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完后,千帆和柏清颜先行离了皇宫,边走边等南宫澂他们。

    “小姐,刚刚真的气死我了。以后你还是少进宫,我看那个宸妃娘娘和濋公主不是省心的人。”阿宁气鼓鼓说道。

    她刚刚在宫里没怎么说话,怕言多必失给她家小姐招黑。没想到她们这么低调,还是不肯放过她们。

    “还好有柏小姐和三皇子。小姐,刚刚三皇子弹的什么曲子,好好听!”阿宁兴奋地道。

    千帆实说道:“我也不知道,你都不知道我还会知道?”

    柏清颜闻言诧异道:“千帆,你……你不知道曲子是何意?可是我看你听得很入迷?”

    “那是因为好听,我才听得入迷。这曲子有什么意思吗?”千帆问道。

    柏清颜呆愣了一下,“噗嗤”笑出了声,弄得千帆三人莫名其妙。止住了笑,柏清颜才道:“这首曲子叫《凤求凰》,你说有什么意思?”

    千帆尴尬地假装咳嗽了一下,也不怪柏清颜笑,南宫澂满腔深情弹了一首曲子,结果她不知何意,这好像有点……有点……对牛弹琴!

    一旁的阿宁和千帜了解后把嘴角的笑憋了半天才憋回去。千帆假装看不到她们三人努力憋笑的样子,在原地用脚打着圈儿显示自己的镇定。

    好在南宫澂他们很快就来了。不来还好,一来公孙执善就不怀好意的问道:“千帆,南宫弹得怎么样,可有什么感想?”

    千帆心里骂了他一通后,只得老实回答:“弹得很好,开始不知其意,后来清颜说了就明白了。”

    “你是说你刚刚并不明白其意?”

    “是,如公子所想。”千帆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这句话。

    “哈哈哈……”一道响亮的笑声穿破夜空,公孙执善笑得直不起腰,扶着赤焰的肩膀,不停地颤抖道:“太好笑了……南宫,哈哈……你说你弹了那么半天,结果是对牛弹琴,哈哈……以前那些个头牌,多少人想听,你的一世英明怕是毁了,哈哈……”

    柏清颜尴尬地看了看千帆,千帜和阿宁有些怨恨地盯着笑得放肆的人。

    南宫澂被他刺耳的笑声惹得心烦,对赤焰递了一个眼色,收到示意的赤焰抬起一脚狠狠地踢向他的膝弯处……

    受到重力的公孙执善向前一扑,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大声嚷嚷:“喂,赤焰,你还对我下黑手?南宫,你也太不仗义了,重色轻友的家伙!”

    “赤焰和灵亦送她们几个女子回府,”南宫澂又对着地上的公孙执善说道:“你也可以滚了!”

    “不,我不起来,你们仗着会武功就来欺负我,千帆,你看……”公孙执善耍起无赖来。

    千帆假装没听到,活该!谁叫他嘲笑她的。

    南宫澂眼光深了一层,缓缓道:“你可以试试,我不介意叫赤焰再辛苦一下。”

    公孙执善马上从地上爬起,贱笑道:“别啊,我这就走。月色甚美,你俩可不要浪费啊!”临走还要促狭一下千帆。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千帆和南宫澂。千帆觉得有点愧对南宫澂,上前一步说道:“南宫澂,对不起,我……”

    “喜欢吗?”南宫澂打断她的话,认真地问道。

    “喜欢!”

    “那我以后时时弹与你听。”

    “好,我一定会认真听!”

    椒房宫还是如往常一般了无生趣。宫人们都退下了,只有沈凌羽一人站在窗前,窗户大开着,清冷的月光洒进来照在沈凌羽的身上。院里的树叶声声作响,更显夜的岑寂,偶尔会有几缕桂花香传来,告诉人们已是仲秋了。

    丹秋从门外走来,第一眼就看到了窗边那个站着的人。孤单的背影如同荒漠里突兀出现的一抹绿意,格格不入却又倔强。

    沈凌羽看到丹秋时,问道:“散场了吧?”

    “散场了。千小姐也已走了,宴会上有些小意外,不过有人替她出头了。”

    沈凌羽听了淡淡笑了一下,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那轮明月,想着此时嫦娥在干什么?是在思念她的恋人还是与玉兔嬉戏?

    “你说,人们在中秋节会做些什么呢?”沈凌羽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丹秋。

    “应该是赏花吃月饼还有对月祈愿吧!”

    “祈愿?他们会求些什么呢?”

    “求团圆吧!中秋节月圆人圆,是世人所求吧!”

    “呵,”沈凌羽冷笑一声,“向月祈求团圆,是世人愚蠢吧!一些可能会团圆的人向一个永远不会团圆的人祈求团圆,这不好笑吗?”

    丹秋心疼地看着她,无奈道:“娘娘,过去的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故人已不在了,当年的人只剩你我了。那日见到千帆,没想到都长大了,一晃二十年了,原来我已过了这么多年!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捱。”

    情怀渐觉成衰晚,鸾镜朱颜惊暗换!不知不觉二十年了,说是不难捱,谁又知道其中的苦涩,人前咽泪人后哀怜罢了。不知是秋风萧飒悲凉还是人老思旧,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想起千勇和孟潇。孟潇——那个她只见了一面的女子。

    那日深夜,她正准备就寝,突然听到有人跃窗而入的声音,转头看到一个黑衣女子,镇定地问道:“阁下是要杀人还是越货?”

    黑衣女子扯下面巾,淡淡说道:“我是孟潇!”

    闻言,她略显意外,千勇的夫人怎么会来找她,还是在即将出征的前一夜。

    她冷冷地说道:“好像我和你并无交集,劳驾将军夫人深夜来此?”

    孟潇并不生气,淡然道:“我和你是无交集,可有共同的交集。”

    “共同的交集?看来你已经知道以前的事了,那都过去了,我并不放在心上。你今夜来此,是炫耀还是嘲弄?”

    孟潇苦笑一声,神色有些悲凉道:“如果可以,我倒是想炫耀或是嘲弄一番。你我皆是被命运左右的人,我有什么资格来嘲弄你。”

    “那你来干什么?”

    “我来是有事相托。”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我也不知道,只是这件事恐怕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你更适合的人了。千勇他觉得此生都是亏欠你了,我也求你一件事,这样我们俩就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沈凌羽没想到她如此坦荡,不以为然道:“他不用愧疚,我和他互不相欠。”

    “如果说不亏欠就能做到心安理得的话,他又何苦这么多年都放不开。他的心痛,他的愧疚,我都看在眼里。唉,有时甚至恨自己不能让他舒怀。”

    话,谁都好说,可做到的又有几人?千勇对她有愧疚,她何尝不是对千勇也有愧疚。是她先放弃的,她错了吗?好像没有,谁都没错又好像谁都错了。

    “他能遇到你,是他的荣幸。”

    “但愿吧!明日,我们就要走了,可是这次我总感觉有些不安,我也劝过他交给其他人,他不放心,所以不管黄泉碧落,我都会陪他一起。只是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千帆了,她还小,一旦我们有不测,以她的身份怕是不得善终。我想把她交给你,如有意外,就请你护着她吧!”

    “你为什么会选择我,你就相信我会护着她?”

    “直觉吧,放眼京城,我能相信的只有你。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我自己都难以相信。也许是我们都爱过那个人,又或许是你的为人让我相信。这是我的短刀,千帆知道,当她看到它时,便知道拿此刀给她的人是她可以相信的人。我也不求她能有所作为,只希望她能平安长大。原谅我的自私,将她所有的凶险都转交给你,这辈子我们欠你太多了,如有来世再还吧!”

    那日的情景沈凌羽永远也忘不了,她没想到孟潇会如此洒脱坦荡的与她聊千勇的事。更没想到那是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她真的做到了与他一起生一起死,或许这也是她走进千勇心里的原因吧。孟潇可以不计一切地陪着他生或死,而她终究考虑得太多了,没她那份勇气。而她的放弃才有后来的千勇,才有大丞二十年的安定,才有祖父的安详离世,才有孟潇的出现。

    从始至终,悲凉的只有她一人而已。今夜,注定是个无眠夜。

    寸心千缕,尽是离人愁。

    深宫九重,难托居人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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