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表少爷陪大小姐进去,她担心得不得了。
所幸,大小姐比她想象的要机灵。
不至于让表少爷抢了先。
她掏出手帕把她的指头包上,语气心疼:“大小姐受苦了。”
风习习尴尬地笑了笑,献血的不是她,是秋水流。
可惜一出来,他便放开了她,背着手,变回了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若即若离。
也许是他们都在,他性格腼腆,肯定认生。
她看了看绿湖身后的侍卫和侍女,问道:“你们都来做什么,也想进去?”
她大方地退一步,挡在秋水流身前,把路让出来。
众人相顾失色,惊恐万状。
绿湖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慌张辩解:“大小姐与表少爷两人进去许久,奴婢担心,这才叫来这么多侍卫。”
“哦。”风习习觉着她身为一个侍女却对她有着超过主仆之间的关注,像是盯梢似的。
“现在已经没什么事,都下去。”
众人低眉颔首,绿湖也僵笑着,在前头引路。
侍从们陆续下去,风习习取下身上的外袍,踮脚把外袍披在少年肩上,也顺势掩住少年包扎的手。
少年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苍白的脸上立即爬上一抹羞红。
“你都发现了?”
风习习笑眯眯地拍拍他肩膀:“我就知道,你也冷吧,洞里寒气那么重,你脸都白了,还强装,好生披着。”
少年彻底愣住,风习习嘿嘿笑着,提起裙摆,轻手轻脚踩在湿滑的下山小道上。
“秋水流,这路有点滑,你小心一点。”
树间的碎光洒在她绣金红裙上,仿若镶了一层耀眼的光晕。
“小凤凰……”
他声音轻飘飘的,风习习回过头,“你说什么?”
对上她明亮灵动的笑眼,少年的目光仿佛被烫了一下,瞬间移开,声音微涩,“没、没什么。”
风习习歪头,狐疑地瞅他一眼。
她在他眼里应该还是陌生人,所以才这么疏离冷淡。
得想个法子增进一下感情,不然他食言怎么办?
她上前一步,笑问道:“秋水流,过几日我们去仙门了,我们去外面逛逛吧?”
好似不能直视那耀眼灿烂的神采,少年低垂眼眸,轻轻摇头,语气冷淡不少:“我不出去。”
风习习知道了他的顾忌,连声道:“去嘛,我陪你一起去,你不要想着自己是巫族,你不也说过,巫蛊之术,不在于人,而在于人心。”
少年抬眼,看着她诚挚热情的笑颜,便稍稍偏过脸,细长的眼睫扇了两下。
巫蛊之术,在于人心。
可人心险恶,又怎能辨得出来。
真天真。
“表妹知道,会生气。”
风习习眯眯眼,原来他在担心小木偶。
“放心,你表妹不会生气的,我们过几天要走了,以后就很少有机会回来,凡间的人离开故土,都会带点东西走,这是人之常情。”来人间好几日,她算入乡随俗了。
少年好似说不过她,又沉默下来。
风习习当他同意出门,便蹦蹦跳跳下了山,去开导开导小木偶。
小仙官提醒她,去厨房带只烤鸡去,小木偶那火爆脾气,肯定一听到秋水流的名字,就得炸。
先哄吧。
风习习受教,又去厨房拎上一只烤鸡,回到西山院。
小木偶躲在寝室外的窗台下,往里偷瞄。
风习习环视前院,院中的侍女应该还没回来。
她蹑手蹑脚凑过去,想看看她在偷瞧什么。
寝室的屋门从里面打开,绿湖带着两个侍女一起出来。
“大小姐回来了?”
她堆着一脸笑意,风习习把食盒背在身后,为了掩饰心虚,站直身体,敛容正色,看着她们:“你们也回来了。”
绿湖笑着,从容不迫的过去:“大小姐是拿了什么?”
她边说边去接她手上的食盒,风习习赶忙避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我从厨房拿的鸡腿,你们在我房间里做什么?”
哼,她也会先发制人。
绿湖镇定自若,回头看了眼两个侍女,道:“后山潮湿多蚁虫,我们正在给大小姐备水。”
风习习往房间里瞅一眼,里面确有些热气,“水备好了?”
“好了。”
“那你们都下去吧,我不用你们伺候。”风习习摆手催促,眉色显出几分不耐。
绿湖见她神色不大好,也不好去触霉头。
带着侍女一同退下。
风习习进屋关上门,待在窗下的小木偶立即扑上来。
“小凤凰,你先别去沐浴,我去看看,她们到底在浴桶里放了什么?”
风习习一惊,跟着她过去。
浴桶热气熏蒸,水面有些微反光,比镜子还通透。
小仙官跳到浴桶边上,打量着清澈透明的水面,诧道:“这里面有蛊虫,和我们第一次来遇到的蛊虫一样。”
风习习愕然,自从被风天凛割破手臂吸血,她心里也对此事有了一点预期。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
小木偶跳到妆台上,拿起一盒脂粉倒进水中。
片刻,水面被染成淡红色,水面上浮出一条条透明的细线游虫,它们在水面缓缓蠕动。
看得风习习顿时头皮发麻。
小木偶接触过蛊虫,认识这种食尸蛊,寄生于□□当中,平时就以宿主的鲜血为食,一旦宿主死亡,它们就会把宿主吃掉,也不是什么毒蛊,就是恶心得很。
“这个死绿湖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谁,敢这么戏弄本小姐,看我不把你逮过来喂蛊!”
小木偶重重跺跺脚,跳下浴桶,气鼓鼓地跳上软榻,给自己灌一口水。
这要是换风习习,她早就把人抓来质问原因了,她竟然只是生气。
风习习提着食盒,放在软榻的茶几上,一壁坐下问她:“你不去问问,她为什么给你下蛊?”
“她就是想捉弄我,哼!”说完,她双脚打转,扑向食盒。
“小凤凰,你给我带烤鸡腿了!”
风习习摁住她的脑袋,严肃地看着她:“这件事很重要,你的贴身侍女想害你。”
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你未来就是这样被害死的。
“她们都是爹派给我的人,不会害我的,绿湖对我可好了,比娘都好……不过,还是我娘最好。”
她说完,又虎着脸警告风习习,不准把这话告诉她娘。
否则,她娘和她爹又得吵架。
风习习无语地松开手,小木偶掀开食盒,抱住比自己大一倍的烤鸡腿又蹭又亲,垂涎三尺。
这个绿湖一定有古怪,也许就是风天凛指使她给女儿下蛊。
她起身,小木偶大声吼道:“你去哪?”
“去告诉你娘。”她摆手。
如若风夫人知晓,一定会有所防范。
“我不准,你这是挑拨离间,坏凤凰!”
风习习:“……”
确定她不会去告状,小木偶轻哼一声,抱着鸡腿,啃了两口,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怨嗔地瞪着她:“都怪你,我这幅样子,连东西都吃不了。”
风习习回过神,满是歉意,让小仙官施法,把她变成真正的人。
小仙官道:“公主,你可真会难为小仙。”他嘴巴说为难,手上却施着法术。
片刻,小木偶缓缓长高长大,变得与风习习一模一样。
小木偶看着自己的手掌,一脸惊喜。
“小仙虽然把你变成了人,但你身躯中的血肉都是由灵气汇聚而成,记住不可受伤,否则你又会变成小木偶。”
小木偶一口咬在他耳朵上,小仙官痛地嗷嗷叫。
风习习忙从她口里救下小仙官,把鸡腿递给她:“现在你变回来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小木偶嗔怪地乜她一眼,张口咬在鸡腿上。
风习习不好意的挠挠后脑勺,又提起今日去万蛊窟的事。
“今天,我和你表哥——”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他才不配做我的表哥。”
风习习无可奈何:“我们一起进去喂了蛊王蝶。”
小木偶眼神骤亮,片刻沉寂下去,“管我什么事,我以后也不会玩蛊了。”
风习习哑然,小木偶自豪地扬起下巴:“我娘说过,会教我剑法,学剑也会变得很厉害!”
提起风夫人,小木偶与先前判若两人,异常的激动,像个刚吃上奶的孩子。
这两日,她们之间的母女隔阂终于消解,小木偶丢开鸡骨头,心情大好,“小凤凰,你是不是还没见过金玉城的热闹?”
风习习一点头,自己的手已被她牵起往外走:“我带你出去玩,马上就是我娘的生辰,我要给她买礼物,你是神仙,帮我选选。”
她呆愣愣地,差点被她牵出院外。
“不行,我们长得一样,出去会被发现。”
小木偶也意识到这一茬,眯眼打量她一会,转身回屋,拿了件衣裳套在她脑袋上,“就拿这个挡着,本小姐护着的人谁敢碰!”
风习习:“……”
“走走走!”小木偶已经迫不及待地催她出去。
风习习边走边思索着如何开口。
她想带秋水流出去。
他们表兄妹间的关系这么糟,肯定不会同意和秋水流出去。
自己又和秋水流打了包票。
哎呀,不管了。
“你可不可以带上秋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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