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商隽迟越想越气,越气越急,越急越要暴躁时,自认为意会到他心意的应楚已经“善解人意”的要替他动手了……但见应楚食指一动,一点火苗便在他指尖跳跃起来,身为凤凰一脉,御火之术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怪力乱神,见怪不怪……”对于应楚初次在自己面前展现出来的技艺,商隽迟没有丝毫诧异,然而,在想到人家展现技艺是出于何种目的后,商隽迟的目光阴沉下来,“少魔君这般咄咄逼人的,那就怨不得人了。”
也不管商隽迟到底是如何在打算的,既然已经挑明了状况,应楚手掌一推,便是漫天的火光瞬间弥漫起来,仿佛是铁了心要将这片秘宝埋藏之地化作焦土:“真不知道你还在犹豫什么?是被饲主圈养了太久,已经不知道什么是自由自在了?那好,往后就由本君来养着你便是。”
“放肆!”商隽迟呵斥声响起的同时,就眼见着应楚造就的辽源火势瞬间弱化下去!
仔细一看,竟是商隽迟以血入令,让浮光剑的剑刃浸上了自己血水,而后就两指一划,驱策浮光剑朝着火源处一剑斩下,是以自身的血气克制了应楚的火势。
自己能做到这一步,说实在的,商隽迟本人亦是吃惊的!自己竟有这种能耐,这般意气用事的一剑竟能克制住应楚的攻势!
见此一幕的应楚略微挑眉,却并没有太过惊讶的,毕竟眼前人可是红未神女啊……
可就此罢休也并非是应楚的性格,他手臂一挥,适才已经虚弱下去的火势转瞬又沸腾起来,滚滚热浪席卷了周遭能燃烧起来的一切……
面对扑面而来的滚烫烈焰,商隽迟护着息年衡后退几步:“三师兄,这里并非你的久留之地,你快去找我爹娘吧……”
息年衡哪里肯走:“小师弟……”息年衡心里明明白白,且不说自己这时候把他留在这里独自迎敌于心难舍,就算自己当舍则舍了,这时候临阵脱逃跑了出去,一路跑到枢机库的掌印夫妇面前,给他们来龙去脉那么一说,自己岂不就是送死去的!就算不照实了说,此时耍小聪明躲过一劫,往后必定是死得更惨!
商隽迟见自己推不走他,于这烟熏火燎间只得叹了一声:“哎,没想到此时此刻,愿意陪我共担生死的,竟是三师兄你……”
“小师弟……”息年衡似乎因他这一声感叹大为动容,反手握上了商隽迟的手。
商隽迟脸上一副动容怅然之色,心里却是:哼,都这样了还忍得住!你还能不出来!自家便宜兄长要是如此一个豁达之人,自己这么多年岂不就白瞎了去……
商隽迟的心里正嘀咕着,就听得耳边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真是乱来!”
“兄长!”商隽迟欢喜的向后一靠,不偏不倚的就靠上了自家便宜兄长递上来的臂膀。
“哎,你这么经不住人激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奉则眼见身边人已一溜烟跑了出去,自己劝也劝不了,抓又住不住,就只得聊以安慰的说说风凉话了,“看来,这次还得是那个结局啊……阿万,他们好让人讨厌,你说是不是?”
谭夙一露面,更是刺激了应楚加大火势,就不信将此地化作焦土,这所谓的云霄仙人还能逞什么威风!
既然自家便宜兄长已经来了,商隽迟哪里还有好脸色给人家的,改口是改得毫不费力:“息掌门一向深明大义,想必此刻也该在心中做好打算,我就不留你了。”
“小师弟?”因为来人,商隽迟是完全不再给自己眼色了,息年衡忍住心中怒火,对商隽迟继续劝说,“隽迟,如今不是赌气的时候,性命要紧,这秘宝不要也罢,我们还是……”
商隽迟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一双眼睛只盯着谭夙在笑:“就算要死,我们也得死在一处。想来兄长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才让我来不盈谷一趟的吧?”
谭夙怒其不争,瞪着他道:“蠢啊,遇上点什么你就要死要活的,你呀你!”
商隽迟嬉皮笑脸的拉着他不放:“兄长,你这时候还有空凶我,你看不见对面少魔君正在做什么?”
此时漫天的火光将寂夜烧得通亮,不论那是秘宝还是什么,在熊熊烈焰中似乎也只能化为灰烬,商隽迟见此术法强势悍勇,即便是孤山一族最精锐之师尽出于此,只怕也是无法匹敌对方这弹指之间的一己之力。而自己,撑着这随时可能倒下的身体,在见识了对方的实力之后若是还强行做点什么,那就是在螳臂当车……
“是啊,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们就……”谭夙拉着商隽迟要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商隽迟假意顺从的陪他走了几步,与此同时,也用眼神示意息年衡和自己一起走,可就在他们三人暂且走到一个应当是不会被烧到的范围时,商隽迟将谭夙的手腕一摆,脱离了他的掌心,只丢下一句:“这秘宝可是我的,有人在此毁我的秘宝,我怎么可能走!”就头也不回的冲回了火光冲天的地方去。
“隽迟……”息年衡才开口叫出他的名字,就被谭夙一指给定在原地,再也无法动弹更无法嚷嚷出声。
对方是天命所在,肩负着未来一统四野的使命,谭夙懒得和他一般见识,便留他在个安全之地,让他静待天命垂怜吧……
直直奔回那饱受烈焰肆虐之地,商隽迟深吸一口气后,准备下点血本了……不成功便成仁吧……浮光剑在商隽迟的掌心再次划出一道血痕,这一次,他倒是要让自家便宜兄长知道,他若是要乱来,究竟能有多乱来!
掌心的血滴落在地上的一刹那,由商隽迟血滴润养出的火焰便如同奔流不息的火海翻涌着向应楚所发出的火势逼近,两股火焰交汇之际,各自绽放出艳丽的红光各不相让,相互吞噬……
之前就试过一次,自己的血在对付应楚的术法时有些奇效,眼看自己这招又将应楚的火势给压制住了,商隽迟看着自己掌心的血源源不断往外流,就想着吧,这下子,在自己的血流尽之前,是能先控制住局面,不让这秘宝被人家毁掉……
眼见商隽迟去而复返,还一回来就是真的豁出性命在出手,应楚是又好气又好笑,本想开口劝劝他,这事情又不是真的要到个你死我活的地步才能罢休,只需得你说句软话,自己又不是不能……可应楚正想开导对方,就见着谭夙不知何时已经冷着一张脸看向自己,对于商隽迟此刻的作为,不仅是谭夙本人不想劝,更让人讨厌的,是他也不许别人去劝!
应楚撇撇嘴,弄不明白人家到底是在想些什么,那不是你的心肝宝贝吗?你竟看得他这么为你受苦!果然,神魔殊途,不愧是三尊之一,心性想法,的确是异于常人啊!
商隽迟也不知为何,应楚见自己回来搅局却是没有再加强攻势,反正就维持一种不温不火的态度和自己耗着……人家这就是在赌自己的命够不够硬啊……
商隽迟勉强支撑,由于失血过多,整个人的脑子逐渐有些迷糊,可掌心的痛感却是异常鲜明……就在想啊,这什么秘宝不秘宝的,自己往常活了这些年,不知道这个行情时不是活得正好,现在若是秘宝没了,自家便宜兄长出个好歹,没有他的照拂,自己铁定就活不成了……怎么偏偏这时候有人捅出来这秘宝的事……若这秘宝攸关着自家便宜兄长的存在,早年他怎么不心心念念将这里守着,反而是现在,竟是将自己栽过来替他效死命……若是自己守不住了,那不就挺对不起他的……哎,自己就遂了他的心意,在这里死守到底,即便是没有守住,在这里没了,那是不是就算和自家便宜兄长埋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时,商隽迟心中释然了不少:“这里是个好地方啊,既然能做我师父的埋骨之地,又何尝不能多埋下一个我……”谭夙听得他的傻话,正要开口训他,就听他又说,“所以,兄长让我来这里,是觉得我有和他埋在一处的资格了,原来是这样啊……”
谭夙心中一软,本就是心疼他的,又听他这样一说,哪还舍得再为难他:“罢了,由着你再继续犯傻,还不知你要闹出怎样的笑话……”谭夙伸手抚上商隽迟额头时,商隽迟便失去知觉晕死过去了。
应楚见此情形瞪大了眼睛,刚要开口,就听谭夙道:“魔君应楚,人间不是你嬉戏玩闹之地,趁着尚未铸成大错,回你的魔界去吧!”商隽迟掌心的创口在这话语间已经被谭夙治愈。
不等应楚回应,谭夙抱起商隽迟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应楚气得大叫:“你才是,什么三尊之一,红未待你赤诚一片,你却当是溜猫逗狗来着一再试探……哼……什么玩意!”
既然人家敢走,应楚索性就将火势加剧,就是要将这里烧得渣都不剩!可就在应楚一心耍横之时,忽有一道仙气飘飘的身影从熊熊烈焰中走出,当来者慢悠悠地吐出一个字:“灭!”原先还烧得狂妄肆虐的大火眨眼间就被压住了气势,是一点小火苗都跳不起来了。
能如此轻巧压制住自己的攻势,应楚自然能料到来者是谁:“尊上好清闲啊!”三尊之一,“全知全能”从不必亲自动手,仅仅是开口已经够叫人家吃不消了!
眼前人对自己毫无恭敬之意,奉则面带笑意,似乎并没介意:“魔君应楚,你……”
不等奉则把话说完,竹嗣急赶急的现身出来与他说和:“年轻人心直口快,尊上别往心里去……”
适才完成了商隽迟的嘱托,竹嗣生怕错过了什么好戏,老早就在这边候着了。
还以为当初云霄宫内火海翻涌的一幕会再现眼前,毕竟那是红未神女嘛,什么莽撞刁横的事做不出来,上次因红未在云霄宫的作为,就那样任性的毁掉了尊上精心培育逾百年的一池红莲,还将尊上颇为上过心的云霄宫烧成了断壁残垣,换做是旁人,那不就得当场来个以死谢罪,可撒泼的是红未啊,他就那么要死不活的把眼睛一闭,尊上心疼都来不及了,哪舍得罚他什么……
而这一回,倘若由红未神女以红莲业火亲自烧尽了“万物起源”在人间的骸骨,是不是就等同于红未神女亲自达成了将“万物起源”度化归为的使命了?虽然方式方法的挺暴力,但那毕竟是红未嘛,做出点出人意表的事不是挺正常吗?他人若是有胆枉顾尊上意愿行事,那是非得挫骨扬灰以儆效尤的,可偏偏这是红未,尊上一味就是护着惯着的,谁又敢说他的不是!其实吧,若能这样将使命达成,不失于一个让“万物起源”重归本源的好机会!
哪知道,红未神女的火都点着了,“万物起源”却开始不忍心了,也不管什么机会不机会的,亲自出马就把人给拖走了……
这把火要是红未点着的也就罢了,红未神女既是“万物起源”的法器又是爱徒,就算要教训也只能是“万物起源”亲自来动手,谁敢越俎代庖来问罪于他……可这要是换了旁人,管你什么来头,管你哪路神仙,天罚加身,没得商量!
就见着谭夙带着商隽迟一走,竹嗣就想冲出来将应楚劝住的,哪知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你倒是护着他啊,却是连你自己都不顾了吗?”奉则面带仁慈笑意,整个人看上去亲切又温和。
经年伴在全知全能的身边,竹嗣自认眼力挺好的,根本不敢去惹他:“尊上,您别让属下难做啊……”
“罢了,你倒是越发能屈能伸了。”奉则于此刻露面,其实也没有要杀鸡儆猴的意思。什么天罚加身,自是有赏罚分明的神君主事,“全知全能”一贯是清闲懒散着的,才不会去抢着做事呢!
“这还不是全靠了尊上的悉心栽培。”竹嗣满脸堆笑的靠到奉则身后去,“尊上,这魔君一向对您很是敬仰的,这次您亲自临凡,无疑是赐予我们这些迫切想要亲近您仰望您的小辈们一个可以一睹尊颜的机会……”
不等他将讨好溢美之词宣泄完毕,奉则面带微笑道:“竹嗣神君,退下!”这令出如法随,竹嗣便在“全知全能”的这句话的感召下,不由自主的消失在了奉则与应楚面前。
“跪下!”
当高高在上的三尊之一轻笑着念出这两个字时,应楚就觉得自己的膝盖一下子就不听自己的使唤了。
这完全是单方面的压榨!应楚恨恨地想着,就听得头顶上的声音响起……“全知全能”的声音轻言细语,说是有些话单独要对他讲,为了让他听话,省得他吃些不必要的苦头,所以才这样对待他的……这话说得客气,应楚却深感被冒犯到了,正要奋起反抗,就听“全知全能”的笑声响起,接着“全知全能”就大大方方说出了将强他留在此地的用意,其实用意很简单,只是为了开启一场属于彼此的密谋而已……
应楚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全知全能”却是全程都挺严肃的,就是声音里透着欢脱,眼见自己把应楚说得傻眼了,末了他对应楚道:“若是如此,本尊便可许你一件事……”
魔界之君一身傲骨,岂是人家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的!应楚正要义正言辞的拒绝他,就听他又补充了一句:“你所央求的任何事,本尊都能办到。”
“成交!”应楚很果断的答应下来,想着谁叫自己敬老呢,人家是三尊之一,六界当中最悠久的存在,自己出于对这种老前辈本能的敬重,是不应当拒绝人家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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