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祯和林夫人说话的时候,侍女就在一旁听着,听到小姐和夫人的对话,侍女一脸震惊,甚至都忘了插嘴问这是怎么回事,直到林祯将林夫人推出去,她才猛地回过神来,焦急地问林祯道:“小姐,您刚才和夫人说的话是真的吗,您真的要入宫当皇后?”
之前林祯不想那么多人知道这件事,为她担心烦恼,所以就一直没跟自己的侍女说起过,眼下她即将要离家北上,也瞒不住了,见侍女听到了,就干脆一五一十地跟她全盘托出,坦诚道:“是的,前段时间京城来信,说皇后娘娘凤体抱恙,恐时日不多,为了大局考虑,陛下和皇后打算再迎一个林家女进宫为继后,便想到了我……”
林祯话还没说话,侍女便露出惊恐的表情来:“如此说来,那日在寺院外面遇到的那个算命先生说的话,也全然不是骗人的咯,这竟然真的被他一语成谶。”
被侍女这么一提醒,林祯也想起来了,那日她还当那个算命先生是为了讹钱才恭维她,说她有凤凰命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真是太滑稽了,可是她一点都笑不出来。她又回到梳妆台前收拾自己的小物品,侍女见她一副认命的样子,就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小姐,您真的打算进宫当继后啊?我听说当今圣上今年都三十又三了,足足比您大了二十岁,您真的愿意嫁给一个那么老的男人当续弦吗?”
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面前,林祯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她叹气道:“我自然不是心甘情愿的,只是皇命难违,这不仅事关我一人的终身大事,更是和我们家族的命运紧密相连,为了家族的安稳,只能牺牲我一个人的自由和幸福了。”
侍女从小就陪在林祯身边,两人虽是主仆,但早已情同姐妹,见小姐如此无奈,侍女十分不忍心,但是又不能为她做什么,便跪下主动请缨道:“那我便随小姐一同进宫,继续伺候小姐。”
林祯被她突然表示出来的忠心吓到了,连忙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说道:“玉兰,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玉兰跪在地上不起,执意道:“小姐就将奴婢也带去吧,那样在深宫里还有人作伴,奴婢实在不放心小姐一个人在宫中,孤苦无依的。”
林祯无奈道:“你傻啊,你要是随我进了宫,想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更别说嫁人生子,你怕是要陪我老死在宫中,当一辈子的老姑婆。还不如留在府上,我求爹娘好生安置你,等再过两年你岁数到了,就给泥一个将军义女的身份,指给个好人家,从今以后不再受任何委屈,何必要和我进宫里水深火热呢。”
玉兰没想到小姐居然已经给她谋划了这么个好前途,心里感动极了,但这更加坚定了她要追随小姐的心,她抓着林祯的裙摆苦苦哀求道:“小姐对奴婢恩重如山,那奴婢更加不能抛下小姐,独自享福了,请小姐带上奴婢,奴婢愿一辈子服侍小姐左右,终身不嫁,以报答小姐的恩情。”
林祯见怎么说她都不听,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声气:“你啊你,我是身不由己也就算了,你为何要放着自由的好日子不过,非要跟我进牢笼呢。”
玉兰道:“小姐就算可怜奴婢的一片忠心,成全奴婢吧。”
见她执意要跟自己走,林祯只好道:“行吧,既然你有意如此,那就带你去,不过你可要想好了,宫里可不是将军府,到时候你待得不习惯想出来,那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玉兰坚定道:“小姐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绝无怨言。”
林祯感动于她对自己的情意,就摆摆手让她赶紧起来,吩咐她道:“那你也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吧,我们很快就要上路了。”
几日后,林祯就坐上了北上的马车,林大将军和林夫人不放心她,自然是要陪她同行的,也算是送女儿出嫁了,因为以后山高水远的,也不知何年何月再见一次了。
马车慢悠悠地往城外去,林祯撩开窗帘往外看去,大街上依旧像往日那般热闹,人声鼎沸,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她今日就要离开滇地,从此城中少了个林家小小姐,而她的离去应该也对城中的百姓没有什么影响,他们的日子还是那样过,或许等她成为了皇后的消息传来,他们才会后知后觉他们这里出了个皇后,为她感到自豪吧。
想到这里,林祯就有些不舍和伤感,不忍心多看,正在她要放下窗帘时,就听到后面传来贺延喊她的声音,她急忙从窗户往回看,果然看到贺延在追着她的马车跑,于是她连忙对外面驱车的马夫道:“停一下!”
马夫不明就里,但还是听话地停了下来,坐在前面马车上的林大将军和林夫人知道她让马车停下了,以为她是突然反悔,急忙撩起窗帘往回看,就见林祯从马车跳下去,马上问道:“祯儿,你要去哪里?”
林祯怕父母担心,便道:“我看到一位旧友,和他道个别就回来,爹娘别担心。”
林大将军很快就看到了跑过来的贺延,认出他是谁家的儿子后,便神色复杂地坐回马车里,林夫人见状,就关心地问他:“老爷,怎么了?”
林大将军叹气道:“那个少年是贺员外家的公子,我与贺员外有几分交情,常常听他提起过这个儿子,是个不可多得的读书苗子,也长得一表人才,假以时日,定能考上功名。如果祯儿不是要入宫,那将来嫁给他,也能得一个幸福美满的婚姻家庭,可惜了。”
林夫人也觉得有些遗憾,叹息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进宫的折子已经送去京城,想必现在荣阳侯府和圣上都已经知道祯儿启程的事了,事到如今,祯儿若是反悔,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住欺君之罪。”
那边贺延终于追上林祯,想来他是听说林祯今日出发的消息,特意从贺府跑出来给林祯送行的,跑得满头大汗也顾不上擦,等到了林祯面前,他气喘吁吁地从腰间取下自己随身携带了多年的玉佩,二话不说塞到林祯手上,在林祯莫名其妙的视线中别开脸,难得忸怩地说道:“这个你拿着,就当做来日我们在京城相逢时相认的信物,也算是我给你的送别礼。”
林祯与他相交多年,自然熟悉他这个玉佩,贺府有钱,贺延用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这块玉佩可是上好的和田玉,又跟随了贺延这么多年,何其贵重,林祯不愿意收,欲还回去。贺延见她不收,就耳红面赤地囔囔道:“林祯儿,你不收是不是想耍赖,好以后我去京城找你,你不用出一顿饭钱?”
林祯被他这个样子逗笑了,噗嗤道:“我会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只要你能考得上,京城的酒楼随便你吃,本小姐都给你买单,就怕你考不上。”
贺延气呼呼道:“你居然敢瞧不起小爷,那小爷就考给看,到时候你可别心疼钱!”
林祯晃着他给的玉佩,狡黠道:“那我就把你的玉佩当了。”
贺延哼哼道:“随便你,好了,小爷就送你到这里了,你去了京城,可不要因为太想念我而偷偷哭鼻子,更不要忘了我,不然我跟你没完。”
林祯笑着敷衍道:“嗯嗯嗯好好好。”
贺延看到前面的马车里,林夫人时不时探出头来看向他们这里,以为林夫人在催促林祯,便对她摆摆手道:“行了,你上车吧,别舍不得小爷我而耽误了行程。”
林祯将玉佩收好来,对他挥挥手道:“那我走啦,贺延哥哥。”
贺延故作不耐烦道:“去吧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话是这样说,但贺延还是留在原地目送林祯上马车,看着马车晃晃悠悠地出了城,还站在原地久久未离去,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腰间,心中有些懊恼,他刚才也应该要问林祯要一样信物,好留给念想的。
林祯坐在马车上,看着贺延给她的玉佩,玉兰看到了,大概能猜出贺延此举的用意,可是小姐就要入宫为后,和贺家公子绝无可能了,还带着贺延给她的信物,会不会不妥当?
于是她就小心翼翼地问林祯:“小姐,这个玉佩看起来很贵重的样子,咱们要怎么处理啊?”
林祯将玉佩交给她,吩咐道:“找个盒子仔细装起来,放到我的衣匣子里吧,别弄丢了,等有机会了再还给他。”
玉兰见小姐如此冷静地处理这块玉佩,看起来不像是想跟贺公子再有所牵连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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