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清怔神,捏着瓶子的手下意识一松,柴油瓶子当即越过裴洛德还未赶到的手径直朝地面摔去。
“碰!”
油墨溅落一地,裴洛德的脸色已黑如锅底。
“抱歉啊……我不是有意的。”仇清慌忙地帮裴洛德擦身上的油渍,可惜手法不行越擦越糊,弄得裴洛德前身全是。
他嘴上歉意地说着,表情却活像在说“没错,我是故意的”,毫无一点诚意。
“你!”他气得说不成句,二话不说拽着仇清把他往门外轰,“除了添乱你还会干什么?滚滚滚!!”
不管模样怎么收拾,这人脾气都没变。
裴洛德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关死大门。
修长的手里出现一张印有医者的身份牌,仇清将它插在木门裂开的缝隙上,眸光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行吧,谢谢导师这两天以来的款待,作为感谢,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他顿了顿,轻笑着说出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我的队友已知晓兰特的位置,正准备猎杀了,如果还想见他,最好趁早。”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风干的玫瑰花瓣,转身步入熹微晨光里。
……
经过一系列的打岔添乱,仇清光荣被裴洛德辞退,尽管他没有一天履行医者的义务。
不过目的已经带到了,裴洛德肯定认识兰特,让他去通风报信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虽然兰特不惧怕银,但仍有很小的几率被杀,作为他谋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在事变之前兰特绝对不能死,仇清不允许任何偏差存在。
无处可去的仇清来到街坊,再往前走两步便是祭坛与酒馆。
走过酒馆,仇清发现祭坛前有位身披蕾丝黑纱的年轻女孩,她跪坐祭坛前,虔诚地低下头,带着黑纱的手默默在胸前画着十字。
一位身披黑纱的女孩确实不值得让他注意,让他在意的是女孩的吟哦,是信仰巫神所吟唱的密语,为逝者祈福的低吟里却出现了兰特的名字。
他走过去才发现祭坛中央有条橡木棺材,一位年迈妇人伏棺低泣。
为表对死者的敬意,仇清坐女孩身边学着她的样子低头祈福,轻而易举跟女孩搭上话。
“谢谢你的祝福,女巫保佑你平安。”一套密语念完,女孩平静地对仇清说。
“谢谢,你也是。”仇清唇角微扬,抬手温柔地抹去女孩眼角的泪痕。
女孩很美,一头亚麻色大波浪卷发,浅灰的眼瞳透露着无尽的死寂,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不等他发问,女孩主动聊起话题:“昨晚有暴徒杀害了我的父亲,你是第一个为我父亲祈祷的外乡人。”
“我很荣幸。”仇清说。
npc自愿聊起话题,他只负责当一个听者,有必要时再从npc探取所需要的线索。
“我叫丽维娜,威尔曼斯加公爵第六代继承人,我的父亲是兰特的老师,在这里的威信仅次于兰特和塞恩。”
女孩撩起下垂的发丝,继续说:“八年前,是我义父捡到兰特把他带到这里,他天资聪颖,知道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知识,很快的,他成了这里最年轻的领袖。”
“我很幸运,在一年前与兰特定下婚约,将会在仲夏的夜晚正式成为他的妻子,”女孩垂下眼睫,“变故发生在两个月前,义父旧疾复发,女巫也无能为力,兰特为父亲远走他乡,带来神药的同时也带回来一个女人。”
仇清轻声猜测,“嘉维斯·诺兰?”
这时,丽维娜的情绪仿佛受到刺激,变得非常激动,“对,就是她!这个恶毒的女人用妖术迷惑兰特,蛊惑我的父亲,让大家都开始接纳她,她借着兰特对她的迷恋开始排除异己,推行她所谓新时代的信仰,再用歪理污染大家的三观……她是最恶毒的魔鬼!”
丽维娜气的发抖,咬牙切齿继续说:“她打破村子的和谐,破坏掉我与兰特的婚约,她说我们信仰近千年的巫神是愚昧,村长带着大家试图劝服兰特,但没有成功。她意识到大家的抵触,自兰特不可自拔地爱上她后,让他不顾一切开始破坏祭坛。”
“丢失信仰的家伙是不会受到巫神的庇护的,女巫愤怒地警告我们,兰特发疯加剧了村子的混乱。”
丽维娜不甘心地咬唇,“大家劝兰特驱逐她,义父主张杀了她来平息巫神的怒火,可没想到她为自保逼疯了兰特,让他开始屠杀村中的血亲,哪怕她逃掉,罪不可赦的人,女巫会诅咒她不得好死!”
一抹笑意自眼底闪过,仇清没说话,安抚性地拍了拍丽维娜的肩膀,不再与她交谈。
“女巫感谢你的善良,但永远不会放过恶毒的外乡人,我劝你最好离开这里,在今晚之前。”丽维娜恢复平静,带着诡异的笑容出声道。
仇清仅是顿了一下,便笑着走开了。
不巧的是,他等待的就是今晚。
……
正午,12:00
[系统]:玩家张勋不幸阵亡,积分清零。
[系统]:检测到探索进度和部分玩家死亡,副本出口已开放。
仇清看着这条消息勾唇一笑。
所谓的副本出口才不会光明正大地摆在那里,而是要玩家发现转折节点,出副本的钥匙就藏在剧情里面,能不能出去还得靠本事。
大街上传来怒骂声,由远及近来到酒馆门口。
仇清抬眼,打量着来人。
“他妈的!”任巩脸色铁青,愤怒地踢飞四五个凳子,“这几个家伙敢背着老子杀狼人,活该被狼人弄死!”
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仇清面前,靳修年皱眉问:“你怎么在这里?”
仇清眯眼唔了一声,“被辞退了,出来找点线索。”
靳修年:“……”
他回头瞥向拿桌椅出气的任巩,又看了看无所事事的仇清,一阵无语。
这副本都挑的什么人啊,没一个靠谱的。
仇清噙着笑,点了杯杰克丹尼给他,“你们怎么在这里?”
靳修年接过,却没喝,下巴微抬,“喏,这家伙被那几个坑了,正朝桌子撒闷气呢。”
作为任巩招过来的援助者,靳修年必须待在任巩身边,超过一定范围会自动按伤害雇主惩罚。
任巩跟着赵威他们几个混,靳修年就只能陪着他们,昨晚罗伊占卜的是兰特的藏身坐标,赵威找借口支开任巩,然后四人拿着淬银的武器找狼人去了。
后知被骗的任巩气得冒烟,却无论如何也跟不上他们的脚步,身边的大佬他惹不起,只好拿身边的东西撒气。
“这样啊……”仇清若有所思地点头,忽然笑着问他,“我要去验证一些东西,你来不来?”
他没问任巩,问的是靳修年。
倚在吧台的男人眉眼精致,尤其是笑起来时,上挑的眼尾带着温柔缱绻的笑意,如晕染开的一滴徽墨,意外的勾人。
十分钟后,靳修年扛着生无可恋的任巩来到他们空降的木屋前。
“你来这里干什么?”任巩木着一张绿脸问。
回去填满意度时,他一定要写差评!妈的,他雇的大佬怎么对另一个玩家言听计从?甚至不顾他的意见,跟着对方跑!
仇清没回话,面前的书柜被人翻动过,刻着线索的那面被人藏在墙面里。之前上锁的两个盒子被人打开。
第一个装饰华丽的盒子里装的全是女士用品,一套款式略大的束腰礼裙,翡翠珍珠项链,祖母绿色的猫眼石戒指以及一顶灿金色的假发。
仇清接着打开第二个木盒,相比于第一个,这个轻得可以提起来,里面就放了支银质钢笔,一沓陈旧的信纸,以及一张硬质贺卡。
在无人的夜色下,闯入花园的他偷走了我唯一的玫瑰。
——无名客·留
仇清低声念出贺卡上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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