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惟时后悔,也后怕。
乔迟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危险与伤害,但凡是差一步,就会叫他追悔莫及。
而这一切,皆是拜他所赐。
如果自己没有因为一张照片而想要将他留在身边,那他的生活原本该是平静安宁的。
许氏集团的办公室内,许惟时坐在椅子上看着天边的一片晚霞,他信守承诺暂时停止了对姜珽公司的打压,姜珋公司乘机得到了一次喘息的机会。
姜珽跑了,这次商业新闻与社会新闻争先恐后地报道着他的事迹,无数吃瓜群众对于这个法外之徒唾弃至极。
阿勇被安排跟在了乔迟身边,要求是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乔迟走在学校回头看了一眼壮硕的跟屁虫,无声地叹了口气。
不过阿勇跟着他倒是令他提高了学习动力,两人之前在游戏上比试,这回又开始在专业课上比试,教授从教一个专业白痴变成了教两个专业白痴,整天愁眉苦脸,在二人面前暗示多回得加钱。
因为有阿勇在身边跟着,乔迟在学校也没人敢接近他,顶多是图书馆外面经常有人拿手机偷偷拍照,不过等那些拍照的人将照片拿回去一看,照片中基本上都是一个大块头占了大半个画面,乔迟直接成了背景。
乔迟为了考试,心无旁骛地学习了半个月,考试的前一天许惟时边替他整理书本边嘱咐,“不要紧张,就算是这次过不了,也还有机会,不过是延迟毕业而已。”
乔迟坐在旁边将自己的睡裤搓了又搓,“第一次考试怎么能不紧张!”
许惟时拿着书本的手一顿,随即后动作流畅地翻开了书,“还要再看看吗?我陪你看看。”
“不看。”
乔迟紧张地站起身,往窗边走去“现在看也看不进去。”
许惟时目光跟着他,眉心皱了皱。
乔迟真的非常奇怪,与他之前的调查判若两人,有时候许惟时都差点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调查错了人,或者是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乔迟。
一个循规蹈矩,一个随心所欲,而他运气好,遇到了后者。
“盯着我干什么?”乔迟回头就看见许惟时正盯着自己,于是勾起嘴角一笑,“是不是在想什么好玩的事?”
说着他就三步并做两步的过来,一下就将许惟时的脖子给抱住了,“虽然明天要考试,但是为了你,我倒是不介意做点事情来放松一下。”
许惟时把书放在了旁边的桌上,又将他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拿了下来,“胡说八道,不管是什么事等考试之后再说。”
乔迟在许惟时身上的伤口摸了一把,对着伤口嘀咕一句,“怎么还不好,力不从心了是不是?”
“睡觉。”许惟时一把将他抱起来放在了床上,低声他在耳边说道,“没有力不从心。”
乔迟摸着伤口嬉笑,“小家伙居然还会狡辩。”说完他便一把抱住许惟时的腰,将他拉到了床上。
一夜无梦,原本非常紧张的乔迟没想到自己竟能睡得格外安稳。
次日,许惟时要比他起得早一些,等他醒来时许惟时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看着他了,乔迟将脸半埋在枕头中,含糊不清的问了一句,“这么早就去公司吗?”
许惟时从衣柜中拿了衣服过来,又将乔迟拉起来,“今天不去公司,陪你去考试。”
乔迟一点头,许惟时手中的卫衣就顺势往他头上套了进去,他头发乱糟糟的,许惟时替他顺了顺,问道,“要不要剪头发?又长长了。”
“等考完吧,”乔迟靠在许惟时身上,像个残疾人似的任由他将自己的手放进袖子中,“我想剃个寸头。”
“为什么?”许惟时问道。
乔迟起身换裤子,“你不觉得寸头很帅吗?”
“嗯,你怎样都帅。”
考试中比乔迟还要紧张的是考场外的阿勇,他站在车前来回走动,仿佛是等待孩子考试的家长。
许惟时坐在车里看着他在车前左右晃动,本来平静的内心也跟着他紧张起来,他一把推开车门,厉声道,“回来!”
阿勇一惊,过了半秒才慌张地回到了车内。
一道白光在远处闪了一下,许惟时敏锐地看了过去,只见停车场外面,有十多个扛着□□短炮的偷拍记者正对着他一顿狂拍。
许惟时看向阿勇,冷声问道,“他每天来上学时也是这样?”
阿勇点了点头,“先生放心,我都替乔先生把镜头挡住了。”
“公司明天召开记者会,你准备一下。”许惟时目光冷冰冰地从远处那些偷拍记着身上扫过,“啪”地一身关上了车门。
又在车内等了半个小时,许惟时便从车内出来,带着阿勇往乔迟的考场去了,也许是他气场太过强大,远处那些偷拍的记着不敢跟上来,只敢远远拍着他们模糊的身影。
刚从考场出来的乔迟脸上带着明显的高兴,不用他说,许惟时与阿勇便能猜到他考得不错。
“中午想吃什么?”许惟时一手盖在他头上,将他柔软的头发压了下去。
乔迟仰起脸,在耀阳的阳光中眯了眯眼睛,冬天彻底过去了,道路两旁的杏花开得正灿烂,春风吹过,成片的杏树像湖面一样荡起涟漪。
“回家吃吧!”乔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想找阿姨剪个头发。”
“行!”
许惟时牵着他慢慢走,乔迟脑袋空空,非常惬意地跟着他,这是他难得什么都不去想的时刻,从前在那亚西里时他要集中注意力应对每天的生活,后来在剧组时他要想尽办法对付许惟时,现在他无事一身轻,人也犯懒起来。
汽车在高架桥上行驶,比任何一次都要开得慢,乔迟枕在许惟时腿上,春日的阳光打在他脸上,将他卷翘的睫毛照成了一面小扇子映在眼下。
许惟时轻轻拨动着他头发,微微偏着头看他闭眼休息的模样。
一切都结束了,车内满是安宁,如果没有家中安叔与张医生那两张凝重的脸。
“可算是回来了。”安叔急着从台阶上下来,张医生则是站在台阶上,看着乔迟揉着眼睛从车上下来。
他本身就白净,一路上被阳光晒着,所以脸上白里透着红,一副健康的模样。
许惟时跟着从车上下来,看了一眼不请自来的张医生,平静的脸上立马就露出了一丝担心。
不等他开口问是不是外婆身体出了状况,安叔就拉着乔迟急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不与我们说?”
乔迟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忙按住安叔的手,“不是什么大事。”说着他往张医生看去,张医生看着他,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漠。
“一个月了,你没有按照约定去医院,陈医生联系不上你,所以他联系我了。”张医生说着就走下台阶,就将手中的一沓报告递给了许惟时。
他并不怎么喜欢乔迟这个人,但是他也没有理由不接纳他,他只是这个家里被聘请的家庭医生,理应为这个家的成员健康着想。
再不确定乔迟是否属于这个家的成员时,他能做的完全是按照家中主人的吩咐办事,给乔迟推荐医院完全属于私下对乔迟的一点点善意,但是当他意识到乔迟的确属于这个家后,他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管。
并非是陈医生联系了他,而是他联系了陈医生,在许惟时住院期间。
当时乔迟要备考,许惟时要处理公司的大小事务,所以他选择现在才将事情挑明,反正乔迟的确需要再去做一次检查了。
无需许惟时多翻看报告单,因为第一页就是乔迟的ct报告与医生建议。
许惟时的目光停在了报告单的落款上,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他现在才知道,他攥着报告单看向乔迟,眼中的疑惑沉甸甸的,将他的眼眶压红,也将他肩膀微微压低。
“饿了吧?先吃饭。”
许惟时轻轻将乔迟搂在了怀里,他以为自己会问他一句为什么,可偏偏他不想问了,问了又能怎样,在一个月前,乔迟有无数个离开他的理由,没必要将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乔迟目光有些闪躲,他没想过这件事会被许惟时知道,更没想到许惟时能够如此平静的面对,但他立马也变得自然起来。
“有红烧排骨。”乔迟与许惟时往餐厅走去,留下安叔与张医生两人相互凝望。
两人如平常一样吃饭,吃饱后的乔迟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目光放到了许惟时手边的报告上。
“我决定直接动手术。”
许惟时拿纸巾擦嘴,点了点头,“医生怎么建议的?”
“陈义生说发现得早,建议动手术。”
许惟时偏头看乔迟,目光沉了沉,低声说道,“你自己决定,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嗯。”
乔迟从未让人给他做过什么决定,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习惯了,遇上事情都是自己按照自己的见识与经历来判断,好在是他有些小聪明,并未遇上过他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这次亦如此,他不是不需要许惟时,他只是在自己的事情上能非常独立的解决。
许惟时沉思了片刻,温声说道,“网上对你的言论不是很好,我想将这件事情解决掉,你也好安心准备手术。”
乔迟知道自己现在网上的评价奇差,他不在乎不代表对他的生活没有影响,最直观的影响就是婶婶这两天经常找着借口联系他,虽然不说是什么事情,但显然是被网上的言论给影响到了。
“你想怎么解决?”乔迟问道。
许惟时淡淡一笑,摸着他的脸说道,“让你当个完美受害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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