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吾炜一路听士兵将情况讲了一遍,心里更加好奇这个敌军将领到底是何方神圣,马不停蹄地往军营赶,好不容易赶到却发现漆宣雍不在主帐里,问了士兵才知道,他一早就去敌方军营了,问了方向后骑了快马就出了辕门,一来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二来也想助阵漆宣雍。

    而漆宣雍与千帆一阵你来我往的恭维中更加坚信自己的决定没有错,他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可是自从与她对战后所发生的一切不得不让他慎重考虑此战的结果,他不想输得太难看。

    见千帆还是一如既往的气定神闲,他猜想她肯定已经有了后招,遂认真道:“千将军,两军交战快有半年了,大大小小也打了几场,双方到现在输赢难料。自从上次千将军仁义送粮之后,我也想过很多,思虑再三后就将这里的情况上奏吾皇,近日也收到吾皇的旨意,我们宁军决定退兵,这场战争到此结束。”

    千帆没想到会出现如此反转,一时怔住,反应过来后,问道:“贵国当真愿意退兵?”

    “绝无虚假,想必贵国也快收到吾皇停战的国书。这次战争到底是我们先挑起的,所以我军即刻退出丞国境内,不得再犯,并且归还我军所占领的两城城池,对于这次战争的损失和贵国牺牲的将士,我朝将会全力赔偿,以期与贵国同修友好。”

    南宫澂出声道:“既然贵国如此诚意,我回朝后也会全力促成两国邦交,共修友好,双方开放档口,允许商队往来共赴繁荣。”

    “如此就多谢三皇子了,以后两国互为兄弟,相互帮衬。”

    千帆道:“漆将军有如此见识和魄力着实让我钦佩,原来漆将军今日只是来告知退兵一事。”

    漆宣雍笑道:“哈哈,当初你给我送粮不也摆了我一道吗?今日我也摆你一道算是扯平了,而且不只是退兵一事,我是真的想与你过几招,如今也算了却心事了。”

    千帆苦笑道:“漆将军还真是寸步不让,看来我以后再要摆道时也得惦量一下了。”

    “不过与千将军斗智斗勇也饶有趣味,你我也算是棋逢对手,还有三皇子也让我刮目相看,我一直以为身为皇子只有我家那个臭小子算得上与众不同了,没成想丞国的皇子也不是无能贪图享受之辈。”

    南宫澂淡然道:“漆将军过奖了。”

    千帆看了眼南宫澂,眼里有淡淡的心疼,心想恐怕他所受的苦不是常人能想像的,这个皇子身份于他而言没带来半点实处。对于漆宣雍所说的臭小子,千帆自然知道是谁,于是说道:“漆将军,实不相瞒,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一个人,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

    “驾,驾,驾!”急切的驭马声伴着凌厉的疾风快速地穿过宁军又经过留出的空场来到漆宣雍的面前,在马儿还未止步便又跳下来,所有动作一气呵成。面对突然出现的人千家军赶紧向前了几步,怕来人对千帆不利,千帜见了后以手示意他们不用慌张。

    宁吾炜一跳下马,还未看清情况就对漆宣雍说道:“舅舅,我来助你了,”并转身说道,“要想对付我舅舅,先过了我这关,你们是……”想问他们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在看到千帆后嘴里的话惊得给咽下去了,愣了片刻后,惊喜道:“姐姐,是你啊,真的是你啊!”说罢还向前去抱千帆,刚好碰到她的背部,一激动手上力道重了几分打在千帆的背上,痛得千帆一阵冷颤。

    南宫澂将千帆拉过,一脚踢向宁吾炜,痛得他将身体半躬了起来,漆宣雍看着这一切刚开始莫明其妙,见宁吾炜吃痛,怒道:“你们什么意思?”

    宁吾炜缓过劲后,忙道:“舅舅,误会误会,我们认识。”

    千帆笑道:“吾炜,我们又见面了,我叫千帆,上次未告知你实情,希望你不要怪我。”

    南宫澂与漆宣雍不约而同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宁吾炜道:“舅舅还记得上次我说过有一个姐姐救了我吗?”

    漆宣雍疑道:“记得,难道就是她,千将军?”

    “没错,就是千将军,上次舅舅说输给了一个女子,没想到这个女子原来是姐姐,那舅舅你输得就不冤枉了。”

    漆宣雍听了这话恨不得在他屁股上踢上一脚,奈何这么多人在场不好伤他面子,气呼呼地看着他,而他一个劲地对千帆说道:“姐姐,我后来在城里找过你,但是没有找到,没想到你就是丞军的领将,现在我们两军交战,这可怎么办好?”

    千帆道:“已经停战了。”

    “真的,舅舅真的吗?”眼神看向漆宣雍想要他解惑。

    谁知漆宣雍看也不看他,还在为刚刚那句话生气。

    宁吾炜从他的表情中已经知道事实了,开心道:“太好了,这样我们就不是敌人了,还有我要请你去宁国做客,用最高规格的上宾之礼迎接,我们那里有好多好玩意儿,还有……”

    “你应该问问你刚刚伤得她重不重?”漆宣雍不耐烦地打断宁吾炜的话。

    闻言,宁吾炜一僵,有些不敢信的看了看漆宣雍又看了看千帆,不确定到底是真是假?

    千帆道:“漆将军好眼力,你是怎么发现的?”

    “与你过招那么久我竟然没发现你有伤在身,是这个臭小子刚刚扑向你的那一掌,我发现你神色不对,再回想刚刚三皇子一直挨着你似是在借力一般,才作如此猜想。”

    “漆将军果然心细如发,在下佩服。”

    漆宣雍道:“惭愧啊,你竟然带伤才输我半寸,我实在是心服口服,千将军日后定是无可限量。”

    宁吾炜愧疚道:“是不是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千帆安慰道:“不是你,没事,区区皮外伤而已。”

    漆宣雍道:“千将军,我要告辞了,我这就安排士兵撤退。”

    宁吾炜道:“舅舅,您先走,我还要和姐姐说说话。”

    千帆道:“不如这样吧,由我设宴一为两军停战庆祝和平,二为漆将军饯行。”

    宁吾炜立马附和道:“好好好,我们两军畅饮不醉不归。”

    是夜,月明星灿,晚风徐徐,群山环绕,军营里篝火通明,物华星幽,火上架烤着牛肉,激荡人心的曲子倾泄千里,士兵们拿着酒壶围着一个又一个的篝火席地而坐,相互攀谈着。有些不安份的还赤着胳膊与人摔跤,双方各不相让,底下的人大声叫着“好”,呐喊声、助威声,一浪高过一浪。

    不管是千家军还是宁军都享受着此刻的欢乐,他们不用再打不用再流血不用再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去,这场欢乐对他们来说是劫后余生,个个痛快地欢叫着,感受着他们的生命在跳跃,炽热地跳跃着……

    主帐里烛火辉映、觥筹交错,千帆与南宫澂坐在主位上,左边是候平和段容骥等一众将领,右边是漆宣雍和宁吾炜等一众将领。人永远算不到下一刻会是什么光景,前一刻两军还在对峙,这一刻两军就称兄道弟了。

    宁吾炜举杯相敬,说道:“谢谢姐姐的招待,下次你去我们宁国,我也好好招待姐姐。”

    漆宣雍借着酒意,嗔怪道:“你烦不烦,喝酒就喝酒,哪有那么多话,这话我都听得起茧子了。”

    “那舅舅就不要听喽,喝你的酒就是了。”

    尤许拱手道:“殿下、将军,慎言,这是千将军的营帐,我们是客。”

    “姐姐不会计较的,对吗?”宁吾炜傲骄道。

    千帆笑道:“今晚诸位随意,尽兴就好。”

    “你看,我说是吧。”说完又倒了一杯。

    漆宣雍感慨道:“这人呐还真是不敢想,以前我就钦佩千勇将军,想着有朝一日能够与他比试一下,最后却与他的女儿大战一场,本来我们是敌人,如今停战,更没想到千将军与我那臭小子有此等缘分,还真是天意啊。”

    千帆道:“漆将军与家父英雄相惜,我只不过是顺了这份天意。”

    “唉,可惜啊,千勇将军英年早逝,不然若是他看到千将军这般优秀,定是极欣慰的。”

    “千帆福溥未能侍候父亲,是我不孝,我还记得那年冬天格外的冷。”

    漆宣雍疑惑道:“冬天?你确定是冬天吗?咦,不应该啊?”

    “漆将军为何会这么说?”

    “如果冬天去和济国交战定是不可能的,济国位于北方,一到冬天大雪纷纷,极寒不说,大雪封路,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彼时大雪没过大腿,极难行走,更不要说打战了。”

    此话一出段容骥的脸色变了变,千帆心下一沉,暗想此事不简单,更将段容骥的脸色收入眼底,不着痕迹地掩饰笑道:“许是我记错了,那时的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娃,记错了也是有可能的,父亲第一次去济国便是开春后,入秋后就得胜回朝了,这样想来确是我记错了。不想那些了,今晚为漆将军饯行,伤心事不提也罢,只管痛快畅饮。”

    “对对对,舅舅,快点喝酒吧!”

    南宫澂听到千帆的话,心里狐疑,她为什么会这么说,明明就是冬天,而且她故意将话题叉开,又是哪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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