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君乐直到人都出了宫, 还是懵的。他不知道到底哪一环节出了问题, 他都不惜给自己带上污点,说了那个“绿乌龟”的隐喻,陛下为何还是不信他?
他就真的这么信任自己的女儿么?
晏君乐不相信皇帝会如此。他那样的人,对枕边人尚且无情, 对父亲兄长也不咋地, 怎么可能真的那么疼爱一个才回身边没多久的女儿?
为了女儿,难道他连韩氏也不顾了么?
晏君乐又悄悄去了一趟周府。如诸葛盈猜的那样, 周霜的确是晏君乐的人,但如今,晏君乐不仅不是首辅大人, 连吏部侍郎的位置都保不住, 只能做一个礼部侍郎,呵,也就是打发时间罢了。而昔日的下属却接替他的位置,成了新任首辅大人,还做的有滋有味的。
周霜一听说昔日老上司来了,也很给面子, 一点犹豫也没有就请进书房谈话。
晏君乐开门见山:“今日朝堂之上,定蓟公主入朝一事, 我分明给你眼色了, 你为何无动于衷?”
自从晏君乐不再任职首辅之后, 他仿佛被踢出了大安核心群。什么消息他都是落伍一步知道。好在有一些人脉,还可以为他提供消息, 其中官职最高的, 就是这周霜了。
他对周霜有知遇之恩, 周霜也是他拉进内阁的, 二人关系表面一般,实则极好。晏君乐是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人,他怕自己马有失蹄,因此安排了周霜做内阁次辅。这周霜也确实有本事,可以服众,现在他出事了,周霜迅速顶上首辅的位置,好在没有让内阁权力旁落别派之手。
周霜此前也很听他的话,一直听命行事。可以说,晏君乐虽然人不在内阁了,实际上还在。可现在,周霜居然不听他的话了,对他的指令视若无睹,晏君乐心里很是不满。
何止是他不满,周霜对晏君乐也有许多不满,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被晏君乐指来喝去的下属了。如今,他才是首辅大人,而晏君乐呢。居然还妄想着继续使唤他。“晏大人,定蓟公主入朝一事,已然无可转圜。陛下的心意你我皆知。能够左右陛下决定的几位重臣也一言不发。”
此时他不明哲保身,还跑去惹陛下生气?
他周霜也没有那么蠢!
晏君乐皱了皱眉头,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先不提这事,“我被调去礼部一事,你试着联合王阁老,代表内阁反对一下,至少把我弄回吏部。”
皇帝那边他是指望不上了。
周霜顿了顿,才道:“此时恐怕不好轻举妄动。晏大人啊,你还是想一想,究竟哪里得罪了陛下吧。”
他才不会为了晏君乐,去得罪陛下呢。之前他听晏君乐的话,是考虑到晏君乐做了多年首辅,人脉、资历都在那里,他本人又极得陛下信重,他方才屡屡听话,是觉得晏君乐迟早能摆脱妻子犯罪这件事的影响,重回官场巅峰。
毕竟做了多年的小弟,大哥要是还有戏,周霜也不敢真的就飘了。可现在看来,晏君乐的这艘船是越来越沉了,这不,连吏部侍郎都不是了,调到礼部去打杂,呵呵。
周霜可就不愿意还做人家小弟了。
晏君乐哪里想不到周霜是推脱,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又在哪里得罪了陛下了。按道理,是陛下接走了韩氏,陛下抢夺人、妻,他晏君乐都还没有什么意见呢,陛下反倒是对他阴阳怪气的,很是奇怪。
他不管怎么对陛下进谗言,陛下就是不听。
晏君乐又和周霜磨了几句,可周霜就是不肯答应,晏君乐只好先行离去。周霜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这首辅之位呀,坐着真舒坦。
晏君乐失了圣心,也该他周霜发达了。
北翟。
新城郡王耶律提受了一身的重伤,好不容易回到了丽都,顾不上养伤,第一时间入宫向祖父请罪。
饶是老皇帝仍然生气他惹下如此大祸,害得北翟失去了蓟州,也无法无动于衷。他早就打算,等耶律提回来,先冷遇一阵子,让他吃吃教训。他还是属意立代王的,代王的子嗣也有几个,耶律提有了污点,但是算不上太大的污点,毕竟没有实证证明是耶律提弄丢了蓟州。只要皇帝一心保他,他就不会有事。
可如就孙子这般可怜兮兮的,还入宫来请罪,脸色青白,老皇帝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新城,不要再有下次了。”
耶律提心下一喜,面上道:“是,祖父,是孙儿太过鲁莽。”
老皇帝面色一狠:“涨点教训吧。”
耶律提受了一通骂离去,但心里仍然很高兴,祖父对他生气,表明还是对他有所期待,否则放任他去死也就完事了。
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康王,康王见这个侄子在那弱不禁风样子,就忍不住嘲笑道:“大侄儿,去燕京一趟,竟被一个女娃娃拿住了,真丢我们北翟的脸面。”
耶律提恭敬道:“多谢大伯提点。小侄受教了。”
康王在心里暗骂,这小王八还不如死了算了,和他爹一样阴险狡诈,没劲!
耶律提却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回到代王府先去见了他父王。
代王看着他,忙让他坐下:“好些了吗?”
耶律提笑道:“没什么。”又咳了两声:“此次多谢父王为我周全。”若非他重伤,也不会被祖父轻易原谅,说不定都打发他去什么犄角旮旯了。
代王就笑:“也是你小子摸准了你大伯性子。”
“我出来之时,大伯确实说教了我几句。此时已经传到祖父耳朵里了吧。”
没错,耶律提遇刺一事,根本就是代王父子自导自演的。代王本就失势,这次更是重大失误,但代王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嫡长子,所以只能来这么一出,设计康王。不仅如此,代王和新城郡王的演技更是高超,他们不会在老皇帝面前说康王的坏话,力求做戏做全套。
新城郡王出的主意,给代王通信得到同意之后,就立刻安排起来,并且将杀手的方向引向康王一派。
这可不仅仅是苦肉计,也是康王不得不中之计。
代王父子对视一眼,都笑了。
且说康王一入宫殿,就被老皇帝一个茶杯砸了过来。
康王吓了一跳:“父皇?”
老皇帝狠狠地看着他:“你可真是好!往日里我看你性格简单,人却是个老实的,没和你计较。你倒是好,对自己的亲侄子都下手!”
康王:“???”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康王一脸莫名其妙的:“什么意思?您是说新城?他遇刺,关我什么事?”
“你还敢否认?”老皇帝闻言更是怒不可遏。“你本就看你三弟不顺眼,之前还劝我不要将蓟州给出去,说新城不值得。你现在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朕还没死呢!”
这话吓得康王赶紧跪地,“父皇此言,真是诛心。儿臣从未有过僭越之心啊。”当然,有他也不会说。
他现在总算有些明白过来幕僚的话了。之前新城郡王遇刺,幕僚就提醒他,说不定代王会让他背黑锅。可康王当时觉得,自己老老实实地待在燕京,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若是他无缘无故去喊冤,才是真的显得心虚。
他也委屈啊,他根本就没有对新城郡王下手,怎么好端端的,个个都怀疑他啊。
代王父子,果然是狡诈的!居然还栽赃他!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新城监守自盗了!
老皇帝见他不肯承认,更是生气。康王真是个傻的!他从前就知道他不如他弟弟聪明,可也有勇有谋,打仗是一把好手,谁知道居然这么傻!新城都已经被换回来了,而且是用一个蓟州换回来的,如果这个时候死了,可不能赖到大安的头上!
如今新城出事,人人都会怀疑得利的康王,他真的是傻,还当别人会反其道而行之不怀疑他,他以为人人都和他一样傻?!
人都已经换回来了,蓟州也失去了,这时候就应该好好用耶律提,让他弥补自己的过失。这样对北翟才是不亏的。他真的是没想到,康王一点大局观也没有。
“你啊你!”老皇帝狠狠踹了康王一脚,“你还不如……”
后半句他没有说出口。
真的,康王傻透了。他要真的容不下新城郡王,恨不得他死,还不如一开始在新城郡王还在大安的时候,就对他下手,这样新城郡王死在大安,还可以让大安背黑锅,让大安做冤大头,蓟州是不用还了,说不定大安还要赔偿他们。
不是老皇帝心狠,而是确实就是这样。他们身为北翟皇族,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可是康王人傻,该他下手的时候不下手,偏偏要在新城已经回了北翟的路上下手,把事情闹得那么大。
康王这么做,一是犯了老皇帝的忌讳,他年纪大了,见不得打打杀杀的,子孙之间有些矛盾可以,上升到杀人,不行。二则,他对康王的智商是真的失望,要是他是康王,才不会出此昏招。
康王可不愿意背这个黑锅,就算代王父子给他按头了,他也不肯背:“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干这种事啊。我是嘴巴坏了点,但我没坏心的啊。说不定是新城他自导自演,想要嫁祸我啊!”
不得不说,康王在危急时刻,还是聪明一点的。
闻言,老皇帝顿了顿,的确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可能性不算太大。新城今日的伤他看着了,很是严重,再深一点就要死了。他没必要拿性命来做局吧。
而且,若真是新城下套,那也是他这个做大伯的不中用!连个小娃娃的心思都比不过!没用的东西!
老皇帝懒得再看他:“滚回去好好反省!禁足一个月不许出门!”
康王:“……”
他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心里闪过恨意,耶律提!代王!你们父子两个好样的!以后有你们好果子吃!
诸葛盈的消息却也不慢。她在上朝后的第三日就收到了倾北部的消息,新城郡王演了一场天、衣无缝的戏,瞒过了他的好祖父,又栽赃了他的好大伯。
诸葛盈眸带笑意,如此甚好!康王不能再盛气凌人下去了,否则代王彻底没戏,北翟内乱一结束,可不是又有功夫来对付大安了吗。他们哪,是越乱越好啊。
康王虽然不如代王聪明,可他手底下也有自己的智囊团,这一次被代王陷害,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而耶律提倒了霉,不惜用苦肉计栽赃,显然也不是会吃亏的。今后两王的斗争一定会更加热烈。嘿嘿,本来就不亲密的兄弟关系更加雪上加霜诶!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明知道亲兄弟没必要斗得死去活来,给了大安可趁之机,可还是忍不住。毕竟皇位的诱惑在前。
诸葛盈深谙人心。
还有那位萧枢密使,也就是耶律提的亲舅舅,代王妃的亲哥哥,因为这次事件也吃了很大的挂落。虽然仍是枢密使,但据说老皇帝对他也有些不满了。本来萧枢密使在二王之间没有偏向,是极好的。他之前也一直做得很好,可这一次放任乌雀阁的人手给外甥,最后还在大安吃了大亏,实在叫老皇帝生气。
诸葛盈也注意到,近来燕京的乌雀们都低调了许多,似乎在收拢势力,小心应对。大概,上面过的不好,下面也得赔小心吧。
且不说北翟。诸葛盈上朝也有几日了。她上完早朝后,便回到户部办公。户部尚书朱不悔虽然每次见了她都有些不自在,但诸葛盈脸皮厚啊,根本不当一回事。
朱不悔倒也没有为难她,给她布置了一些初期的任务,让她看看账本,不会的可以请教其他大人们。
诸葛盈也挺谦虚的,她本就是来学习的,不是来当大公主大小姐拿乔的,只要他们能解答她的疑问,她给足了这些叔伯们颜面。
就这样,白天上朝、在户部学习,晚上回宫处理万罗殿的事,诸葛盈忙的陀螺转,暗夜十分充实。好在诸葛盈在现代的时候就是个卷王,在工作和学习中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她习惯了卷生卷死,所以现在也不觉得是个什么困难。
这些日子里,诸葛盈还收到了代王府暗探的消息,说新城郡王本来有意报复诸葛盈,他打算扬言出去,说自己在燕京的时候和她来往密切,来恶心报复诸葛盈。可是没想到诸葛盈那么快就入朝参政了,他的那点毛毛雨报复根本没有什么用,最后也就没有实施。
这些日子朝堂上还算风平浪静,诸葛盈耐心地观察大人们的行事,判断派系、分析情报。这可真是她的老本行了()。
直到今日。礼部侍郎跳出来参了定侯一本。
诸葛盈对这定侯还有那么一些印象,她刚穿越来不就是在定侯嫁女的婚宴上么。后来去了时务斋,孟雾芙和陆银兰都提过定侯的女儿,也就是那日的新娘李妙雪,说她拿过国子监魁首,精通多国语言,委实是个妙人。
诸葛盈听得心向往之,好想将这李妙雪收归旗下。可是人家已经嫁人了,据说过得也算圆满,诸葛盈没辙。
由于礼部尚书孔漫的存在,诸葛盈对一整个礼部都没有什么好感。但到底是六部之一,诸葛盈平静地接受了“存在即合理”的设定。她倒是要听一听,这礼部侍郎参定侯什么。
礼部两个侍郎,这一个出来参人的却不是刚刚调过去的晏君乐。
晏君乐曾经做过首辅,积威仍在,现在落魄了,礼部尚书也不敢随便支使他。加上晏君乐自己也不配合,到了礼部却不愿意承担礼部的事务,整日里窝在公署里不知道一个人在做什么。孔漫也不敢说,也不敢问的。
所以晏君乐一看这参人的阵势,就知道是礼部全体合作,要参定侯的。他浸淫权术多年,一看就知。不过与他无关,虽然对孔漫不通知他有些不满,但礼部的事他不掺和,正好!
礼部侍郎道:“臣参定侯教女无方,自己也不能以身作则。定侯之女已嫁入张家,是为张家妇,定侯昨夜却星夜登门,强行将女儿接回家中,定侯如此作为,实在罔顾礼法。臣岂能与如此无视礼法之人同处一室,还请陛下处置定侯,着定侯之女回归张家。”
礼部侍郎选了个好时机,在其他重要事情都议过了之后才拿出来说。因此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大人们都各有各的想法。不过,更多人还是想看看定侯和礼部之间怎么打官司。
这事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牵扯的双方都是官身。定侯女儿嫁的夫君是一个礼部主事,可人家会攀附,攀着上官孔家。这不,孔漫便做主让礼部一起围攻定侯。
诸葛盈还以为礼部要参定侯什么,结果就这?
人家定侯接女儿回家是什么大事么?还罔顾礼法?诸葛盈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继续听着。
要知道,定侯属于勋贵出身,老祖宗给力,自己没有太多本事,但也十分中庸,从来不惹事,也没干过违反犯罪的事。在一众勋贵中不出名,但也不是谁都可欺的。
定侯在昨日接回女儿的时候,就知道一定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他上前一步,回应道:“顾侍郎不知前因后果,便污蔑臣与臣女。臣女虽然嫁入张家,可也不是任由他人欺辱的。张家行事无状,打骂臣女,臣女实在受不住,写信回家,臣才上门讨回女儿的。”
定侯昨日的作为的确不是他轻描淡写的“讨回女儿”,他还带人把张家的门砸了个稀巴烂。
谁都别想欺负他的女儿!
定侯这一解释,顾侍郎顿时来劲了:“定侯自己都承认了,他的女儿已经嫁入张家,便是张家人,却还与娘家抱怨婆家,招致父亲打上门来,这就是定侯女的妇德么?”
顾侍郎不愧是洗脑侠,一会功夫就上纲上线,将李妙雪的作为弄得好像天理不容似的。有些从小到大都习惯了女子贞静温婉的大人们,也听得频频点头。
定侯还要再说,却见定蓟公主移步,忽然出声道:“顾大人的意思是,女儿嫁出去了,就不是这家的女儿了?顾大人是当着礼部侍郎的官,干着人贩子的买卖啊?”
啊这。对啊!听起来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啊。不少大人们差点笑出声来。
顾侍郎:“……”
他顿时涨红了一张脸:“公主可不要血口喷人!”
诸葛盈冷艳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了。
虽然不知道前情,但是,做父亲的要接女儿回家,有什么不对的么?诸葛盈不理解。
定侯一看有定蓟公主出来为他说话,顿时不觉得自己势单力薄了,连忙声援公主:“公主没说错,你就是干着人贩子的买卖,怎么,我好端端的女儿嫁进张家,挨打挨骂的,我这个做父亲的还不能带女儿回家么?我是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
诸葛盈心里很是认同。这种夫妻之间争吵的,哪怕到了现代,也依然会被很多人指指点点,劝和不劝分的更是大有人在。全然不顾出于婚姻之中的双方究竟是什么想法。尤其是对本就出于弱势地位的女子而言。
定侯这个的阿爹,才算得上好阿爹呢。
可是诸葛盈这样想法的终究是少数,极大多数人,都是重男轻女,哪怕真的疼爱女儿,也不会在明面上胜过儿子。女儿嫁了出去,半辈子喜乐就到别人家去了,为别的家族生儿育女,自己做娘家的确实不能管得太多,恐怕惹人嫌弃,更给女儿带来非议。
因此,如定侯女儿小夫妻这样不和的情况多了去了,可是只有定侯一个混不吝的,干脆将女儿带回娘家的。
就在这时,张远洋,也就是定侯的女婿出列道,“岳父大人,我与内子不过是争执几句,不敢认岳父说的打骂。自从内子嫁入张家,我们全家待她好得很,还请岳父大人惦记两家交情,将内子送回来,莫要伤了我们夫妻情分。”
他看起来倒是清秀,说的也有理有据,可怜兮兮的,乍一听人家还以为是定侯霸道,嫁出去的女儿家事都要管束着,反而破坏了人家的夫妻情分。可诸葛盈的眼睛多利,她一看就知道,这个张远洋没有说实话。
他张嘴闭嘴都是“内子”,而不是“令爱”。显然是要李妙雪将“李家女”的身份剥离,只认“张家妇”一个。
顾侍郎见形势有利,忙道:“臣参定侯无礼,理应速速将女儿送回张家。否则长此以往,人人效仿,岂不是坏了纲常?”
皇帝本身是看热闹的。因为这种涉及家事的弹劾,朝堂之上时不时也会有一些,往往也需要双方辩个几十回合。他只管看着就是了。可现在一听顾侍郎提起“纲常”,他立刻就有了反应。别的什么不管,他只知道不能影响到朕的统治。
君为臣纲啊!
定侯一看势头不对,便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虽说小女已经嫁入张家,但她也是我的女儿,难道我还不能管她么?”
定侯本身也不觉得这纲常有用,可是既然顾侍郎扯这些,那他也只能扯这些,来维护自己的女儿。他的辈分比张远洋大,也算是他半个父亲,难道还管不得他么?
“这。”顾侍郎被卡住了。
孔漫心道,没用的东西!尚书大人亲自出马道:“诚然,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可不知道定侯有没有听说过,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呢?你家女儿既然已经出嫁,便更应该听夫家的话,你这父亲如何能插手别人家事?”
“是啊,是啊。”
“孔大人言之有理。”
……
一时之间,定侯陷入了舆论底端。虽说也有人不赞同孔漫所说,可是就他那一套,的确很难反驳。
诸葛盈……诸葛盈简直都快要气炸了。
她为李妙雪不值。
这些人,已经开始讨论区了究竟是父族还是夫族更重要,更有说话权。她们根本就没有将李妙雪当做一个“人”来看。
在成为定侯的女儿、张家的妻子之前,李妙雪她首先只是她自己。
诸葛盈本来不想管这茬子事的,可是见这般情形,她实在忍不住了。一定要先治一治这些士大夫脑子里直男癌的那根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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