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林皓尘气得一掌拍向林光宗的后背。
“谁?谁打我……”林光宗被拍醒,抬起头,口齿不清的说了一句话,又倒头伏在桌上了。
林二叔也骂道:“不长进的东西。”他考了十余年的科举,最见不得这些旁门左道。
“罢了,眼下还不是最糟糕的境地。若是他拿到了试题,我们才是百口莫辩。”林皓尘出了口气后,思量起来。
他们和林光宗是撇不清的血缘关系,分家难以解决眼下的问题。即使能,林皓尘心里也犹疑,奶奶林氏会同意将三叔一家分出去吗?
前世,他奶奶临终前,仍选择了他的赌鬼爹。如今,三叔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对奶奶尚算孝顺,若真让奶奶在三叔和自己之间做选择……
林皓尘摇了摇头,不愿再深思,遂摒弃了这条路。
“二叔,我们把大堂哥弄醒,一起去找知府大人吧”他沉吟道。
林二叔紧张的道:“我们要报官吗?还有没有其他办法?”他虽然恨弄虚作假,但真要将林光宗交给官府,心里不免犹豫。
林皓尘摇头道:“不是报官!官员都怕辖地出现舞弊案件。我们将此事私下告诉知府大人,配合大人瓮中捉鳖,抓住幕后之人,或可将功赎罪。”
“这……”林二叔还是迟疑,这件事风险极高。有可能知府大人将他们划为同党,也有可能知府大人相信他们,但判林光宗有罪!到时候他们怎么和三房交代?
林皓尘劝道:“二叔,孟子有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们是在帮大堂哥改邪归正,以免他越做越错!”
言罢,他命李大壮将林光宗背上马车。马车行至知府门前,他举起一杯冷茶浇在林光宗脸上。
只见林光宗猛地抬头道:“谁?”他抹了一把脸,看见眼前的林皓尘,惊讶的道:“你怎么在这?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林皓尘冷冷的看着他,扔下一块帕子覆在他脸上,说道:“擦干净,跟我去见知府大人。”
“什么大人?我为什么见知府大人?”林光宗取下手帕,猛地转头看向林二叔道:“你们知道了?你故意套我话?”
林二叔皱着眉劝道:“宗儿,你不能抱着侥幸之心,投机取巧。”
“二叔,只要你们不说,没有人知道的!求求你们帮帮我,不要说出去……”林光宗见计划暴露,只得哀求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少废话,下车。”林皓尘将林光宗拉下车,他已命徐竹向门房递上威远侯的名帖。
时间紧急,他只能再借侯爷的名号了。回乡短短几个月,他已数次借助威远侯,越发觉得非科举不能自立。
“我不去……林皓尘,你好恶毒!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林光宗边挣扎边说道。
然而他被林皓尘与林二叔夹在中间,前面又站着官差。他不敢做大动作,终究是惨白着脸被裹夹进了知府府里。
知府赵大人接到威远侯的名帖后,亦有些惊讶。他传见林皓尘的同时,急令师爷来陪客。若对方提出过分的请求,便由师爷出面替他拒绝。
林皓尘一行人拜见过赵大人后,林皓尘和二叔按着林光宗跪下。赵大人和师爷面面相觑,师爷不解的道:“林公子,这是为何?”
林皓尘将买卖试题之事道出,恳求道:“学生的堂哥受人挑唆,一时糊涂,做下错事,他愿意以身做饵,捉住那贼子,只求大人看在他悔过的份上,从轻发落。”
师爷看向赵大人,见赵大人轻轻点头,他才道:“几位在此稍等,我和大人有要事相商。”
话毕,赵大人提步出去,师爷紧随其后,还令两个衙役守在门口。
那原本瘫软在地的林光宗,抬起头,盯着林皓尘,恨恨地道:“装什么大义凛然!你就是想利用我,博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林皓尘叹气道:“林光宗,你是傻子吗?你没看到,方才我说买卖试题时,赵大人一点也不惊讶吗?”
“那又怎么样?”林光宗梗着脖子道。
林二叔气得踢了一脚林光宗的背,怒道:“说明赵大人他们早已知道此事,说不定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着人赃并获。”
他方才就觉得赵大人和师爷的反应不正常,现在听尘哥儿指出奇怪之处。他再细想原因,吓得后背都出了汗,很是庆幸听了尘哥儿的话,来坦白从宽。
林光宗扑倒在地上,心虚又慌张的道:“怎么可能?怎么会……”他不过是第一次做,怎么会撞进赵大人的网里呢?
“赵大人既不过问细节,也不问交接之人的样貌特征,可见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林皓尘低声说道。
林光宗闻言,再回忆方才的情景,浑身似被抽干了力气般,瘫在地上,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
“尘哥儿,眼下怎么办?”林二叔问道,他已经没了主意。
林皓尘道:“等!”
他为了准备府试,看过不少赵大人的文章,知道赵大人是明辨是非之人,应该不会牵连无辜之人。
屋里一时只剩沉默。
天色渐渐变黑,也不知过了多久,师爷终于出现了,林二叔连忙上前道:“大人……”
那师爷肃色道:“林光宗,你犯了错。大人念你有心悔改,罚你回家静思己过,一年后方可再考。”
林光宗愣了一下,没有被收监,这比他预想的好很多了!他急忙爬起来,磕头说道:“谢大人宽仁。”
师爷办完赵大人吩咐的事,这才笑道:“此乃有人故意陷害我们大人,大人早有防范,试题都是假的,适才已人赃并获。幸亏你迷途知返,否则……”
师爷也庆幸林光宗没掺和进去,免得将威远侯牵扯进来,把水搅浑了。
林光宗哭丧着脸,说道:“学生知错了,以后一定堂堂正正做人。”
师爷道:“好了,此事不能声张,你们莫要对外提起。我送你们出去吧。”
林皓尘道:“谢谢师爷提点,我们定当守口如瓶。”林二叔与林光宗也在一旁点头道是。
三人回到自己的院子,林二叔忍耐了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了,“林光宗,你跪下!”
“哐当”一声,林光宗直挺挺跪在林二叔面前,哭着道:“二伯父,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伏跪在赵大人府里,等待师爷归来的那断漫长的黑暗,足够他想明白很多事了。
“今日之事多凶险!若非尘哥儿察觉,你就要进大牢了,还牵扯进官场斗争中去,我们就算陪上林家也救不了你!”
林皓尘冷冷的道:“不会救了!再有下次,你就自求多福吧。”
“三弟……尘哥儿,我错了,谢谢你救了我!我以前想偏了,对不起,你原谅我吧!”林光宗涕泪横流的说道。
林皓尘起身,扔给他一张帕子,“丑!”随即往外走。
“尘哥儿,你是不是原谅我了?”林光宗顾不上擦脸,眼巴巴的问道。
林皓尘只留下一句,“你人丑,想得倒挺美!”
“他这什么意思?”林光宗转头问林二叔。
“还能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你别指望着跪这会儿就完事了,看你日后表现。”林二叔道。
翌日,天色拂晓,林皓尘如往常一般起床。林光宗端着热水进来,笑道:“尘哥儿,徐竹笨手笨脚的,我来照顾你吧。”
他见林皓尘不应,他也不恼,将毛巾拧干,递给林皓尘后,又去给林皓尘叠被子,连研墨的活都抢着干。
林皓尘也不阻挠他献殷勤,就把他当徐竹使唤。
如此,过了几日,终于到了府试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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