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世上有什么事是最恐怖难堪的,莫过于背后说人闲话而被人当场抓住。口开神气散,舌动是非生,关键这种是非真也真得,假亦假得。
阿宁面对突然出现的千帆,吓了一跳,结巴道:“小小小小姐,你怎么在这里,你你你听到了?”
“一字不差。”
阿宁闻言后赶紧躲在了灵亦身后,探个小脑袋出来看着千帆。
南宫澂这时也站起来了,阿宁看到他也在,脸色更黑更加紧张了,这下两个人都得罪了。
千帆道:“胆子不小啊,原来是有人护了。”
二人听到这话脸上瞬间是肉眼可见的红,阿宁辩解道:“谁要人护!”说完还从灵亦身后走出来。
“这么晚了你不回去睡,不知道明早就要起程了吗?”
“小姐不是也没睡吗?还有南池也没睡。”
千帆颇感意外,问道:“她又在干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和宁殿下在一起,说是在学武功。”
南池酒醒后还专门向宁吾炜道歉了,她没想到那个东西那么厉害,下次再也不敢碰了。
千帆意有所指道:“不知刚刚是谁在说我坏话,好像还说了很多。”
“谁啊?是谁那么大胆,竟然敢说小姐,小姐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去找找看看,还有谁在这里。”阿宁厚着脸皮接话,左顾右看一圈后拉着灵亦头也不回地跑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南宫澂看着这一切,眼里柔情似水,痴笑地看着千帆,他只愿以后的千帆能像今晚这般欢乐轻松还能捉弄人。
千帆被他看得有些心虚,解释道:“你不要听她乱说,当时的京城对我来说太过陌生了,我……”
南宫澂笑道:“我明白。”
短短三个字解了千帆所有的负担,当初她那么防备着他,他也未曾有半点责怪,她知道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这边,被他的笑容渲染,千帆也笑着赞叹道:“你笑起来真好看,我想以后看你笑。”
“好,你也笑。”
五更时,千帆让千帜安排生火造饭,吃饱后就拔营回京。宁吾炜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来到主帐与千帆辞别。
一走进主帐,宁吾炜说道:“姐姐,我也得走了,舅舅他们已行多日,我准备快马去追上他们。”
“那你一路小心!”
“嗯,姐姐,其实我真的很想你能去宁国,我会把你介绍给我父皇母后认识,还有太子哥哥,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离别也是为了下次的重逢,说不定我们以后还会再见。”
“嗯,会的,”宁吾炜从怀中拿出一块羊脂玉令牌,底部缀着绿丝绦,玉上还有好看的云纹,真诚地说道:“姐姐,这是太子哥哥亲手给我的,别看只是一块小小的令牌,只要拿出它便能应允一件事。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如果以后姐姐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只要拿出它来,不管再难我都会办到。”
千帆看着宁吾炜真诚的眼神,心里有点愧疚,这个少年把她当成亲姐姐一般,不过是举手之劳,他却如此相待,这比那些为了权力哪怕一母同胞也相互残杀之人好太多了,这份礼太重了,她受之有愧。
“吾炜,我不能接受,这个礼太贵重了。”
“姐姐,只有你受得起,不只是因为你救我的原因,更因为你的大义,如今我们两国没受到多大重创便能止戈停战,这全是因为你的仁义,交给你我很放心,只有你才能让它发挥真正的用途。”
千帆凝望玉令许久,最后虔诚肃穆地接下,如同接下一份责任。
“吾炜,其实我有件事想要麻烦你。”
“姐姐说,只要我做得到我定会尽力。”
“我想让你带南池走,先让她去宁国,这次我们回京城还不知凶险如何,她要是跟我们回去我怕到时无暇照应她而陷入危险,你愿意吗?”其实千帆更怕她的身世被人知晓,在她还不能掌握所有事之前,她想让南池远离那个是非地。
宁吾炜没想到是这个要求,心里有点小窃喜,脸色微红道:“我定会以上宾之礼待她。”
“不用那么严肃,当朋友便是了,你不是也在教她武功吗?就让她跟着学,等我将一切都料理好了之后再来接她。”
“姐姐,放心!”
膳毕,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整个队伍绵延百十里,好不威风。南池依依不舍地和众人告别,虽然她不反对去宁国,但她也不想和千帆她们分开,约定好尽快去接她后,她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宁吾炜走了。千帆他们上路没多久,南宫澂就因为旧伤复发而不得不坐进了马车,吩咐赤焰随身照顾。可是没有人知道,马车里面是空的,他俩早就另外骑了快马赶赴京城去了。
夜空中寂静寥落得没有一丝光晕,天府之门紧密地关着,不让星辰和皓月出来撩动人间,整个京城除了几点零星的烛光之外,再没有一点能发出光的物体。夜静更深,更夫也在打响三更天的更鼓后急速地回家了。一间废弃的破屋里露出微弱的亮光,屋外还有十来个守卫,此时也是困意袭头,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两个身形修长头戴帷帽的人给这些本就有困意的守卫熏了迷香后轻轻地从窗户跃了进去,一落地就惊醒了里面的人。
李真迅速起身警惕地问道:“什么人?”
来人并未说话,轻轻地摘下帷冒,露出冷俊的容颜。李真在看清来人面容后,不由得惊喜道:“三皇子,怎么是您,您不是失踪了吗?”
没错,这两人便是南宫澂和赤焰。他们二人瞒着所有人回到了京城,一入京城就去找了公孙执善,这才知道事情的经过。原来,自从去年中秋节过后,孟太师因孙尚的事闭门思过很是不甘心,三个月后才得以出门,总想着要给南宫澂一击,恰在此时边境传来南宫澂失踪的消息,之后又是千帆去领军,京城里没有他所忌讳的人,他便想着以南宫澂失踪的事来挫一挫他的势力,于是就散布了一些虚假消息。
那时南宫澂还在昏迷当中,京城并没有他的确切消息,所以当李真听到这些消息误以为南宫澂真的被他们所扣,便想着去营救才因此上当,一直以来被关在这间破屋里,受刑打骂,想要问出一些他们之间的秘密。公孙执善听说李大人几日未上朝,人不知所踪,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深感此事不简单,就调动几位铁甲军暗访,才打听到这些始末,他知道凭他和铁甲军是救不出来的,就算救出来了也无法善后,这才焦急地传书给千帆,刚好这信到军营时落在了南宫澂的手里。
“我之前的确是失踪了,不过后来被救回,一直昏迷不醒,所以京城并没有我的确切消息,这才让李大人上当受困于此。”南宫澂说道。
闻言,李真轻松说道:“老臣受这点苦不算什么,三皇子无事再好不过了。他们将我关在这里就是为了拿到我们结党营私的证据,只要没拿到他们想要的便不会对我怎样。”
“苦了大人了。”南宫澂能清楚地看到他身上全无半点干净的地方,到处都是血垢,苍老的脸上灰黄灰黄的,可想而知,遭受了什么待遇,“走吧,我们出去,只要出去了,他们没有证据就不敢怎样?”
“不,三皇子,到如今这地步了难道您不想做点什么?想必您也清楚,他们抓我也是为了要供出三皇子,如今我活着出去,他们只会说是一些马匪掳了朝廷命官,然后找几个替死鬼了事,对我们而言除了白白受痛之外再没有其他了。可是如果我死了,到时三皇子从中做些手脚,将他们谋杀朝廷命官的事坐实了,到那时我们就掌握了主动权。”
“李大人不要说了,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不会这么做的。”南宫澂何尝不明白,此事的幕后人就是孟太师,如果李真供出了什么,那么他结交重臣,图谋不轨的证据立马被送到鉴知殿。他若不说什么,他们也不敢杀他,时间一久李真被放出来,就会有几个当作马匪的替死鬼来承担绑架朝廷命官的罪责,到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有人知道当中缘由。如果李真死了,一个大臣莫名死亡,肯定会震惊朝野。
“三皇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妇人之仁了,既然这样,您走吧,反正我现在出去和他们放我出去都是一个结果,何必劳烦三皇子亲自营救?”
看着倔强的李真,南宫澂陷入了沉思,他是南宫澂找的第一个人。李真为官刚正不阿,直言不讳,因此也得罪了许多人,当初南宫澂找到他时,他也骂了许多难听的话,说什么为了权利,为了富贵做出不孝行径之类的。
待他骂完,南宫澂只说了一句:李大人上了那么多的直谏可有采纳,可是他会,如果李大人想要大丞就这么颓败下去,大可以将他交出去。从那以后,他就是南宫澂在朝堂里的眼线,而南宫澂确实也做了一些心狠手辣之事,不然怎么会建立铁甲军呢?可是现在,他不想这么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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