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和晏知果然不出晏盈所料, 急得焦头烂额的。
韩氏听晏知说了今日所有事,便开始埋怨:“康夫子是怎么办的事!叫她改晏盈的成绩,怎么改到了周家女儿的头上!”
晏知也不明白:“康夫子已经被捉去了, 最后谢山长那边的消息说是康夫子认罪了,是她嫉恨晏家大小姐出身好,才改她的成绩,没想到阴差阳错,认错字体,将周娅的认成了晏盈的。周娅平时成绩就不错,这次考到了倒数,她怎么肯信?自然就把事情闹大了。”
晏知没说的是, 一开始周娅骂晏盈是不是偷她成绩的时候,她心里还窃喜呢,以为晏盈会倒大霉。
韩氏对心腹苗嬷嬷道:“去给我找康夫子。她是犯了错, 书院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最多赶走她, 你去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没有暴露我。要是有的话, 你知道怎么做。没有的话也要安置好。”
苗嬷嬷应是,出去办了。
晏知吓了一跳:“阿娘,你刚刚吩咐苗嬷嬷杀了康夫子么?”
虽然康夫子不教她,但是同在一个书院也时常见得到。她没想到阿娘会这么狠心。
韩氏笑着摸摸她的头:“我的傻阿知,若是不斩草除根, 康夫子说出来了主使,我们晏家还有什么名声。”又说:“好孩子, 阿娘必会护的你周全。”
晏知一想, 也是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谢山长要查我的成绩, 该怎么办?不会被查出来吧。”
越想她就越生气,“阿姐她刚才好得意,拿了个第一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恨晏盈,韩氏只会比她更恨:“你放心,且让她得意一阵。你这边阿娘也会安排好的。”
“阿娘最好了。”
韩氏温柔地看着小女儿离开,给自己重新上了妆,让人请了晏首辅来。
晏首辅一见韩氏就面露笑容,他和韩氏多年感情不是假的,哪怕知道她和小女儿又做了错事,他也不好直接苛责。
韩氏伺候得他舒服小意了,才和他说:“夫君,我安排的唐夫子给咱们阿知提分,不知道会不会被查出来。”
晏首辅叹了口气。“你何必折腾这些事?我如今在这个位置上,盯着我的人多不胜数,别人抓不到我的漏洞,就要抓我妻女的漏洞。你倒好,送个靶子给别人。”
韩氏笑着道:“我知道夫君的难处。只是实在想给咱们的女儿一个好前程。阿知十四岁了,想着给她定一门好亲事,将来也可作为……的助力。要有好亲事,名声是少不了的。”所以她才千方百计要给晏知拿下魁首的位置。
韩氏说的隐晦,但晏首辅一听就明白。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既能让心疼的小女儿嫁得好,也能给他们的大儿子诸葛恕增加助力。
如今皇帝膝下三个孩子,都是皇子,除了太子之外,另外两个皇子年龄也和他相差不大。虽说皇帝宠爱太子,但谁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万一某天醒悟过来了,不打算给太子铺路了,想着还是自己的血脉继承江山好,那他们晏家一家子的十来年计划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晏首辅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只是,晏首辅忖着妻子:“你动阿知的手脚也罢了,做什么还要弄盈儿的成绩?”若非晏家两个女儿分别得了经义斋和时务斋的头名,也不至于招惹那么多的是非闲话。
韩氏便道:“我也是为了咱们着想。盈儿若是得了魁首,入宫拜见陆皇后,离得那么近,谁知道会不会母女连心,弄出什么状况来?”
这个考虑也在所难免。晏首辅没当过母亲,不知道所谓的“母女连心”是真是假。头两年陆皇后寿宴都以各种原因没有带晏盈入宫,这次再不带入宫也不行了。所以他们两夫妻本是商量着带晏盈入宫的。
反正宫宴上人这么多,以晏盈往常的内向低调性格,是不会和陆皇后打照面的。
可谁知道晏盈这么有本事,自己跑去考了个魁首,那就不是由父母带进宫了,而是从书院出发,由师长带进宫,而且作为代表还会亲自给皇后祝寿。
这风险可就大了啊。
晏首辅便道:“实在不行,到了宫宴前一天,让盈儿生病吧。”
韩氏眼底带笑,她自然是想好了的,晏盈想要有一条青云路,她不是很厉害么,就让她知道知道,在晏家,到底是谁做主!
“盈儿确实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她抱怨道。
晏首辅:“行了,不说她了。阿知这边你想好怎么处理没有。”
韩氏就知道丈夫对小女儿是有些不满的,这可不行,她和她的儿女必须是要得晏首辅疼爱的。在小女儿身上,她是很有一番慈心的。
便将晏知与她说的细细道来:“……唐夫子做的隐秘,但也难保不被发现,没发现最好,即便发现了,她也不敢吐口。我于她有恩。”
晏首辅瞥她一眼:“有些人可不记恩。缃儿,你太心软了。”
韩氏:“也怕她一死,事情闹得更大,欲盖弥彰了不是。”
晏首辅脸上带着笑:“好了,这事就这样吧。往后做事细致点,你知道我不光喜欢你的容貌,更喜欢你的性情。别和阿知一样毛毛躁躁的。”
韩氏心里一紧,靠在他身上:“好。”
……
第二日到了书院,晏盈就收到了一个消息。沈文汐有事找她。
之前她们两个就商量好了,为了不暴露彼此的联系,在书院里见面也要保持谨慎,除非重要的事否则不见面。沈家有一个可用的茶奴,在书院中负责给小姐们准备饮用之物的。
这个叫明雨的茶奴此时便借着上茶之际,小声告诉晏盈沈文汐有约一事。
晏盈随即来到经义斋和时务斋相交的花园里。人不多,但不是没有。沈文汐在那与朋友们一同边走边赏花,见她来了仍不动声色。
晏盈便也假作路过,远远地见着了经义斋的女孩子们,点点头就算作打招呼了。
沈文汐与朋友们也微微点头致意。
忽的,沈文汐道:“我的耳环好像掉了一只。我回去找找。”
靠近了晏盈,她面上仍做淡定之态,嘴里却小声说:“舒妃家族有意与太子结亲。”
舒妃?晏盈知道这个人物,在《臣妻撩人》中作为重要的女配出现。这本书的男主是皇帝,女主是韩氏,歌颂了他们跨越一切的美好爱情。韩氏嫁给了晏首辅,为他生儿育女,但皇帝心中还是只有她这个白月光,不仅将韩氏的儿子弄来换了皇后生的女儿,朝政上更是仰仗晏首辅,绿头人都没有他那么绿,偏还绿的乐在其中。
皇帝得不到臣妻的身,但他毕竟是皇帝啊,想要什么女人弄不到,舒妃就是他的后宫中的一个重要角色。舒妃长相和韩氏有几分相像,更像的是“温柔可人”的性情,总之皇帝很宠爱她。
既然是舒妃家族有意与太子结亲,那肯定是舒妃的授意了。晏盈刚到安朝的时候就已经了解了基本信息了,除却已经退位周游的太上皇之外,整个皇族人数实在不多。当今皇帝更是膝下只有三个皇子,连个公主都没有。舒妃膝下并没有任何子嗣。
人啊,有了宠爱,又开始盼着别的。这不,没有子嗣就想着保全下一代富贵了。
晏盈知道时间不多,抓紧问了最要紧的问题:“舒妃家女儿想做太子妃还是侧妃?”
沈文汐微微一笑:“当然是想太子妃,但料定太子不会同意,舒妃那边很快就会和太子接洽了。”
用了“接洽”这个词,很显然还没有和太子开始谈。目前只是舒妃家的一厢情愿。但是,晏盈她们可以下点功夫嘛。
人越多,浑水就越多,对她们也就越有利。
晏盈相信沈文汐告诉她这件事,也是这个意思。
晏盈点点头:“我知道了。”她们不好多说,两人很快分开。
晏盈一边回时务斋,一边心里发笑她们这样神神秘秘的接头现场。也要感谢这个时代女子可以上书院,不然的话她就真的被困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即便有满腹鬼主意也没办法实施。
晏盈从书里知道一些舒妃家族的事,却不多,只知道她家境一般,是入宫得了宠才出名的。
下了课便偷偷问陆银兰和孟雾芙:“你们可知道舒妃?”
陆银兰不是很喜欢舒妃:“她仗着陛下宠爱,便无法无天得很。好在她还算识趣,对姑母也敬重。”
晏盈心道,哪有无缘由的敬重,按道理陛下不喜欢陆皇后,对舒妃宠爱,舒妃很容易翘尾巴,但她对皇后却不敢失敬,显然陆皇后不是傻白甜,很有些手段,能够治得住六宫。
晏盈又问:“舒妃家中可有为官者?”
陆银兰想了想道:“舒妃的父亲本就是一地县令,后面升为了通判。舒妃哥哥也在朝为官,不过不在燕京,我不大清楚。”
孟雾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晏盈想了解,但也作了补充:“舒妃父亲王岳如今是杭州通判,她哥哥王世坚出任登州府同知。王家在朝中官位最高者是舒妃的族叔王仁,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
陆银兰和晏盈都惊呆了。
晏盈:“阿芙,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这可不仅仅是了解官制就清楚的,还得具体到一个家族的官员。
孟雾芙平时没有在她们面前展露这一面,被她们用“你好厉害”的眼神打量着,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平时看邸报,也会听舅祖父他们聊天,记下来了。”
孟雾芙的舅祖父就是承恩公。晏盈没想到传说中的承恩公,天子舅舅不怎么管事,也不掺和朝政,实际上对朝堂之事也心里有数。
晏盈这才知道还有邸报这种东西,是她孤陋寡闻了。心里头记下,却也佩服孟雾芙的好记性。“阿芙这样的能干之才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嫁了人去。”
孟雾芙被好友说得脸上一羞,“就阿盈老这样不正经。”她却不知道,日后果真跟着晏盈,成了她的心腹。
陆银兰也对好友这个能力表示震惊,她虽然在算学上很有天赋,却也没有陆银兰这般了解朝政之事,她又问:“那咱们的同窗周娅她家除了她阿爹,还有谁为官?”
这是要考考孟雾芙了。
孟雾芙不假思索道:“周娅的二叔是池州府卫所千户,有一个舅舅是三年前科举的探花,如今在翰林院任编修,她长兄到莱州府出任知县去了。更具体的我却是记不得了。”
吓得陆银兰差点吃手手。
晏盈也竖起了大拇指:“阿芙可别再谦虚了,银兰差点都吃手了。”
“你才吃手。”陆银兰咯咯笑着作势要打她,“我就是惊讶。阿芙真的太厉害了!好——厉——害!”她把双手做成筒状在嘴边。
说完,她又问:“阿盈,你怎么忽然问起舒妃的事了?”
晏盈也早想好了理由:“我妹妹说舒妃还挺受宠的,听她提了一嘴。”
孟雾芙和陆银兰都知道晏盈在家的处境,也不继续说了。
晏盈已经对舒妃的家族有所了解了,舒妃本身家境一般,但是得宠之后也有回馈家族,舒妃没有子嗣,所以决定抱太子殿下的大腿。只是王家大概也知道自己家条件一般,肯定是够不上太子妃的位置的,所以就想做太子侧妃。
只是……诸葛恕不是想的一脸美事么,太子妃让英国公家的大小姐沈文汐做,太子侧妃则是她这个内阁首辅家长女晏盈,好家伙,那王家女儿肯定是入不了太子的尊眼啊。
如果能利用这件事让舒妃和太子结仇,那就有笑话看了。
沈文汐有可靠的信息源,既然是盟友,肯定不能事事都指望她一个人办成,不然她晏盈有什么值得别人合作的。
三人正坐好,快要上课了,就见周娅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听说了么听说了么,晏知的成绩有问题!原来是唐夫子干的好事!”
三人:“蛤?”
周娅经过昨天一事,早就决定要做晏盈的狗腿,见她似乎想知道内情,忙一屁股坐下来,说道:“昨日大家不就对晏知的成绩表示怀疑嘛,阿盈你还让谢山长一并调查。你是一片好心,相信妹妹绝对不会作弊,没想到还真的查出来了。我刚刚听见张夫子她们说了,是唐夫子!作案手法居然还和昨天抓出来的康夫子是一样的!”
康夫子虽然已经离开崇文书院了,但仍然时不时被拿出来鞭尸。毕竟书院成立那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恶□□件,也可能有,但是没被发现。
总之康夫子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夫子,做了恶,就有恶果。走了也还被学生们和夫子们记着,这人啊,是干过坏事的。
周娅被三双眼睛盯着,额,不止三双眼睛,听说她有一手消息,旁边的学生们也都凑过头来听。八卦谁不爱听啊!
周娅顿时说的更加详细具体。
原来啊,昨日谢山长和韩夫子在处理完晏盈和周娅的事情之后,就公布了康夫子的作为。她那套通过“画圈圈”给周娅减分的操作也就弄得人尽皆知了。本来没做过的人听说了,自然也只会唾骂康夫子耍阴招,居然想出这种鬼主意陷害学生。而唐夫子却心里难受得紧。
她哪里想得到,首辅夫人除了收买她在经义斋的成绩做手脚之外,还收买了康夫子啊!她更想不到,康夫子居然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别人是只知道康夫子嫉恨学生晏盈有才华,她能想不到么?就是首辅夫人不怎么喜欢大女儿,才安排康夫子这么干的。这下她对韩氏都开始有怨言了:您安排了双管齐下倒是通知我一声啊!两个卧底彼此不知道彼此的,现在好了,都用的同一招!除了动手脚的方向不同,方式都是一样的。
唐夫子可以肯定,只要谢山长没有突发恶疾或出门撞头,就一定能发现里面的猫腻。
同样是利用简便画圆圈批阅分数的漏洞,康夫子是通过画圈的方式“减分”,而唐夫子则是通过消掉别的夫子画好的圆圈,来给晏盈“加分”。
本来一般来说,试卷都是不公开的,改完后也就密封了。谁知道康夫子阴差阳错的弄错对象,晏盈如常拿了第一,让“晏家两姐妹都拿了第一”这件事变得可议论起来。
唐夫子又开始心里骂康夫子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她昨晚就收到了韩氏派人给她送来的东西,瞬间就心凉了。
谢山长今日早上就和韩夫子再次展开调查,发现了晏知的成绩有很大的水分。根本没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只需要让经义斋所有参与改卷的夫子一份一份核对成绩,确认是否是自己前日改卷时批阅的分数。
果然不是!很多夫子都表示自己根本不止给晏盈那么少的圆圈。
那么,“消失”的圆圈到哪里去了呢?
还是见多识广的谢宁发现,夫子们改卷时用的墨水是特定的红岩墨,谢宁在一本传记上了解到这种墨水其实有一种天敌——叫失色墨。失色墨无色无味,能够完美覆盖红岩墨的痕迹。
失色墨用途不多,也只能针对红岩墨下手。要不然真有什么都能“失色”的墨水,谁还敢写字啊。不怕写点什么就没了啊。
所以整个燕京卖的商铺也不多,谢宁立刻着人前往燕京卖失色墨的几个地点询问,近日可有人买过。
那头去询问的人还没回来,做贼心虚的唐夫子自己就给暴露了。她那还有没用完的失色墨呢。她自以为隐秘,因为也没人看管着夫子们,就偷偷地往水池里扔失色墨。没想到被韩夫子一逮逮个正着。
正好询问的人也来报,近日买过失色墨的人,正是崇文书院的唐夫子。唐夫子家就住在附近。
周娅说的绘声绘色,学生们听得很入迷。
就连晏盈也没想到,故事居然这么巧。若不是因为康夫子那里出了岔子,唐夫子的计划本来还挺完美的。书院一直都没有公开学生卷子的习惯,改完了都是直接密封入库了。那晏知的卷子就会永远埋藏,无人知道她的成绩其实不配这个魁首。
就在这时,张夫子赶来时务斋,让所有学生前往明义堂,山长大人有话训示。
晏盈心道:难道要让所有人看着谢山长审案?要是牵出了韩氏,那就好玩了。也不知道晏知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经义斋和时务斋的所有学生都要赶往明义堂。
明义堂前高悬匾额,上面写着:“善己善人,致知力行”八个大字。
晏盈还在门口遇到了晏知。现在大家差不多都听说了唐夫子被抓的事,也都知道了晏知的成绩有水分,但晏知当然不肯认,只是装委屈说不知道唐夫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的那群小姐妹自然是相信她的。沈文汐的朋友们也就没有那么信了。谁不知道,要是晏知是正常情况下和沈文汐同台竞技的话,怎么可能超过沈文汐?
更过分的是,昨天晏知还没被质疑成绩的时候,一看到自己排在榜首的位置时,就带着她的姐妹们对沈文汐阴阳怪气。沈文汐虽然没搭理她,那是沈文汐大度,可不是因为晏知真的多了不起。
晏知愤愤地瞪了两眼晏盈,要不是她的这个好姐姐,她何至于被这么多人怀疑?都怪晏盈多此一举!她就知道这个阿姐对她从来都是不怀好意的。
晏盈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反正现在谁心虚谁无能狂怒。
进入明义堂,经义斋和时务斋的学生们分类坐下。明义堂是整个书院的中心,地位很高,每个学期开始时山长训话都会在这里。
进去之后,晏盈果然感觉到一股历史的底蕴,庄严肃穆的气氛一下子就出来了。
所有人进去之后便不再交谈。墙面上刻着很多从崇文书院中毕业的优秀前辈的名字,流传着她们的笔迹。
谢宁从门口进来,走到最中央,对着孩子们,往日不苟言笑的她居然忽的一笑:“进来的时候,你们可都看见匾额上的字了?”
学生们心里都有数,大概知道山长大人的意图了。
“善己善人,致知力行。”谢宁念了一遍,然后叹了口气。
“诸位就学于崇文书院,秉承父母希冀,托赖师长教诲。可我这个山长失职了。”谢宁先是表达了悔意,“书院中有蠹虫一样的夫子,有打压学生的夫子,有过分偏爱学生的夫子。在此次月考之前,我竟从未发觉,是我之过。”
学生们大气都不敢出,只是崇敬地看着谢宁。谢宁也是当年崇文书院最优秀的学生。
谢宁刚好也走到刻有自己名字的那面墙之前,“诸位入学,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父母。记录进这面墙上,是荣光,也是自省。人这一生,学问与修身,同样重要。”
“作为山长,我要反思教育的方式,我治下的书院,有夫子做出这样的事,那学生中或许也出了问题。成绩固然值得争取努力,但你们的品性远比成绩更珍贵。我真的希望你们不要为了成绩的一时高低,忘记了入书院的初心。”
不少人于是就偷偷地打量晏知。
唐夫子这么做,难道不是晏知收买的么?
谢宁道:“让唐夫子进来。”
于是两个人押着唐夫子进来了。唐夫子一见这个阵仗,谢宁不怒自威,旁边是相处许久的其他夫子们,看着她既厌恶又不理解,还有曾经教过的学生们,也都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谢宁问道:“唐夫子,事已至此,你到底为什么对学生晏知的成绩做了修改?”
谢宁用“修改”这个词还是给唐夫子和晏知留了颜面的,只是晏知仍然心里恨得要死。都怪唐夫子这个贱人做事不细致,才把她给牵扯进来了。
唐夫子眼里闪过后悔:“我刚来书院的时候,就数晏知对我最关心。她又善良,又可爱。我自己没有孩子,看见她就把她当成自己女儿一样。我知道这次月考很重要,就想着为她出点力。”
谢宁拧了眉头。却不好说什么。
晏知却仿佛被打通了思路,连忙顺水推舟。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唐夫子:“夫子,你怎么会这么做?我虽然想考好,但也希望凭借自己的真本事,而不是你这样不公平的手段。你太让我失望了。”
晏盈:啧。好一出大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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