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雷鸣声炸在夜空中,  “轰隆”之声震的地动山摇,众人只见那闪亮的雷从天而降劈在着火的画舫之上,将湖面映亮,  瞬间就将画舫劈了开。

    裴鸿度惊的拨开护在他身前的侍卫盯着那画舫,  这突然而至的雷是神女发怒?

    他从昨天国策殿中的雷鸣白蛇之后就一直在想,  雷鸣与白蛇是天数?还是神女?

    神女曾经预示过他要收到惩罚,若非指引他找到了福源,  恐怕他早就……

    昨日与今夜接连出现天雷,  这……是什么预兆吗?

    他眉心紧紧拧着,  只见那湖中心被劈开的画舫下突然冒出来一截巨大的木板,像一座小山似得接住了几个人。

    裴鸿度瞧不清那几个人是谁,只隐约瞧见是三个女子,  便问身侧的内侍冯元:“船上除了萧家丫头还有谁?”

    冯元忙道:“刚刚查问,似乎还有两位夫人和小姐上了船,却是不知是哪家的。”

    裴鸿度却瞧见了,还有一艘小船在朝画舫靠近。

    ------

    湖中心碎裂的画舫在轰轰的烧着。

    谢棠拉着金拂玉与顾夫人落在木板之上,  忙说:“别怕,掉不下去。”她紧紧抓着两人的手,  感觉到身侧和脚底仿佛有一层结界包裹着,护着她们三人,  心中却是一阵无语。

    就在刚才她给裴祯与谢莲崖两人同时发送了任务——[救女主萧玄素,  刷好感度。]

    但在她发送不到一秒,谢莲崖就使用了他积攒的10万积分,购买了道具商城里的【保护伞】,  将她们三人护了住,这保护伞道具是无形的结界,能接住她们不要落水。

    可是……

    她已经使用的木板接住她们啊……

    这不是白白浪费了10万积分吗?谢莲崖觉得她会亏待自己?让自己落水吗?当然不会啊!

    谢棠听见萧玄素的落水声,  又一次弹出任务给男主和反派——[救女主萧玄素!]

    好在这次裴祯的船已经到了她们身前,她听见裴祯第一个纵身跳入了湖中朝萧玄素游去,羽林卫在喊:“保护七殿下,救萧姑娘!”

    好孩子,努力去刷女主好感度!

    谢棠看着火光映照的湖面上,裴祯一尾鱼似得游向她们身后的萧玄素,在路过她们脚下的木板时忽然系统“叮”的又响了一声。

    是她与裴祯的系统同时响起。

    那湖水中的裴祯就怔然停了住,猛地侧过头朝她们看了过来。

    火光洞洞之下,她看见裴祯被水打湿的脸,黑发紧贴在耳后,像鲛人一般飘动在湖水中怔怔的盯着她。

    该死的系统提示音,怎么就不能关掉。

    他能认出她吗?应该不能,她的声音与样貌全都与“菩萨”不一样。

    谢棠立刻抱住了金拂玉,用娇滴滴的声音说:“娘亲,我怕。”

    果然他目光闪烁了一下,又立刻看向金拂玉与顾夫人,目光在她们三人之间来回,双臂一拨,竟朝她们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木板。

    “叮”。

    系统音再次在她与裴祯耳朵里响起。

    只要宿主靠近系统,就会有这样“连接信号”一般的系统音,原本是为了方便系统与宿主连接,可谁能想到对谢棠来说如此烦人。

    裴祯盯着她们,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

    她缩在金拂玉怀里,看也不看裴祯,用系统里的神女声音向裴祯传音道——“你在干什么?做好你的任务,不要理会其他无关紧要的配角,裴祯。”

    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怒意,连名带姓的叫他。

    裴祯耳朵动了一下,心也跟着慌了,菩萨生气了?可是、可是……

    他抬头看着那木板上少女的碧色裙摆,不正是花廊时的那碧色裙摆吗?他为什么次次靠近她就会响起菩萨出现的那个声音?是那个少女?还是少女身旁的妇人?

    ——“裴祯。”

    菩萨的声音异常冷漠的又响在他耳朵里,叫他的名字,那语气令他慌忙松开了木板,怕菩萨真的生气,他被湖水推动着,又看那碧色裙摆的少女一眼,却看见了一艘小舟停在了木板旁,小舟上站着的又是谢莲崖。

    谢莲崖在夜色火光下看住他,那一瞬间他觉得谢莲崖眼中是带着杀意的。

    可很快谢莲崖就收回目光看回木板上的那少女,朝木板上的人伸出手:“母亲、顾夫人先上船。”他的手却是伸向了那少女。

    她是谁?他一定要弄清楚为什么会响起那个声音。

    裴祯盯着那少女伸出的手,转身游向萧玄素,奋力的游向萧玄素。

    火光下,谢棠握着谢莲崖的手,被他几乎托抱着上了小舟,谢莲崖用披风裹住了她,低低说了一句:“没事阿棠。”

    他一手搂着她,一手又去接金拂玉和顾夫人上小舟。

    谢棠在披风下抬起眼,看向了湖水中游向萧玄素,抱住她的裴祯,动荡的水面映照着火光,他又回过头来看向了她。

    ——“叮”。

    ——[您的宿主谢莲崖获得10点男主气运,现为10/100。]

    系统的声音响在她耳朵里,也响在谢莲崖耳朵里。

    她几乎愣怔,抬起眼对上了谢莲崖低下来的双眼,那么瞬间,她心头突突一跳,谢莲崖竟刷出了百分之十的男主气运?

    在裴祯救了萧玄素的瞬间?

    不对,这不对。

    她垂下眼立刻打开了系统,可系统里显示——[女主未知,女主气运未形成。]

    这一定不对。

    ------

    谢棠被谢莲崖带上了岸,远远就听见顾敏君在叫她和顾夫人,他显然是刚刚知道她们也在船上,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几乎是跑过来。

    “母亲!阿棠!”顾敏君一双眼盯在她们三人身上:“你们、你们有受伤吗?”

    顾夫人惊魂未定扶住顾敏君,掌心一片冷汗,摇头道:“没事没事……阿棠有没有事?”她忙扭头看阿棠,却发现阿棠比她与金拂玉冷静多了,脸上瞧不出一丝惊慌。

    倒是金拂玉吓的发抖。

    “母亲。”谢莲崖依旧紧紧握着阿棠的腕子,开口道:“我先让人送您和阿棠回宅子。”他心慌乱的厉害,不想让阿棠再待在宫中,裴祯已经看见她了,再待下去……

    却已是来不及了,内侍冯元带着人来,恭恭敬敬的道:“陛下和皇后娘娘请两位夫人和小姐过去。”

    谢莲崖握着阿棠的手指紧了紧,还是避不开。裴鸿度见过神女,他不知这个世界里神女是何模样,但他很清楚那神女一定是阿棠,他怕阿棠被认出来。

    “夫人和小姐不必害怕,陛下和娘娘只是想问问当时船上发生了什么。”冯元陪着笑说。

    谢莲崖开口道:“我妹妹年纪小,受了惊吓,只请顾夫人和我母亲前去回话可好?”

    冯元还没有答话,谢莲崖手掌下的腕子就动了动。

    阿棠从他身后走出来道:“无妨。”她抽出自己的腕子,将金拂玉的手放在了谢莲崖的手臂上,对他说:“娘亲胆子小,哥哥照顾她,我去回话就是了。”

    谢莲崖张口想说什么,她却已收回了眼,他再清楚不过,她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她没有想避开裴鸿度、裴祯。

    是。

    谢棠没有打算避开了,她要验证一下心中的那个猜想,必须她亲自验证。

    她随同冯元去见皇帝和皇后。

    ----

    萧玄素已经救了上来,只是呛了水暂时昏了过去,被送进了暖阁中,太医在诊治。

    要杀她的那名侍卫尸体也捞了上来,早已被雷劈的不成样,船上的侍卫和婢女都被他杀了,只有顾夫人与谢棠母女安然无恙。

    所以裴鸿度和皇后在水榭等着她们问话。

    谢莲崖和顾敏君陪着她们一路进了水榭,瞧见地上放着的侍卫尸体,顾敏君像是怕吓着阿棠一般往她眼前挡了一下。

    顾夫人也拉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向皇帝和皇后行礼。

    她低着头站在顾夫人身侧,看着眼前的系统虚拟屏幕。

    裴鸿度只扫了她们一眼便看向了谢莲崖与顾敏君:“没想到竟是状元郎和探花的家眷。”

    谢莲崖站在阿棠的前面,沉默不言,因为他知道此刻替阿棠说什么都会让裴鸿度注意到她,只能尽量不提,让顾夫人答话,或许这样裴鸿度会不太注意到十一岁的小姑娘。

    顾夫人果然是护着阿棠的,她开口将来龙去脉向皇帝与皇后讲了清楚,包括那侍卫在画舫上对萧玄素说的话。

    皇后崔昭听的气怒交加,她昨夜就该将太子的人清理干净。

    可身侧的裴鸿度听完之后却开口问:“那道天雷劈下之时,你们可有瞧见什么异样之事?异常之人?”

    崔昭听的皱眉,皇帝是越来越痴迷鬼神之说了,昨天国策殿的天雷和白蛇令他愈发神神叨叨了,竟与她说:或许神女在暗示他太子并非天选之人,刘邦斩白蛇起义,而如今白蛇出现在国策殿中,被裴祯斩杀,这是何意?

    什么何意!他不就是想立裴祯做太子吗!

    就因为什么神女,什么福源,裴鸿度迷了心窍,早就对裴祯厚爱有加,去哪里都要带上他。

    如今他又要觉得那天雷是神女的惩罚?神女的预兆?可笑至极。

    顾夫人愣了愣,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回陛下,并未有什么异样之事,异常之人,那道雷劈下之时……便什么也瞧不清了。”是阿棠拉着她们跳下了船,但说来也奇怪,那道雷竟只是劈了侍卫,没有伤到萧玄素。

    裴鸿度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谢莲崖身后那小姑娘的身上,她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瞧不清脸,一副吓着了的模样,他瞧了一眼自己钦点的状元郎,缓和了语气道:“那位便是状元郎的妹妹吧?朕听你父亲与人玩笑说,这小小女儿生的神女一般,倒是好奇状元郎这般样貌,妹妹是何等样貌。”

    谢莲崖衣袖下的手指紧了紧。

    谢清风忙站出来,行礼道:“微臣只是随口玩笑,还请陛下恕罪!”他诚惶诚恐,悔恨至极,原本只是与同僚随口说的玩笑话怎么竟传到了陛下耳朵里?陛下若因此事怪罪他不打紧,千万别带上了阿棠……

    “谢太医不必紧张。”裴鸿度笑道:“知道你玩笑而已,世人哪有如神女一般的。”他朝谢莲崖背后的小姑娘抬了抬手:“站到你的状元哥哥身旁,让朕瞧瞧你们兄妹可生的相像。”

    谢莲崖只觉衣袖被风轻轻拂动,阿棠已走到了他的身侧,在那水榭之中抬起了头。

    “我与哥哥并不相像。”她声音又冷淡又轻松,既没有恭谨亦没有惧怕。

    那水榭外突然吹进风来,花动树影动,一角衣袍在树影上轻轻晃动,那是刚刚换好衣袍回来的裴祯,他顿步在裴鸿度身侧的另一条水榭入口,笔直的看着谢莲崖身侧的那个少女。

    她碧色的裙摆被风轻轻吹荡。

    “叮”

    “叮”

    两声系统音同时响在谢棠与裴祯的耳朵里。

    同一时间她听见了裴鸿度的心声——[她的眼睛……]

    裴鸿度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双眼,那双眼在灯烛下如同剔透的琉璃宝珠,冷淡、孤傲、不可攀折,竟当真是像神女……

    谢莲崖的手指一点点攥紧了。

    顾敏君也抬起了头,在瞧见裴鸿度直勾勾的眼神后,顿时不舒服起来,陛下……未免盯着阿棠太久太直接了,那眼神绝非是看小姑娘的眼神,阿棠今年才十一,陛下……

    “叮”

    谢棠又听见了系统音,虚拟界面中弹出了一条提示——[女主气运已形成,女主已上线。]

    同一时间,另一条选项也弹了出来——[您是否要绑定成为女主,完成女主任务?]

    心中那个猜测在这一刻被验证,女主不是萧玄素,而是她。

    好啊,主神系统,竟然埋了这么长的线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的耳朵里突然传来了主神系统的声音。

    他说——“并非伏笔和埋线,这个世界本没有女主,因为你的诞生,才诞生了女主气运,诞生了女主。”

    ——“因为你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中心。”

    ——“所有的目光汇聚在你身上,男主、反派、帝王、男配因你而改变了命运轨迹。”

    风吹过谢棠的黑发,像一只手抚摸过她的黑发。

    ——“当然,你可以拒绝去做女主任务,你有这个权利。”主神系统温柔的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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