许久不提及的字号。
“安侯兄,看来也知道我今日就是为经济改革这番事来。殿下将此事嘱托给我们两位,是定要为殿下分忧啊。”
刘之勃听闻,也连声叹息,摇手示意。
“焕斗啊,你可别提了。就因为这个事,我刚从顺庆回来,就和殿下闹了些不愉快。”
“所为何啊?”
“哎,还不是,我劝殿下此改革非同小可,不能操之过急,倒是戳中殿下之痛了。”
龙文光听闻,原来如此!
“安侯兄,殿下之意,自然有他的道理,从军改来说,殿下已经是非同往日,我等身为臣工,执行便是,特定情况下再行劝诫也为时不晚。”
其实,刘之勃当然懂这个道理,他也明白朱至澍对于他的器重,而内心定然是对于蜀王殿下的担忧。
“是了,也只好这样,先按照殿下的吩咐办吧。”
话言不久,刘之勃已命人在府上备好酒菜,便随即和龙文光一同畅饮,享短暂之安宁。
不过,在蜀地剑阁县,却隐约暗藏一丝杀机!
剑阁知县府上。
“好啊,这个朱至澍,你是要我将这些好不容易占来的田地,再送给那些贱民,还准备将我剑州直接由他节制,简直是痴心妄想。”
“只要我方瀛还在,这剑州就还姓方,不姓朱,剑州翻不了天!”
说出如此傲慢无礼的话语,正是剑州知州方瀛。
“大人息怒,此事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毕竟朱至澍现在贵为蜀王,在巴蜀影响力不可小觑。”
师爷在旁,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此前,他就在剑州地界上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地方卫所都安插有他的亲信,甚至还蓄养了一批武装家丁,并和叛军张献忠部都有联系。
因为地处偏远,王府管控乏力,此前也遭过张献忠军队的袭扰,以至于地方局势错综复杂。
正是这样的机会,才让其野心不断膨胀,军改都未到于此,而此番经济改革却为剑州特增设了一条分州节制的条令,其实就是朱至澍准备对其下手。
剑州之地极为特殊,靠四川东北边界,扼守出入四川要道。剑州所下剑门关,更是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雄伟险峻名讳。
此前,因为先蜀王抽调大部分剑门关士卒,回防成都,王府控制力逐渐被削弱,以至于整个剑州逐渐被知州掌控。
虽然,表面对王府言听计从,但是背地里残害百姓、还有忤逆王令的事可是不少做,单是乱取税收,却未正常缴纳税上缴至国库,便实为叛逆。
朱至澍在从马乾口中得知后,也是心头一惊,便早早做下准备,倒要会会这位知州,怪不得殿会上很少有他身影,倒是旁官远替而作。
“好啊,他不是要改革,那我就改革给他看。”
方瀛夹带一脸地不屑,不怕是隔墙有耳,大声说道便是。
“老爷,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表面上配合他们,暗地里还是……”
方府师爷露出一脸狡黠的样子,向方瀛献计。
“你啊,好小子,跟着本老爷混,你还算是学聪明了。”
“老爷夸奖了,都是老爷提携的功劳!”师爷一脸谄媚地附和方瀛。
“那行,这件事我就让你来办,可别出什么差错了。”
……
不久,朱至澍便派遣人马,准备分明暗两向,到各地巡查改革工作,享有下辖专断之劝。
朱至澍再三叮嘱龙文光、刘之勃,一定要格外注意剑州之地,谨防有兵火之灾。
“放心吧,殿下,我二人定不负殿下所望,定要为蜀地稳固经济防线,以待军事防线的矗立。”
龙文光领命回复,可谓是振振有词,一旁的刘之勃也是随即表示将尽力配合。
方府师爷,不日收到来自成都巡察车队将要赶赴剑州的消息,便连忙将情报递给了知州方瀛。
“这些事之前说好了,你就全权办理吧,切记不要露出一丝破绽,要不然你我二人都有生命之危。要是这件事情办的漂亮的话,我赏你一个美人,还有五百两白银。”
方瀛知道师爷是典型的好色之徒,用美色来吸引其做事,内心还可能踏实一点。
师爷听到美人,两只眼睛就像放光一样,顿时炯炯有神,格外有精神。
“放心……放心,老爷,这件事就包我身上,一定让他们无功而返。”
师爷说话的样子,可谓像极了哈巴狗。
方瀛眼神示意后,便随即告退离开了方府,召集人手展开一场大骗局。
古时,可没有高速公路、铁路这些便捷的交通工具。
当时,要最快从成都赶到剑州,车队起码耽误一周,到剑州时已是六月初八。
龙文光,也是遵从朱至澍的命令,暗地里率先派了一队暗卫,星夜赶到剑州,以待局势,就是要来个守株待兔。
当车队到达剑州后,便受到知州方瀛的热情款待,裹着金银细软,多是有贿赂之嫌,但龙文光与刘之勃都以政务繁忙为由拒绝“”推辞。
“方大人,闲话我们少说吧,我等也是为公务而来。你还是让人带我们看看此地改革,情形如何?”
刘之勃也私下示意众人,必然要提高对于此地的警惕。
“对对对,巡抚大人说的是,我这叫师爷陪同大人,一起前往城外,先视察土地事宜。”
话毕,知州方瀛以城中政务繁忙和身体不适为由不能随同推辞,龙文光出府后便命暗卫随时监控方府。
众人来到剑州近郊外,刘之勃驻足留步,看着田地里开垦的百姓,久足观望。
“大人,你看,我们方大人把这剑州治理的井井有条。”
师爷说着,指向远处的土地和劳作的百姓,尽是全员开垦之景象,一脸沾沾自喜。
“师爷啊,这些百姓们,都分到田地了?”
龙文光拍了拍师爷的肩膀,力掌可是不小,并小心叮咛道,倒是有点不相信罢了。
“回二位大人,我家大人接到蜀王殿下令后,便连忙召开会议,执行土地改革,都无半点偷懒之嫌,这点下民可以完全作证啊。”
师爷说话语气带着强烈之感,也像是极力为方瀛开脱罪名一般。
“哈哈照师爷这么说,那殿下有如此臣子,还是修来的福气啊。”
师爷没敢出声,就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刘之勃说着,便带领人迈步走入田地间,师爷倒是特别关注,生怕安排下的事情有啥纰漏,便连忙上前开道。
“刘大人,小的给你引路,小心路上碎石啊。”
师爷格外注意眼下这位从成都而来的巡抚,所行的一举一动,而龙文光则是驻留在田岸边,时刻警戒。
刘之勃见一老伯劳作,便连忙上前问候道。
“老人家,这地拿到手里耕种,还踏实吧。”
老伯听闻,扭头瞧了瞧问话的刘之勃,也是一脸看见了身边的师爷,顿时脸色是有点难看,师爷使了一个眼色。
“老头,大人问你话呢,还不赶快回大人?”
师爷说话的声音,很明显带有一种警告之意,即便是想蒙混过关,但是对于刘之勃来说也不过是小伎俩罢了,也不打听打听自己是怎么起家入仕途的。
“额……额。”
老伯说话的语气是很沉闷,还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老伯,你可不要紧张,是蜀王殿下专程让我来看各位乡亲父老的,就是看看大家有没有足额领到土地。”
刘之勃上前刚搭到老伯的双手,就发现深深的红褐色痕迹,行多年事,刘之勃心里较为肯定这恐怕是鞭打之痕。
“老伯……你这手臂上伤从何而来啊?”
老伯看了一眼师爷,连忙回话,大人这就是草民自己耕种时候不小心摔伤的,不碍事,不碍事……
师爷连忙上前圆话,并指引刘之勃一行人前往前方视察。
“师爷啊,你说这摔倒为何是鞭打之痕?”
“回大人,小的不知啊,可能是老伯记错了。大人可别想这些。”
刘之勃当然不会放下,所以在上田埂后,便私命龙文光,跟踪老伯一行人,看看这师爷葫芦里是不是卖着什么药。
“大人安可放心,我们方大人对治下百姓十分关切,也尽请蜀王殿下放心!”
师爷一路圆话,还不停阿谀奉承向刘之勃,刘之勃从内心对此自然是嗤之以鼻。
“好,好……”
刘之勃简单重复几个字后,便以其他公务安排为由,令师爷先行离开。
师爷见状,匆忙告退后,便急忙赶赴方府官邸。
刘之勃回临时住所不久,并命卫士左右警戒巡逻,龙文光而后匆忙赶到。
“龙大人,情况怎么样,那老伯之事,可是另有隐情?”
刘之勃当即起身,直接询问,恐是来证明自己内心的判断。
“刘大人,不愧是御史出身,看人做事都有眼劲啊。”
“我的龙大人,这个时候就不用说这些了,情况究竟如何?”
刘之勃言语之声,很是急切。
原来,今天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位师爷,在方瀛的示意下,安排了一群人演给刘之勃观看,目的就是让刘之勃等人能够放心,并认为剑州是十足支持改革。
只要刘之勃一走,这里还是方瀛的天下,就连是驻守剑州的军屯士兵都是被方瀛牵制,可谓是一手遮天,坐上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那位老伯,之所以言语是唯唯诺诺,还是因为其女儿先前被方瀛控制。
如果稍有不慎,轻则就是被侮辱殴打,重则就是被杀,让老伯不得不配合,就是这样也是难免不遭受方瀛派人的一顿毒打。
直到老伯回家后,收到的一床破烂的裹垫,里面正是其女的尸体,衣服凌乱不堪,身体也有被毒打痕迹,老伯可谓是悲痛万分。
最终,老伯冒着风险,选择说下实话,只为替自己的女儿和剑州百姓出下这口恶气。
龙文光还记得,花甲之年的老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希望把知州方瀛绳之以法。
之前甚有较为勇敢的年轻人,还有德高望重的乡里老人,拿着诉书想要离开剑州,朝成都检举揭发。
但是,人还未出剑州,就被方瀛得知,并安排人狠心杀掉,随即丢弃在后山的乱葬岗。
“果然不出我所料,此乃禽兽也,不遵王命,也为不忠,便是忤逆之臣!”
刘之勃刚拿起案台上的淡青色茶杯,便狠狠地摔在地上,四散的残渣也正如方瀛最后的结局一样。
“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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