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去了。”
“啊?”杰利被乔迟拽着,“不是说转转吗?”
“没什么好转的。”
虽然舞会在这老宅子举办,但这楼上并没有对外人开放,乔迟也是为了偷偷喝酒才上来的,他怕自己在转悠下去,入目的全是关于白越生的东西。
两人下了一楼,乔迟隔着几个在大厅跳舞的身影见许惟时正在庭院与人说话,他便将酒杯往餐桌上一放,手往口袋摸了摸后又伸到杰利面前摊开了。
“把你手机给我。”
杰利正吃着一块小蛋糕,便将自己的口袋往外顶了一下,乔迟会意,伸手从他上衣口袋中拿出了手机。
舞会过半,乔迟没带手机,便从杰利的手机里看新闻,刚才不管是与客人喝酒还是跳舞,他自认为与许惟时配合得天衣无缝,尽管两人之间确实闹了一点小矛盾,但也影响不了什么。
他照例直奔热搜,在页面中上下翻了翻,却没发现关于自己这次舞会的新闻,心想也许是时间还早,于是他又专门搜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网上的内容与前几天的内容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连舞会的只言片语都没提到,乔迟握着手机默了默,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漫上心头。
他抿了抿嘴角,看着自己的那个卡通头像刚好就在自己手指头底下。
乔迟后援会。
为了掩盖自己被欺骗的这种失落感,乔迟随手就点了进去,后援会的粉丝全跑完了,只有这个账号还在更新。
最新动态是几天前,只有乔迟加油这四个字,乔迟默了默,心下一顿,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这个账号的界面与自己之前查看的有些不一样,一个念头突然占据了他脑海,他连忙退了出去,然后点了一下我的主页。
果不其然,乔迟后援会这个账号是杰利的。
“上热搜了吗?”杰利嘴里吃着蛋糕,又从餐盘中捻起一粒葡萄放进嘴里。
乔迟默默关了手机放回了他口袋,“还没,我出去一下。”说完他就低着头往外边走去。
犹记得第一次看到乔迟后援会这个账号的时候,那种难以言喻的喜悦至今还能清晰的回想起来。
在他有记忆以来,不管是冷漠还是厌恶,他日日都在经历,经历得多了,他就麻木了,但是当他看到有人竟会爱他的时候,那种喜悦让他不知所措,他从未想过像他这样的人也会有人爱,也会有人在网上替他说话,替他据理力争,当他想到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有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喜爱着他时,他感动得想哭。
何德何能,能被人喜欢。
一无是处,却还是被喜欢了。
而此时此刻,不管是内心的惶恐还是内心的喜悦都被现实戳破,并没有人喜欢他,有的只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杰利。
乔迟鼻腔发酸,低着头走出老洋楼,刚走出去就迎面撞上了一名大肚子导演。
导演见是乔迟,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乔迟,我手里有个好剧本,原本想找你来演男主角,但许总说你拍不了,你能不能私下与他说一说?”
乔迟点头,他喉咙发紧,觉得自己一开口准是哭腔,于是捏了捏导演的胳膊,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低着头穿过了人群,绕到了老洋楼的侧边,这边无人,只有院墙边的一棵常青树随着夜风微微摆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为什么要让他体会到被人喜爱的感觉,明明在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之前,他觉得自己任何情绪都能挺过去,可现在心里的落空感,始终折磨着他。
许惟时说得没错,他根本就拍不了什么电影,他什么也不会,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楼上那幅画的主人带给他的,他享受着属于别人的一切,表面上光鲜亮丽,实际上脱了这身衣服他一无所有。
胸前的白玫瑰闪着微光,乔迟咬着下唇将其卸了下来,然后一抬手扔在了一旁的草地里,灯光下白玫瑰闪着微光,像极了草丛中生出了花,纯洁无暇却不合时宜。
乔迟身边有一张佣人存放食物的桌子,此刻舞会已过半,没人会来这里了,他随手拿起一瓶香槟拔了塞子就仰头灌了下去。
寒冷的夜风从雪白的领口钻进他脖颈之中,冻得他眼眶发红,放下空酒瓶,他仍觉得不过劲,许惟时的酒太好,此刻却不如那亚西里几个硬币一杯的劣质伏特加。
桌上除了他刚喝的香槟,还有其他种类的酒也被开过,是佣人装杯时用到的,乔迟指尖在精致的瓶口滑过,挑了一瓶外型最为单调的酒,拔了塞子就往旁边的空杯子倒。
夜色中,乔迟一瓶瓶酒尝过去,起先觉得不如那劣质伏特加,喝到最后,他发现竟还可以,他扶着桌子,自己给自己调兑出各种不一样的酒来,他将桌上的杂物随手一拨,自己则是坐在了桌上,他隔着酒杯看月亮,看完月亮又看庭院的灯,最后又看到远处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他拿下酒杯,远远望去,只见一个黑色的大铁门外站着一人,那人抬起手,对着他招了招,他便跳下桌,迷迷糊糊走了过去。
“抱歉,说了要来看你,但因为太忙,一直拖到现在。”
姜珋站在铁门外对他温和的笑,他向前一步,将手伸进了铁门内,“过来,让我摸摸你。”
乔迟眨了眨眼睛,刚把脸往前凑去就被人钳住了手腕,接着整个人被猛地往后拽去,昏沉沉的脑袋直接撞进了一个胸膛。
“姜珋,这里是私人舞会,你来做什么!”
冷历的声音仿佛是从胸膛震出,乔迟甩了甩头仰起脸看了一眼,入目的是许惟时凌利的下颌线,他往后仰了仰,见他阴沉着脸,直勾勾地盯着门外。
“乔迟病了,我来看看。”姜珋冷起脸,“惟时你看清楚了,你的舞会我并没进去,不管你对姜家如何怨恨,你也不该将气撒在一个无辜的人身上。”
姜珋说着就看向乔迟,见他眼神迷离,白皙的脸上透着红晕,刚才他一下车就见他坐在桌上喝酒,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伶仃感,分明是在热闹的舞会,却只有他一人被疏离开来,尽管他今天漂亮得不像话,可仍然与庭院中那些名利场上的人格格不入,就像他自己在电话中说得那样,他只是个普通人,又怎么会真正的留在许惟时身边。
“这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许惟时黑着脸,对着一旁的安保严厉道,“守好自己的职责,不要再让闲杂人等靠近了。”
说完他就搂着乔迟要走,乔迟垂着头,走得跌跌撞撞,几次要从他手中掉下去。
想到他刚才就要将脸凑过去让姜珋摸,许惟时心底团着一股怒气,他眉心一压,弯身就将乔迟拦腰抱了起来。
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目光,许惟时直接将人抱上了二楼。
怀里的人手揪着他领口,醉酒后的红晕铺满了脸颊,许惟时低头看他,才一刻钟没注意他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喝酒了,不止喝了酒还招来了姜珋…
许惟时越想越气,抑制不住心底的愤怒,他抱着乔迟就进了房间,将他直接扔在了床上。
乔迟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被褥弹了一下,他头疼欲裂地按着额头,刚睁眼就见到许惟时往自己身上压了下来。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安静的房间内格外突兀,乔迟这一巴掌甩在许惟时脸上,令他自己也清醒了不少。
许惟时黑着脸,嘴角带着一丝血迹,他直起身定定地看着床上的乔迟,目光中满是心灰意冷。
乔迟发麻的手在被褥中悄无声息地蜷起,他坐了起来,顾不得因为醉酒而摇晃的身体,指着许惟时叫嚣。
“我,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想睡我!”
许惟时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乔迟见他嘴角的血迹,目光垂了垂,心虚的大声道,“算了,看在你出钱替救我伯伯,我就从了你这次,你,你快点把衣服脱了趴在床上……我尽量小心不伤着你。”
许惟时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擦了一把嘴角,脸颊上火辣辣的刺疼着,他只觉胸口堵了一口气想吐又吐不出来,接着眼前一黑,他往后退了两步,一下倒在了沙发上。
看着许惟时这么大个人犹如高楼一般在自己面前轰然倒塌,乔迟惊得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脑子是混乱的,但心底却有根弦被绷紧着。
许惟时该不会是被他气死了吧?!
他可不能死,死了谁来救他伯伯!
乔迟跌跌撞撞地跳下床,慌乱中连鞋子都蹬掉了一只,他扑在沙发边,一手贴在了许惟时脸上,发觉这样根本就不知道许惟时是死是活,于是又凑到他脸上听他是否还有呼吸声。
然而呼吸声还没听清,身后突然就伸出两条强有力的手臂一把将他圈住,他的侧脸被压在了许惟时唇边,听着许惟时低声问他,“你是在害怕吗?”
乔迟挣了挣,酒后的好胜心仿佛被放大了一百倍,他大声道,“我没害怕。”
“真不怕我…”
“不怕!”没等许惟时说完,乔迟奋力地撑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掐着许惟时的脸颊,俯身就亲了下去。
两片柔软的唇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连一丝酒香都没留下。
乔迟抬起手背擦嘴,醉眼迷离地看着许惟时说道,“都说了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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