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放肆,系统都肃然起敬:“我敬你一杯,需要按重置键时说一声,来生还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女人。”
唐梨哭笑不得:“行了,还死不了。”
她真挺佩服楚迟思的,被自己那样嚣张地挑衅过后,居然还能稳得住情绪。
表情冷淡疏离,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何等恐怖的定力啊。
楚迟思一把抽回刀,锋芒敛入刀鞘,她头也不回地向办公桌走去,咔嗒几下,调出了办公室内的摄像头。
唐梨偷瞥一眼:
好家伙,整整八个摄像头。
系统感叹道:“我已经开始怀疑,楚迟思究竟是被换人了,还是脾气莫名其妙地变好了。”
唐梨:“就不能是我随机应变?”
系统:“不能。”
眼看楚迟思正在回调监控,再想想自己之前做的“混账”事,唐梨一阵心虚。
她蹑手蹑脚,猫着腰往门口那边走去,结果一拧,发觉门锁就跟被黏住似的,纹丝不动。
“系统系统,江湖救急。”
唐梨慌了,“今时不同往日,她看完监控绝对会生气,迅速把门给我打开。”
系统:“对不起,我无能为力。这门是物理意义上被锁住的:整个锁的电子线路被拆解,触发好几处短路,直接卡死在这了。”
唐梨:“……”
看来楚迟思不止定力好,行动力也非常可怕:悄无声息地起身堵门抽刀一条龙,还是在高烧刚刚退去虚弱的身体状态下。
唐梨绝望地蹲在门口,甚至忘记在心中默念,直接把话说了出口:“见死不救,那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收尸?”
身后传来一个悠悠的声音,楚迟思居高临下,抱着手臂,带着若有若无的冰冷笑意:“给你收尸吗?”
唐梨讪笑:“哈,哈哈。”
她肯定调倍速了,看得这么快。
“看声音波形图就行了,”楚迟思仿佛能读出她心思,微笑着解释,“总拢也不过几分钟。”
她俯下身子,长发顺着耳廓垂下,丝缎一般搭在唐梨肩膀:“真是有劳唐小姐了,这样尽心尽力地照顾我。”
唐梨盯着锁:“应该的,应该的。”
平心而论,唐梨可真没有什么逾越之举。她一直在帮楚迟思擦去薄汗,敷上湿毛巾,出去一趟也只是跑去药店买退烧片而已。
唐梨感觉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您真是比巧克力还甜,”楚迟思继续说着,笑得让人毛骨悚然,“让我忍不住想尝尝味道啊。”
监控的收音效果也太好了一点。
抢救什么,直接埋了吧。
“我只是随口胡说,”唐梨声音平静一如,就是语句开始打结,“并不是真的…嗯,想要对您做些越线的举动。”
楚迟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唐梨深吸一口气,用平生最为真诚、最为恳切的神情,声情并茂地说:“我对您没有那种想法。”
当然,“那种”想法可以有很多解释。
不包括亲亲抱抱加困觉。
唐梨都快馋死了。
系统戏谑:“看得出来你真的很慌,居然都开始对楚迟思用起敬称,平时一口一个顺溜的‘老婆’哪里去了?”
唐梨冷冷瞥一眼:“你给我闭嘴。”
要不是系统发布了这么一个高难度的每日任务,她至于千里迢迢跑过来这里,乘人之危给发高烧的楚迟思强塞三颗巧克力吗。
-
楚迟思垂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唐梨蹲在门口,她背对着自己,监控中梳理整齐的长发,如今已经散开大半,凌乱地堆在肩膀上。
大热天的阳光毒辣,唐梨发色浅,连带着眉睫的颜色也浅,被薄薄的水意一浸,像细碎的金子。
公司位于市中心,周围有不少商场。
但距离这里最近的大药房,应该是在两三个街区之外,开车也要十几分钟,如果是走路过去的话——
楚迟思沉默片刻。
一两丝衣衫摩擦声传入耳际,似捉不紧的风吹入细密草木,微弱而又低哑,簌簌在空气之中疯长。
唐梨转过头,发现楚迟思蹲在身旁。
她本就偏瘦,墨色的发衬着眉眼,温敛而剔透,小小一只像是能捧在手心,藏在心坎深处。
楚迟思敛了些笑意,“你……”
未说完的话断在喉咙中,她神色冰冷,声音愈沉:“你不害怕我?”
虽说是诘问的语气,但楚迟思声音里似乎少了些咄咄逼人的刺,更多的,是疑问与困惑。
唐梨用余光偷偷看一眼楚迟思,总感觉对方好像消气了不少,不知道在自己等死的这几分钟里,
究竟发生了什么奇妙的变化。
唐梨决定不纠结这个问题,抓紧机会活下去才是重点:“当然不怕,喜欢毛绒玩偶的都是好人。”
“……”
楚迟思无奈:“当我没问。”
唐梨打量着她,忽地伸出一只手来,指节触到楚迟思额间,探了探温度:“你退烧了吗?”
她指尖还带着微凉的水汽,柔软的触感停留在额间,像是一片自枝头悄然落下的梨花瓣。
楚迟思拧起眉,抓住唐梨作乱的那只手。
修长指节抵着软肉,不小心在掌心蹭了好几下,软绵绵的:“别碰我。”
小猫似的,莫名便有一些痒。
手心痒,心间更痒。
唐梨神色无辜,用空出那只手,指了指被楚迟思攥住的腕:“这不是一直在碰吗?”
楚迟思:“……”
系统:“你胆子是真的大。”
楚迟思倏地放开她,站起身子来,径直踩过地面散落的纸张。
她回到红木办公桌旁,电脑屏幕亮着盈盈的光,监控定格在一个画面上:
唐梨跪坐在沙发旁,牵着她的手,正低头说着些什么,眼睛笑得弯弯。
楚迟思垂着头,指节摩挲过眉心,仿佛这样便能找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半晌后,她说:“你走吧。”
唐梨小声嘀咕:“可是门被堵死了。”
“直接拆了就好。”
楚迟思拾起桌面上的一只钢笔,在手中转了几圈,她的手细白修长,触碰时却总是轻的、柔的,一如羽绒拂过心尖。
她嗓音淡淡,语调漫不经心:“你连围墙都翻得出去,还有什么能拦住你?”
唐梨:“…………”
完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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