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贝贝向来都是一个直来直去的女孩，看见这样颠倒是非的言论，简直气的想掀桌。谭江看她刚才还吃的津津有味，却突然停了下来，脸色也突然变得不好了，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不好意思我不该问奖金的事情。”谭江试探性的道歉。
秦贝贝很诧异谭江会是这个反应，当年那个无比孤傲，从不低头的他，居然会对她如此低声下气的说话。他的眼睛里如一潭死水，显得无比脆弱。秦贝贝知道这样做很残忍，但她还是把手机放到了谭江的面前。
秦贝贝好奇的盯着谭江，也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谭江迟疑着看着手机，停了几秒，嘴角浅浅浮现出一抹冷笑，淡淡的说了一句，“无所谓”。
秦贝贝诧异的瞪大了眼睛，问道：“你难道不生气吗？这种人……”
眼前的一切都被回忆的画面取代，秦贝贝的嘴巴一张一合，但谭江已经听不见了。
当年谭江因第一款游戏《火星街道》大火，受到资本热捧，他三天两头登上报纸头条，新闻榜首，受到无数玩家和投资人争相关注。他也信心大增，甚至迷失自我，召集了国内外顶尖团队，打造自己的新作品《虚荣》。
但是第二款游戏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而大多数的困难，都是与技术和内容不相干的。多半不是因为股份问题内部矛盾而耽搁发行就是因为投资人的无理要求。
“这关卡设计倒是很不错，不过我们根据大数据调研，爱情故事似乎很受欢迎，目前这个故事与市场上大火的作品很不相符，要不要再重新改一版剧情？”
公司的大会上，由投资人牵头的会议上，投资人秦宇翔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一些股东和合作商纷纷表示，这个意见提的太及时了。面对大家的质疑，谭江从未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剧情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最可笑的是，这些人根本不是游戏玩家，甚至从来都没完整的玩过一款游戏，但他们更相信他们的数据调研。
“所谓的数据，难道不就是谁火就抄谁吗？为什么市场上的游戏同质化这么严重！如果靠数据就能掌控市场，那这世上还会有失败的游戏吗？”
没有人回应，就像是他被按了静音键，根本没有人听到。
面对着会议桌上的几十号人，他这个游戏制作人竟然没有了一点话语权，他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孤立无援过。他假装看时间，掏出手机给颜林发了一条信息。
颜林是他的高中同学，两人是常常一起同生死共患难的网吧战友。颜林高中辍学之后，便在父亲的栽培下开了一家二手车专卖店。谭江觉得颜林对游戏方面很有天赋，觉得他不该浪费自己，于是鼓动他跟自己一起鼓捣游戏工作室，颜林很快被谭江唤起了内心的热血，把二手车店卖了，就这样，在两人的游说下，整个工作室聚齐了四个人，第二年他们有了自己的第一款游戏。
如今这四人都在场，但却没有一个人同意自己的观点。
“你的梦想已经实现了，该赚钱了。”
“这跟梦想没关系，难道非要迎合市场的无脑游戏才能赚钱吗？”
四人常常因游戏公司的发展而争论不休，这次，就连跟他关系最好的颜林都不再站在他这一边了。
谭江注意到颜林看见了那条信息，但他快速瞟了他一眼之后，就立刻盯着前方的大屏幕，眼睛再也没看过他。
“好，既然如此……”谭江终于妥协了，他明白，他只是一个游戏设计者，然而没有投资人的资金助力，自己就只是个空想家而已。
至少，这样能让项目推进下去。然而事情的发展，远远不只是妥协就可以的。
游戏上市之后，市场上谩骂声一片，口碑和盈利都下滑到了零点。
“制作人，你变了。”
“等了这么久就做出这么一个烂游戏，失望。”
“我怀疑当年的游戏根本不是你做的。”
接连不断的质疑和谩骂导致几个投资人相继撤资，就连当年工作室另外的三个创始人，也开始纷争不断。
“身为一个制作人，为什么当时不坚持自己的意见？现在我们要怎么办？那些人懂游戏吗？你为什么要听他们的？”
“不行了，我看，我们还是散伙吧。趁早把股份都卖掉，收手走人吧。”
“为什么不能坚持一下，当年我们工作室只有四个人，多么难都坚持下来了！第一版的游戏设计备份我还留着，没有投资也无所谓，我们四个人，再一起把它搞出来，让玩家看见真正的它真正的样子！”
然而，并没有人愿意再尝试一下。
空旷的街道上，谭江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他坐到路灯下的长椅上，终于没有忍住，一阵沉闷的呜咽声从喉咙里喷涌而出。
路灯随之暗了下来，直到伸手不见五指，直到暗无天日。
“谭江，你怎么了？”秦贝贝看着谭江的样子有点不对劲，拼命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刚刚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的谭江有些神情恍惚。
“不行，那个女人真是太可恨了，我们得反击。”
谭江疑惑的看了看秦贝贝，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似乎是在笑她的幼稚。
“哎呀，快迟到了！”秦贝贝看了看手机，谭江也才注意到时间，两人赶紧往公司赶。
路上，秦贝贝一边跑一边往公司群里发信息。把整件事的过程说的清清楚楚，想让大家为谭江声援，此时公司里的人才知道原来案子已经破了，而且还是公司里那个看起来像个摆路边摊的拖鞋男干的。
两人跑到公司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宋岩刚刚从车上走下来，让秦贝贝受宠若惊的是，这次宋岩居然主动跟他打了招呼，这让在一旁的谭江显得有些尴尬。
宋岩在前，两人在后，一同进了公司，就在谭江刚要回自己工位的时候，却被宋岩突然叫住。
“谭江……是吧。”
谭江点点头，宋岩迟疑了一下，挥了挥手说道：“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宋岩这几天一直在观察秦贝贝，觉得自己确实没有找错人，这个女孩性格活泼，而且办事能力效率也很高。所以，他觉得今天是让谭江走人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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