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毛鬼神不解的看了过去。
“顾道友?”
顾昭的手扯了扯线, 半空中的风筝跟着动了动。
……顾道友正在专心放风筝,风大,听不清呢。
奈何毛鬼神是个认真性子的精鬼怪,听了顾昭说的要做中人调节这事, 它认真的想了想, 颇为上心模样。
该要些什么供奉,才能原谅那几个兵丁的大不敬之罪, 消弭它连夜刷墙时的愤怒呢。
片刻后。
毛鬼神回了头,正好瞧见小月将那牛乳杯子小心的搁下, 转而端起小巧的白瓷碗。
只见那小胖手换了个小汤匙, 舀了一口那软滑又奶香浓郁的糖蒸酥酪, 尝了尝。
阳光下, 她眼睛亮了亮, 转而眯成月牙儿。
毛鬼神侧头看着顾昭, 认真道。
“不要什么五牲十二果了, 麻烦,每日一碗糖蒸酥酪和一份的牛乳茶就成。”
“另外, 六是一个吉祥的数字,每个人就连送六日吧。”
它在心里数了数,那一日它可是在旁边瞧了,足足有八个兵丁做了那臭不要脸的事。
六八四十八, 够一个月半了。
要不是谢家庄一行打乱了它的计划,它早该找上门了。
毛鬼神眼睛幽幽, 阳光下, 偶尔有一道晦暗的幽蓝闪过。
“那赵参将虽然没有做那事, 不过, 他也不能免了,那可是他手下的兵丁。”
如此,就又能添六日。
顾昭:
大哥就是用来背锅的。
坊间此话,有理啊。
待又听了几句,顾昭心里叹息了一声,面有纠结之色,她这是不想当中间人都不成了,谁让她方才八戒吹牛,大嘴说大话了。
再有,毛鬼神那日已经在他们身上烙印子了,眼下那几个兵丁还受着罪。
就是不知道是哪里被烙了印子。
顾昭:……
她,她着实不好意思多问啊。
顾昭轻咳了一声,“成,我知道了,回头我去寻赵参将,将这事儿同他说一声。”
毛鬼神满足了,矜持道。
“我也是看在顾道友的面子上才同意化解干戈的。”
顾昭:
别!
她算是瞧出来,这哪里是瞧在她的面子上,分明是瞧着小月爱吃糖蒸酥酪的份上。
顾昭又玩了一会儿的纸鸢,待毛鬼神和孔婵娟将她带来的糖蒸酥酪和牛乳茶吃完,这才准备离开。
她掐了一道手诀,半空中出现一道水流,流水涓涓不停的流下。
下头,碗碟和食篮搁在水流下清洗。
孔婵娟也蹲了下来,小大人一样的帮忙,时不时的递个汤匙过去。
“小昭哥哥,给。”
顾昭:“多谢小月了。”
“这是小月该做的。”孔婵娟羞赧的笑了笑,露出豁口的牙。
她揉了揉肚子,分外欢喜。
“吃的好饱饱呀,小毛你吃饱了吗?”
见毛鬼神点头,她欢喜的又笑了笑,继续帮顾昭忙活自己和小毛吃的这几个碗碟和汤匙。
末了,净了净手,拿小帕子擦干上头的水渍。
顾昭饶有兴致的瞧着。
这小小的人儿认真的做事,就是连洗小胖手都带着可爱。
临分别时,顾昭招呼毛鬼神走到一边,将冲虚道长被封到那粪勺的事说了说,最后道。
“他后头还有一个陛下,我听那谢丹蕴说了,前世,
庆德帝收养了民间许多孩童,搁在到道门和庙宇中修行。”
“其中定然不乏有一些天资出众之人,说不得,冲虚道长这样的方士,不止他一人。”
说到这,顾昭沉默了下。
方士修行,修的是仙,然而,在未成大道之时,方士还是人。
较寻常人而言,他们是更有本领的人。
是人,便有七情六欲,喜好憎恶。
就是这样才更可怕。
当有本事的人,没有了足以匹配那本事的良心和自我约束,于他人而言,不过是一场灾难。
仅仅一个冲虚道长,便有了息明山的山火和谢家庄的覆灭,在她瞧不到的地方,也许也有人有过绝望的恸哭。
为了私欲,他们把旁人那等平淡的幸福绞得面目全非,再随手一丢,弃如弊履。
因为,他们习惯了高高在上。
在高处久了,他们就忘记了怎么低头瞧这人世,也因此,他们瞧不到,正是那芸芸众生,平凡无奇的一个个人,他们的日出日落,汇聚成了人间。
顾昭顿了顿,继续道。
“我在上头下了禁制和寻踪符,倘若真的有人寻来了,粪勺被带走便被带走,尊神不必与来人冲突。”
“正好,咱们还能探一探老巢。”
顾昭说到这,手紧了紧,眼里倒是有着期待。
虽然说这般可能性很小,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对方当真掘地三尺的翻找,当真被人寻到了,她还能顺着寻踪符摸到老巢,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如今,顾昭和毛鬼神说这番话,也是预防要是当真有这一遭事,让它不要轻举妄动,别到时打草惊蛇了。
毛鬼神轻嗤,“就那一个玩意儿,顾道友便是不说,我也不会为了留下它而拼命。”
“再说了,冲虚道长现在这般埋汰,又没了用处,我要是他老大,我才不会多给它一个眼神呢。”
“太丢份了。”
这等小弟,要了还有啥用?
不过是添堵罢了。
当它老大都嫌丢脸。
顾昭:
“尊神此言有理。”
……
辞别了毛鬼神,顾昭拎着食盒去了惊春路的牛记糕点坊,打算将食盒还给牛掌柜。
那儿,赵参将还在店里和牛犇犇闲说话。
只见时不时的传来他瓮瓮的畅笑声,要是胆子小一些,那心肝都得颤上一颤。
顾昭将食盒朝牛犇犇手中递去,“多谢掌柜的,杯碗汤匙已经洗净了。”
牛犇犇对顾昭笑了笑,黑黢黢的眼眸水润润又温和。
“小郎客气了。”
顾昭多瞧了两眼,忍不住问道。
“你们族里,每个人的眼眸都是这样吗?”
牛犇犇愣了愣,随即点头。
顾昭欣羡不已,“真好。”
为什么牛的眼眸生得这么好呢?又大又水润,黑黢黢的就像会说话一样,更别说那睫羽了,扑闪扑闪的,小扇子都没有这般浓密。
牛犇犇垂眸,睫羽在面上投下一片阴影。
“我这还不算眼睛大的了,我有一位族姐,她的眼眸才大。”
“而且,她好厉害的,嘴皮子利索极了,每次上门说吉祥话,都能说到点子上,哄得主人家老高兴了。”
“别人只要到一勺的五谷,她可以要到两勺,所以,我听阿爹说,她早早的就修成了春官。”
牛犇犇说到后头,语气里有着敬佩,没有欣羡。
他就做不到那样。
每次春牛上门送春,他阿爹都要数落他好一会儿,说他那模样哪里是去送吉祥,分明就像
要跟人干仗一样,凶得很。
牛犇犇委屈,他也不想这样的,他,他不过是心里紧张罢了。
那厢,听到牛犇犇说的族姐,顾昭瞪大了眼睛。
是啊,是她草率了。
有牛掌柜,自然也有牛妹妹牛姐姐啊。
想着那大眼眸的牛姐姐,顾昭都想去春牛一族的居地瞧瞧了。
真不知道,这大眼眸的牛姐姐,又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好像是看出了顾昭的期待,牛犇犇面露纠结之色。
族姐她……老实说,她委实会说了一些。
有些像热情的街坊邻居婶子,他都有点怕她呢,尤其是她的笑声。
此时的顾昭还不知道,牛姐姐虽然长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眸,但她也有可能是身量颇高,热情又自来熟,特别能唠嗑的老大姐。
正好赵庞参将还在,顾昭便将毛鬼神这事简单的说了说。
“嘶!”赵庞倒抽一口凉气。
他紧着就往自己荷包处一捂,待摸到那沉甸甸的荷包,暗地里松了口气儿。
差点,差点他就变成穷光蛋了。
这老大,真是不好当啊。
赵庞看向顾昭,郑重的道谢。
“多谢顾小郎了。”
顾昭摆手,“也是大人你爱惜羽毛,没有真的冒犯到了毛鬼神。”
“不过”
她顿了顿,紧着就道。
“赵大人回去问问手下的兵丁,瞧瞧都是谁,毛鬼神说了,一行人里有八人冒犯到它了。”
赵庞微微皱眉,“这等事,承认了也没脸,只怕他们不认。”
“咳。”顾昭借着喝牛乳茶的动作,遮掩了下自己游移的目光,再放下来时,已经是寻常模样。
“此事不难,事发之时,毛鬼神有在他们身上略施展惩戒,眼下,估计他们也遭罪着呢。”
说是神印,其实多数时候是得罪了精鬼怪,被它们摸了一下,或者是吹了一口气。
就是这样,那也是遭大罪的。
尤其还是对着围墙屙尿的那等场景。
啧,当真是想都不好意思多想。
顾昭不好继续多说,只含糊道。
“毛鬼神说了,六是吉数,只要一人给它买六日的糖蒸酥酪和牛乳茶,这事就算过了,回头它便上门,将上头落下的惩戒收回。”
赵庞还有些没回过神。
顾昭继续道,“对了,大人也要的。”
见赵庞两眼一瞪,正待说什么,顾昭连忙截住话头,叹道。
“唉,这做人家老大的就是不容易,大人您多担待一些。”
老大嘛,确实是要管着手下的人。
怎么能让手下人如此胡来呢?
顾昭沉痛,他们凡人胡来,精鬼怪倒是连夜刷墙,两厢一比较,顾昭觉得,他们人真是丢脸丢大了。
赵庞:
罢罢,顾小郎说的在理。
小兵有错,将军承之。
“成,这事就搁我身上了,待我回兵营了,我这就去好好的问一问。”
顾昭心里轻松了一些。
往后啊,她再也不随便说要给人做中间人了。
太难,太不好意思了。
顾昭和牛犇犇辞别后不久,赵庞心里搁着事儿,紧着也往兵营方向去了。
靖州城的兵营落座在南城门再往外约莫五里地的地方,此处地势平缓,四通八达,一旦有敌情,能够速速的回城退守。
兵营里。
赵庞细细的想了想,那日赴宴的兵丁的有二十
来个,个个都是好汉,上次演武时候赢了另一处的队伍,他特意嘉奖他们,这才在州城里备上了几桌好食。
哪里想到,竟还有这等意外。
要不是听顾道友说起这事儿,他还不知道呢。
赵庞招来了副将,“去,将前几日随我进城上百味茶楼的二十来人叫过来,我有事要问。”
“是!”副将有些意外,却还是领命退了下去。
很快,二十三个兵丁便在外头的空地处站好。
只见他们手往背后相扣,站得板直,目视前方。
这是兵营兵士操练的站姿。
赵庞绷着脸打每个人面前走过,瞧着那几个时不时别扭动弹一下的人,他眼里闪过无奈。
竟然当真有被毛鬼神烙了神印。
“你,你,你还有你,这几个留下,其他的人退了。”
很快,这一处就只剩几人。
不多不少,正正好八个人。
李打铁张石头……这几个被留下的人面面相觑了一眼。
他们的身体本就不适,再加上被赵庞参将这么一留,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偏偏他那肉胖的脸还绷着,一脸出大事一般的慎重。
如此情况,叫他们怎么能不心慌?
也不知是心慌的还是身体不舒坦,当下便是面皮抽动了下,威猛的站姿都站不住了。
李打铁率先开口,有些小心的问道,“头儿,你寻我们什么事儿?”
赵庞哼哼了两声,一脸不善的瞧着这几人,直把他们瞧蔫耷脑袋了才罢休。
“真是能耐了哈,说吧,那日宴请,是不是在靖州城随地屙尿了?”
“头儿,你怎么知道?”李打铁几个猛地抬起头,有些意外的问道。
赵庞一拍问得最大声的李打铁脑袋,没好气道。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
“我还知道你们这几天不舒坦呢。”
说完,他的视线往几人的下三路溜了溜,意有所指道。
几人腿夹了夹,跟着瑟缩了一下,接着,他们注意到旁边的人居然也做这同样的动作,不禁瞪大了眼睛,以眼神沟通示意。
什么,你也这样?
……你也这样?
是啊是啊。
苦恼死了。
好似想到了什么,众人齐刷刷的将视线看向赵庞,异口同声的喊道。
“大人”
赵庞抬手,“别,这事儿叫大人也没用,你们那是渎神了,得你们自己赎罪。”
“不过,好在你们头儿我为人豪爽,交友广阔,这不,我就认识一位本领高强的小郎,人家心地好,为你们做了中间人。”
“回头不用五牲十二果,一人给我五钱银子,我给你们买贡品供奉赎罪去。”
八个兵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家心疼这五钱银子,但更心疼这遭罪的自己啊。
几人别扭的动了动腿,低头去掏荷包。
赵庞一边收银子,一边打了下每个兵丁的脑袋,骂道。
“真是出息了,你们是狗吗?居然还在州城做这等事。”
李打铁颇为不服气,“人总不能被这三急憋死吧,在我们乡下,要是往谁田里屙这一泡尿,那还是看重乡亲,肥田呢!”
“说什么胡话呢,你肥的是田吗?”又是一个脑崩过去,赵庞气得不行。
旁边的副将也跟着开口,“这等事儿本就是犯忌讳啊。”
“尤其是墙角根,你家大人以前没说过吗?墙角根,那是毛鬼神贴着走的道儿,还好这次是污了道,要是恰巧它那时就在
墙角根待着,你们嗐!”
他视线隐隐的瞟了一眼,然后又惋惜的重重叹一声。
个中意思,不言而喻。
八人只觉得裆处一阵风吹来,直吹得他们透心凉。
……那叫后怕。
赵庞眼睛瞅过众人一眼,冷哼一声,声音瓮沉如洪钟。
“你们也是瞧到龙君布雨的,可见啊,这世间就是有咱们瞧不到的人和事,该有的敬畏心就要有,俗话都说了,听老人言,吃饱饭。”
“行事也是如此,要有敬畏心,万事留一线,要记住,这个时候你退了一步不是输了,那是为你们以后可能遭遇的一些事,留一些生路。”
他紧了紧声,“听到了没!”
众人站直了身子,“听到了!”
赵庞摆手,“散了散了,我一会儿就去将供奉准备,约莫这两日便没事了。”
“多谢大人!”李打铁几位兵丁感激不已,紧着就退下了。
片刻后。
赵庞瞧着这没有人的空地,摇头感叹这大人不好做,他回头,看着身边的副将,诧异道。
“于副将还知道毛鬼神?”
被唤做于副将的人颇为年轻。
只见他四肢修长,面皮虽然被日头晒得粗糙发黑了,一个冬日也没有养回来,不过,瞧他那高耸的鼻梁,浓眉大眼,薄唇鲜艳,还是生得颇为俊俏的。
便是黑,那也是黑里俏。
听到赵庞这话,他嘿嘿笑了一声,羞赧模样。
“也不是,就只是听家里老人说过一些神鬼之事,大人方才说他们渎神,又说他们是在墙角根放肆了,那自然是冒犯到了毛鬼神。”
赵庞也不在意,“成,营地里你看着,我再出门一趟。”
他将荷包朝上扔了扔,又落回掌心,听着里头碎银相碰发出的脆响,准备去牛犇犇那儿,将这银子给他。
到时,牛掌柜每日辰时三刻准备一份牛乳和糖蒸酥酪,按顾昭说的,搁在店门口的地上就成,毛鬼神自个儿会拿走。
赵庞走后,于副将在原地站了片刻。
他收了笑,发黑粗糙的面容褪去了老实,显得有些冷漠不凡。
见有兵丁来来往往,他面上又挂上了笑。
瞧过去有些老实,有些青年人的青涩,发黑的面容为他添一分蓬勃朝气。
今日春分,落日的时辰也比昨日迟了一些,白天和黑夜等长,等今日过后,便是日长夜短。
直到秋分到来时候,才又是二者等长。
黄昏时候,暮色渐起,天畔挂一轮斜阳。
家家户户飘起了炊烟,辛勤劳作了一日的人们神情放松,步履匆匆的往家的方向赶去。
远远的瞧见了那炊烟,再多的疲惫也消乏。
甜水巷里,顾家一家人正在吃晚膳。
今儿的晚膳是马兰头肉丸子,里头添了菌菇,淋上几滴香油,又鲜又香。
肉丸子里还带着一股青梗马兰头的香气,格外的清新,一下就解了那肉丸子的腻味。
顾昭一气儿就吃了两碗,吃得肚圆了,这才罢休。
“姑妈的手艺真是好!”她搁下碗,真心实意的叹道。
顾秋花和老杜氏相视一眼,俱是一笑。
老杜氏:“瞧出来了,不好吃你也不会一气儿的吃了两碗。”
顾昭嘿嘿笑了一声。
老杜氏瞧着她,忍不住拉过手摸了摸,不解道。
“平日里吃得也不少,怎么都不长肉呢?”
顾昭理所当然:“我长个啊。”
老杜氏:
饭后,顾昭提着灯笼便出门巡夜了。
……
接着两三日,靖州城都颇为太平,八郎化形了,顾昭带着它在靖州城里好好的耍了耍。
上茶楼听戏,去酒坊买了好几坛的好酒,又去市集上闲逛,买一些人间小娃娃爱吃的小食……
最后,八郎还上了银楼,给丹娘带了好一些好看的发饰。
银子那是如流水一般的花出去了。
水中豪富的八郎大手一挥,豪气的表示。
不就是银子么。
它有的是!
顾昭:
令顾昭没想到的是,八郎居然和她阿爷挺投缘的。
这日,顾昭邀请八郎来甜水巷的顾宅做客,一人一鳖精,那是倾盖如故。
两人一道谈了谈美酒,回味了一下那玉溪镇好水酿出的好酒,再一道讲了讲戏楼的精彩好戏。
有滋有味,热闹不已。
八郎:“顾阿爷,我给你表演一个我新学的戏码吧。”
顾春来来了兴致,“哦?那我可得好好的瞧一瞧,八郎,刚刚咱们这一通聊天,你也知道了,我这人实在,这戏码不好,我可是不会捧场的。”
说完,他摆了摆手,皱眉认真道。
八郎哈哈大笑,“顾阿爷爽快,听了这话,我欢喜得很呢。”
“你只管仔细瞧着。”
说完,它拿出一顶珍藏的状元帽。
只见上头镶嵌着珍珠和翠玉,琳琅满目,瞧过去便是不凡模样。
它将那帽子戴在头上,紧着就给顾春来和顾昭唱了一出状元郎招亲的一段。
在唱到高潮紧张的地方,只见那琳琅状元帽上的长翘一会儿是单凤展翅,一会儿是双凤齐飞,端的是精彩绝伦,纷沓而至,让人瞧了目不转睛。
顾春来一拍手,重重喝道。
“好!好!”
他左右看了看,起身从那花瓶中将一朵开得正艳的山茶花折下,簪到那琳琅珠玉的状元帽上,往后退了退,赞道。
“果真是一表人才的状元郎,再来个锦上添花就更美了。”
八郎得意的看了顾昭一眼。
顾昭:
顾春来一时技痒,乐呵道。
“今儿真欢喜,这样吧,我也给八郎来一段。”
说罢,他催促顾昭道,“昭儿,去我那屋里将我那新做的快板拿出来,我也得给八郎说一段我新学的评书。”
顾昭:
见顾昭还没有动作,顾春来和八郎都瞧了过来,四只眼睛齐齐盯着顾昭,紧着又是两道催促声。
“去啊,你这孩子,怎地磨磨蹭蹭了。”
“顾道友,快去快去,我还等着听顾阿爷的好戏呢。”
顾昭:“这就去了。”
她去顾春来那屋将快板拿了过来,很快,这儿便是热热闹闹的快板声,还有顾春来宝刀未老洪亮的声音,一并有的,还有八郎捧场的喝彩声。
顾昭抬头看了看月色。
还好还好,这一人一鳖都只自己表演才艺,要是唤她也来一出,她铁定立马出门巡夜。
才想罢,就见里头的快板歇了歇,顾春来的声音也停了下来,就像是好戏收锣罢鼓了。
顾春来叹道,“老喽老喽,才讲这么一会儿就累喽。”
八郎捧场:“哪呢,顾阿爷说得可好了。”
顾春来停了下,“哎,昭儿也来一个啊,光是瞧着,哪里有什么趣味,来来来,你也给八郎整一段。”
说完,他乐呵的将快板递了过去。
顾昭:
她刚才是想
了什么不该想的事情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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