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折锦不冷不热的态度,雪筑觉得这个话根本就无法继续谈下去,加上今日是贺惜成婚的正日子,她也不能在屋里窝一天,便干脆以此为借口起了身。

    去大堂找了个位置坐下,雪筑便支着腮自顾自生闷气。

    她不理解,明明早上闹得那么僵,折锦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着她,帮她打发前来搭讪的仙修啊?!

    雪筑气闷地摘下一颗青葡萄扔进嘴里,将它当成了折锦一般使劲咬了几下,苦大仇深咽下去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

    “折锦!”

    折锦被她突然的大声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来,“怎么了?”

    雪筑道:“脖子酸,给我捏捏。”

    折锦愣愣地眨了眨眼睛。

    雪筑也跟着眨了两下,稍沉了些面色道:“咋了,不是说要听我的话吗?”

    “是。”

    折锦二话没说,走到她身后替她揉脖子捏肩膀。

    可他越是听话,雪筑心里便越不是滋味儿。

    她会不断想,原来他们之间的亲近都只是因为他是她的辅佐使而已。

    这算什么!

    雪筑气闷至极,心情不爽地抖了抖肩,随即伸手拍开了折锦压在自己肩上的手。

    “别捏了。”

    听话的狗遍地都是,只要她招招手,便有一堆摇着尾巴凑上来。

    她不缺这一个,也不愿意让折锦变成这样一条只会听话做事的狗。

    折锦垂着手站在她的身后,一动也不敢动。

    他知道雪筑在气什么,可他不敢就此发表任何言论。因为雪筑是主,而他只是她手中一把利剑。

    作为一把剑,最忌讳的就是感情。

    辅佐使的课业中,忠心放在首位,但上的第一堂课,却是断情绝欲。

    先要断掉在尘世间的一切情和欲,然后再谈绝对的忠诚忠心。

    因为师父同他说过,作为主人的剑,若是有了感情,就会变成一把锈剑。而一把不够锋利的锈剑,是不配继续留在主人身边的。

    他想留在雪筑身边,所以他绝不能生情,令自己染上锈迹。

    他可以听雪筑任何的指令,唯独那一件,是万万不行。

    两人间的气氛彻底沉寂下去,堂外却一阵锣鼓喧天、鞭炮高鸣。

    贺惜迎着他的新娘子回来了。

    堂子的人里听见外头的热闹之声,马上三三两两结伴凑热闹去了。

    若是换做其他时候,雪筑定然也是要去凑这个热闹的,可偏巧今日她心情实在不美,完全没有心思去凑那个热闹。

    她现在心中想的,全是折锦为何不愿意爱她。

    连命都可以给她,为什么就不能爱她?

    雪筑有些心烦地往后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折锦腰间的衣服,将他扯到身侧来。

    抬眼盯着他看了许久,雪筑才出声:“折锦,我不要求你马上答应,但你至少不要回绝得那么快吧!你没听过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吗?你不怕你就这样拒绝了我,我一气之下就不要你了吗?”

    折锦咬着唇,眼眶中竟有些湿润。

    他也没管雪筑的手还抓着自己腰上的衣料,竟就这般毫无预兆地跪了下去。

    雪筑吓了一跳,忙拽紧他衣服将他提起来。她四下瞧了瞧,见堂子中并无其他人在,这才不悦地低喝一声:“你干嘛!”

    折锦倒没再跪下去,只低着头道:“若少主当真有此意愿,我自当任凭少主处置,但希望少主可以给我一些时间,我好去找下一个合格的孩子送去清颜师父那里培养。”

    虽然这些年清颜师父一直在寻找下一任辅佐使的人选,但这样万里挑一的孩子确实太难找了,以至于到如今,都还未能找到完全称心的苗子。

    “?”雪筑很疑惑。

    “……”雪筑也很无语。

    真的,当年在麓山学院时,聚灵课上,那章老头为了让她不影响课堂秩序用禁言术封住她嘴的时候,她都没这么无语过。

    “你真就是宁死不屈呗?”雪筑气哼哼瞪着折锦,没好气道:“我当真有那么差?你宁愿离开也不愿意喜欢我?”

    “不是。”

    “假话!”

    折锦慌了,他连忙开口解释:“没有,这不是假话!”

    “就是!除非你答应我好好考虑,不然就是在狡辩!”

    她此话一出,折锦却闭上了嘴巴。

    雪筑盯着他,眸子渐渐暗下,但她并没有继续纠缠下去,而是语气平静地道:“行了行了,没说假话就没说假话吧,我们别吵了,今日是贺惜的大喜日子,别给人家搞晦气了。”

    折锦没能从她表情中看出什么,一时也拿不准她到底信不信自己,但见她好歹停止了这个话题,便也没敢再凑上去问。

    本来就是他给不出满意答复的事情,要他还巴巴凑上去问,那不纯纯犯贱么。

    两人吵得差不多,正厅那边迎亲的流程也进行得差不多了。

    两人刚刚消停,便见贺惜被一众宾客簇拥着走进了大门。

    贺惜一进门就看见了雪筑,但因为今日大喜,缠着他要他敬酒的人实在太多,他一时半会儿根本抽不开身。

    待他空下来找雪筑时,人都醉得偏偏倒倒的了。

    他提着酒壶走到雪筑身旁坐下,打了个短促的酒嗝,随后便为她斟上满满一杯酒。

    “阿筑,这几日实在太忙,照顾不周,我先自罚一杯。”

    说完,贺惜便端着酒杯,直接仰头饮下。

    放下酒杯,他又为自己满上,然后端着酒杯有些神志不清地碰向雪筑的杯沿,“阿筑,我方才拜堂,你为何不去观礼?这一杯就当你给我赔罪,敬我的。”

    说罢,又是仰头一杯。

    他话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雪筑自然得喝这杯的。

    喝完过后,雪筑又说了好几句道喜的话,再同他碰了几杯。

    原以为喝过这几杯,贺惜就该换桌了,却没想到,他今日好似害了话痨一般,竟一直坐在她身旁零零碎碎数了好一阵麓山往事。且说一段,他就喝一杯。

    一开始,雪筑还以为他是因为成亲高兴,所以才一杯接一杯,用极致的醉意来表达自己新婚的喜悦。

    直到,他听见贺惜问了她这样一句话,“阿筑,你可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心上人?”

    “啊?嗯……”雪筑支支吾吾半天,选择了说谎:“不记得……”

    新郎在自己的喜宴上,跟别的女人谈起自己的初恋,这要是给人听见那还了得!

    然而,身为新郎的贺惜却毫无自觉地道:“不记得没关系,我再同你说一遍。”

    雪筑满脸抗拒,“额,你可别说了。”

    都已经成亲了,还对初恋念念不忘,这不就是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吗!

    “不,我要说。”贺惜完全不听她的,甚至还往她眼前凑了凑,然后极为认真的说:“阿筑,我的那个心上人,曾经也在麓山学院求学,她脾气不好,总是横行霸道,她不仅欺负同学,还烧先生的书,拔先生的胡子,她真的太坏了。可我就是喜欢她,为了接近她,我学着她的样子,做了麓山学院横行霸道的霸王,后来,她终于成为了我的朋友。”

    贺惜说到此,忽然笑了笑,再往嘴里灌上一口酒,才又继续说话:“她脾气真的很不好,三天两头发脾气,我不听她的,她还要打我。她自己打不过,还叫她师姐一起打我。可是,就算她那样凶我欺负我,我还是觉得她好可爱,还是好喜欢她。我真的好喜欢她!”

    “阿筑,你听见了吗?我真的好喜欢她。”

    “我与父亲说想娶她,可父亲不许。父亲说,她是雪上云宫的,与我们月照门势不两立。”

    “为了断我念想,他逼着我娶苏禾,若我不娶,他就要同我断绝父子关系……我不得不娶苏禾。”

    说到此处,贺惜的声音都有些哽咽,“可是阿筑,我不喜欢苏禾,我只喜欢她。”

    雪筑听得愣了神。

    见贺惜还在不要命的往嘴里灌酒,她才醒过神来,伸手压下贺惜手中的杯子,低低道了一句:“贺惜,你喝得太多了。”

    贺惜却拂开了她的手,摇摇头继续喝。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像刚刚喝得那样猛,只小小的抿了一口,用他那双喝红了的眼看向前方。

    “阿筑,若你不是云宫的人就好了,若不是,我一定要娶你。”

    他的声音很轻,但雪筑仍是一字不差地听进了耳里。

    雪筑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语气轻柔却决绝:“即便不是云宫的人,我也不会嫁给你。”

    贺惜听来,只垂下了眼睫,一杯接着一杯,什么也没说。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雪筑始料未及的,但眼前话说到这里,也没有任何继续交流下去的必要。

    “那就这样吧,日后再见,你我便不再是朋友。”语气平淡地说完这句话,雪筑便站起身来,没有丝毫迟疑的提步往外行去。

    此时酒已经饮了一半,喝酒的醉醺醺,不喝酒的早就下了桌,雪筑这一走,并没有引起谁人注意。

    只有贺惜睁着一双通红的醉眼,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暗自忍着眼泪。

    雪筑出去后,没有片刻的逗留,回客房收拾好行李,便披着满天的月辉与星芒离开了月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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