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同辈都围着刚来的林祯转,仿佛林祯才是和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亲妹妹,林初和林依实在受不了这气,还没吃完,就找了个借口离席了。
林祯只当她们真如她们所说那样没胃口不想吃,就不在意她们,一直到吃饱了,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坐着听堂兄堂姐们聊了一会儿,然后堂兄堂姐见她百无聊赖的样子,便提出道:“祯儿妹妹许久没来我们荣阳侯府了,怕是有很多新建的地方都没去过吧,左右祖父祖母父亲母亲与你父母还没吃完,不如我们带你去院子里溜达溜达,乘乘凉消消食?”
坐在饭厅里听大人们有说有笑的阿谀奉承也实在无聊,林祯便欣然同意道:“好呀,我正好觉得有些闷了,还请哥哥姐姐们带路。”
年纪和她相仿,对她有很高好感那位堂兄便率先站起来对她道:“祯儿妹妹跟我来,带你去假山后面的池子去,那里有一个泉眼,最是凉快。”
林祯闻言,便跟着他走了,其他几位堂兄堂姐也结伴过去。
荣阳侯府毕竟是建在京城,又因为是当朝皇后的娘家,非常风光,府上的一切自然都是最好的,就连宅院都比林祯在滇城的家大上许多,又到处都种了梅兰竹菊,虽不是花开的季节了,但也十分幽雅别致。林祯与诸位兄姐漫步在院中,吹着阵阵晚风,终于感觉阔达许多。
经过花丛时,林祯眼尖看到几朵她未见过的花,虽然青绿色的花瓣几乎要与周围的绿叶融为一体,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她忍不住停下来问道:“各位姐姐,这是什么花,我怎么从未见过,居然是绿色的。”
林妗看了眼她所说的花,就笑着给她解释道:“这是豆绿,是世间极为罕见的一种牡丹,初开时花瓣是绿色的,在日光下却会变成白色,很是神奇。这原本是地方进贡给宫里的花,是祖母六十大寿的时候,圣上念在她抚养了皇后姑母多年的份上,赏赐给祖母做寿礼的,祖母十分喜欢,就让人种在了这里,每日精心浇灌。说起来也是巧,今年是这株豆绿第一次开花,还让祯儿妹妹赶上了,也算是个吉兆。”
林祯不管什么吉兆不吉兆的,她也不是很信这些,只是这牡丹实在罕见,即使她从小在四季如春百花常开的滇城,都没见过这么稀罕的花卉,不由得多看几眼。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亭子那里传来女子不满的冷哼声,阴阳怪气道:“连牡丹都不认识,真不愧是从小地方来的丫头,说出去别丢了咱们荣阳侯府的脸。”
说这话的正是提前离席的林初,她在餐桌上受了委屈,当下就带着家中几个年幼的妹妹和侍女离开了,没想到是来了亭子里,看样子是在和姐妹们抱怨林祯的不是,又刚好听到林祯在院中和长姐的对话,自以为她们这里离得远,林祯听不到,便肆无忌惮地和姐妹们评论起林祯来。
平日里很听她话的那几个嫡出或庶出的妹妹见她不喜林祯,虽然知道林祯可能会成为以后的皇后,但是这会儿林祯毕竟还不是皇后,而且离得那么远,肯定不会听到她们的对话,她们眼下最要紧的是讨好林初,便笑着附和道:“可不是嘛,一个偏远小地方来的野丫头罢了,自以为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就觉得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真是好笑。”
“就是,你们是没看到她刚才吃饭时狼吞虎咽的样子,一点名门闺秀的样子都没有,像个没吃过饱饭的气概一样,她那个样子,连朱财主家庶出的女儿都不如,人家好歹都还知道吃饭的时候要用袖子挡住嘴,她倒好,大大咧咧地吃,真丢人,我都看不下去了。”
“就她这样还想进宫当皇后呢,一点规矩都没有,怕是刚进去第一天就把陛下和皇后姑母都得罪了,被送回来呢。”
“比起从小受到良好礼仪教育的初姐姐来说,她确实不够格进宫的,若不是初姐姐几年前就已经跟户部侍郎家公子定了亲,那皇后姑母肯定是选初姐姐进宫,而不是这个小地方来的野丫头。”
这话可真是说到了林初的心坎里,林初自从得知皇后姑母身患重病可能不久于人世后,就没有一天不在后悔自己当初答应了和户部侍郎家的亲事,即使她和户部侍郎公子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可那又怎么比得上进宫为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母仪天下给她带来的荣华富贵和权势呢?她可恨不得自己的未婚夫因为丧母而伤心过度,从此一蹶不振,好让她有理由提出退婚,名正言顺地进宫为皇后姑母分忧呢。
可惜没等她熬到未婚夫伤心生病,林祯就来了,打乱了她的小算盘,眼看着林祯就要进宫,她如何甘心,如何容得下林祯,巴不得扒了林祯的皮吃了林祯的肉喝了林祯的血,让林祯从来没来过这世上。
她自从得知皇后姑母要在家族中再选一个女儿进宫为后的消息后,不止一次去求祖母和母亲帮她出面退婚让她入宫,如果她可以随便进出皇宫,她甚至都敢胆大包天地求到皇后面前。她的母亲二房夫人也不甘心做个区区户部侍郎公子的丈母娘,如果可以,谁不想做天子的丈母娘,也像婆婆一样有享不尽的尊荣呢?所以她也为了女儿背着荣阳侯夫人偷偷以命妇的身份进宫和皇后商量过林初的事,但是皇后得知她想送林初进宫之后,就很是不喜,训责了她一顿,说她在拿荣阳侯府的信用在开玩笑,便将她赶了回来,从此她虽然很不甘心,但也只能歇了那份心。
林初见不管是求祖母还是求母亲求皇后都没有办法,只能将愤懑憋在心里,直到见到林祯,知道林祯是皇后姑母选中的姑娘后,就忍不住针对她,想让她知难而退。
这时,听完了她们整个对话的林依才不紧不慢地掩嘴笑道:“初姐姐确实各个方面都比林祯强,要入宫肯定也是初姐姐,只可惜初姐姐和户部侍郎家公子有了婚约,咱们荣阳侯府最讲信用,是断不能让初姐姐悔婚进宫的,所以初姐姐还是断了这个念想吧。”
林初一听这话就炸了,也顾不上大家闺秀的礼仪,站起来就直指她怒道:“你个庶出的贱种闭嘴,你以为我有婚约在身进不了宫,你就能进吗?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什么样,小小庶出女居然敢妄想皇后之位,真是癞□□想吃天鹅肉!”
见林初暴怒,之前还在帮林初埋汰林祯的几个妹妹就话锋一转,帮衬道:“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哪有庶女做皇后的道理,哪怕是林祯那个野丫头,人家都是正儿八经夫人生的嫡出小姐,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肖想进宫。”
林依被嫡出的堂姐和几个堂妹针对,也不恼不怒,而是优哉游哉地站起来挑衅一般说道:“即使不是做皇后,我好歹还是未婚之身,今后大选,我还是有参加的,万一就被选中进宫当个娘娘了呢,那也比初姐姐你没有指望来得好啊。”
林初这下是真的被她气到了,眼看着就要上前扇她巴掌,不远处的林妗和林妘终于注意到她们那边的动静,在林初一巴掌扇下去之前阻止了她,厉声叱喝道:“你们这样像什么样子,哪里还有荣阳侯府小姐的模样,都给我回房反省去!”
看到大姐二姐,林初林依几姐妹终于不敢出声了,两人虽然互不服气,但是也不想当着她们看不起的林祯的面闹得太难看,只好听话地退下。
林祯刚才虽然离得远,但也将林家几姐妹的话都听在耳朵里,就算她之前感觉出来林初和林依都有进宫为继后的心思,但是没有想到她们的执念这么深,甚至闹得姐妹反目成仇,真是令她大开眼界,相比之下,她们诋毁自己的那些话,倒不是那么值得她关注了。
反而是林妗和林妘因为林初和林依闹的这事在林祯面前有些尴尬,等打发走林初林依后,她们俩才回过头来赔着笑对林祯说:“家中管教不严,让祯儿妹妹见笑了。”
林祯假装自己没看到刚才林初和林依的争执,装傻道:“无事。”
因着遇到林初林依这一出,姐妹几人也没了继续散步的心思,而且天色也不早了,便又结伴回了饭厅,饭厅里大人们也聊得差不多要散席了,林祯便跟着父母回到他们居住的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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