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河本来正敲得欢呢,一个不防备院门开了,他一个趔趄就冲了进来。半天才稳住身形,抬头一看,老太太正怒目圆睁地瞪着他,激得他一缩脖子,就想往外跑。
老太太一声断喝:“站住!”李德河只得慢慢回转了身子,走到老太太身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娘,都是我的不是,您让秀安原谅我吧!我再也不会说那种没良心的话了!”老太太本来有一肚子的话想骂出来的,哪知道老三却来了这一手,不知道这几天又发生了什么事,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老太太顿了一下,看了眼地上跪着的李德河说道:“起来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去堂屋。”李德河马上爬起来,狗腿地上去就要搀老太太,让老太太一手挥开,他只得垂下双手,耷拉着脑袋跟在老太太身后往堂屋走去。
李莎莎将老太太在堂屋的上座坐好,李德河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屋中间,老太太一拍桌子:“老三,你可知错?”李德河让这一声吓得又跪下了,匍匐到老太太腿边,声泪俱下地说道:“娘,我是鬼迷了心窍,让那江氏给哄得写了那封信。我不是真心要休秀安的啊!”
老太太有些疑惑地说道:“江氏?哪里又来得什么江氏?”李德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江氏是我新纳的小妾,是在府城做钱庄生意的江家掌门人江大老爷的庶妹。”
“哦,你又新纳了个小妾,那这个小妾还没给我三媳妇儿敬茶,得到我三媳妇儿的认同,那就只能算个通房。还有,宗辉马上就要参加秋闱了,你让秀安下堂,你让你儿子以后怎么有脸面出去做官?”老太太又发狠说道。
李德河听得这话,脸色变了几变:“娘,这江氏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是府城的大户人家的闺女啊!江大老爷说了以后能给我一些好买卖做,他就是拔根汗毛下来也比我的腰粗啊!您说这江氏怎么能只给我做通房呢。再说,她如今腹中已经有了我骨肉,这个、这个……”说到后来,他也说不出什么了。
李莎莎在旁边听得他这么一说,总算是明白了事情前因后果。肯定是江氏不甘心做妾,占着自己家里有一定脸面又怀了孩子,所以一心想做正室,搭着侯氏又送信告了王氏一状,说新起的屋居然写得是王氏的名字。李德河就想趁机借这个茬将王氏轰走,既可将江氏扶正,又可以得一套乡下的大屋,因为他太知道王氏的性格了,如果被休下堂肯定是卷铺盖走人的。真是何乐而不为啊!这人真是个渣!
老太太听得有了骨肉,心里又有些犹豫了,自己生了四个孩子,可每个孩子的子嗣都不旺,如果还能再诞下一个男孙,那倒是也不错,只是这样就有些对不住三媳妇儿了。不过如果只是个妾的话,那又另当别论了。
想到这里,老太太口气缓和了许多:“既是有了李家的骨肉,那又另当别论。这样吧,我去劝劝三媳妇儿,让她许你纳妾,既然江氏出身大户人家,就当她是个贵妾吧!这样既圆了她的脸面,又不会让三媳妇儿太难过了。只是以后不许再提什么休妻下堂的话,再有一次,我也不帮你劝人了。”
李德河听了这个还有什么不应的,简直就是点头如捣蒜一般:“那就全拜托娘了!”李莎莎听他们片刻间就将事情定下了,自己还插不上嘴,对于这种两女共事一夫的情况,在这里可能是很正正常的事情,但是对于她这个现代人却是怎样也接受不了。这还没见面呢,就开始下黑手了,这要是共处一室,不得打成热窑一般。
李莎莎见老太太站起身要去王氏那里,就主动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又使了个眼色给站在旁边发愣的李先智跟她一起往内院走去。进了王氏的屋子,李莎莎见王氏正在屋里焦急地转着圈子,猛然抬头看到老太太和李莎莎,眼里满是期待和害怕,自己家这个奶奶啊,哎,等会老太太去堂屋跟李德河说话,就要好好跟她说一说这个事情。
老太太进屋只说:“三媳妇儿,德河回来了,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不要跟你分开了。现在在堂屋那里等着见你只要求你原谅他呢?”王氏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德河哪次不是说到做到,有时都是没说就能做到,这次居然会这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还说什么求自己原谅的话,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升起还要让她震惊。
老太太见王氏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不会有什么说的了,就马上趁火打铁地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这次德河做得不对,他又背着咱们纳了房妾室,这次都是那个江氏撺掇着德河做得这个事,只是她如今也怀了德河的骨肉,三媳妇儿,就看在婆婆的面上你就原谅他和江氏吧!”
这个事情也仿佛一个重磅炸弹又将王氏炸得根本没法说话了,老太太见王氏没有说话,又上前一步对着王氏说道:“三媳妇儿,要不是这次江氏怀了身孕,就是我也不会让江氏进门的,只是三媳妇儿,你看,宗辉也就玉兰一个妹妹,如果这是个弟弟的话,宗辉以后就是当了官也有个人帮衬不是。”
李莎莎听了这话直咧嘴,老太太什么都好,也不是很讲究,对儿媳妇们也不是很挑剔,只是这个一遇到儿子来求什么,就有些只顾着儿子了。从侯氏那事到现在这个事,她倒不是就折腾儿媳妇,连自己她都能忽略不计。
王氏一听这话,只得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老太太得了这个信,马上就要去堂屋让李德河过来跟王氏见面。李莎莎冲着李先智使了个眼色,李先智赶忙上前扶住老太太往前面去了。
李莎莎这时才走过去,站到一直有些茫然的王氏跟前,轻轻问道:“奶奶,这事您到底怎么想的?”王氏抬头看了看李莎莎,有些无奈地说道:“还能咋办,你爷爷不休我了,我还能说啥。”李莎莎着急道:“奶奶,您想想,他不休您,那是应该的,您不休他就不错了。”
“可,可如果我跟你爷爷分开了,你爹怎么办?”王氏低头难过地说道。李莎莎马上说道:“您现在跟他分开倒是真的给那个什么江氏腾地方了,他既然不想分开了,咱们就更要占着这个正妻的名分,哪怕是只担个名分,也要气死那个女人。至于以后担不担这个名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王氏有些惊异地看着李莎莎:“那要怎么办?”“奶奶,您愿意听我的吗?”李莎莎赶忙顶了一句。王氏有些痛苦地说道:“莎姐儿,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说吧!”
李莎莎凑到她耳边,小声地低低说了几句,王氏听了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莎姐儿,我听你的,以前总是觉得女人就应该三从四德,可是我都做到了,而且比一般的人做得都好,为什么我总是得不到他的一丝丝情意,反而更像是用过的抹布一样,用完就扔。”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老太太的说话声,李莎莎忙对王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王氏也马上闭了嘴,并露出一脸悲愤欲绝的表情看着外面。不一会儿,李德河就搀着老太太从门口走了进来。
老太太满脸喜色地对着李德河说道:“德河,还不快去你媳妇那里陪个不是,这些年,可真的辛苦她了。”李德河本来在打量屋子的眼神收了回来,脸上换了一副情深意重的表情:“秀安,这次是我不对,你大人大量,就原谅为夫这一次吧!”
王氏马上哭哭啼啼起来,并哽咽地说道:“婆婆,我真是没法相信德河,他一次次地骗我,总是把我忘到了脑后。”老太太马上郑重地说道:“秀安,这次他是真心改错了,你放心好了,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王氏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掩住半边脸:“婆婆,要我相信他也不难,只要他将府城的铺子过户到我的名下,还有那个什么江氏只能当贱妾,必须将她的卖身文书放在我的手里,不然他就不是真心改错。”
老太太和李德河两人听她这么一说,都呆怔在了当场,他们谁也没有料到王氏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王氏见他们呆怔的模样接着说道:“婆婆,您看将铺子转到我的名下,我也不会要,肯定将来都是给宗辉的。江氏签卖身契也是因为她这次居然撺掇着相公这样对我,我怕她进门了,就没有我站的地方了。要是不同意,那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阳光道。”
王氏一说两人分开,李德河吓得扑通一下跪在了王氏面前,抱着她的大腿就喊道:“行,行,行,秀安只要不分开,你说啥都行。”这句话一出来,就是李莎莎也惊了,这种条件他也能接受,这不科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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