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错枫林中,两男两女,四人皆是一身红衣,以天为媒,以树为证。
“二拜。”
没有证婚人,没有主婚人,没有宾客,更是没有敲锣打鼓。
“夫妻对拜。”
只有一个不知从哪来的老百姓为他们附唱。
三声一完,那附唱之人就匆忙跑开,离他们远远的。
红色枫林中只有他们四人。
两男人对视了眼,眼底笑意明显,其中一人眉间一点朱砂,甚是好看。他们几乎是同时伸手将自己娘子的盖头挑开。
他们便是江湖人传的红枫四煞,他们住在错枫林中,走到哪都是四人皆不分开。
衣冠楚楚沈暮垣。
倾国倾城鸢婉婉。
逸群之才宋霄。
冰肌玉骨聂无霜。
他们早已结拜为异性兄妹,再到后来成了两对才子佳人。
沈暮垣将盖头扔开,本是眉间带着笑意,突然之间一愣。
宋霄也同时看了过去。
“不知阁下是否是来祝贺我与宋兄的?”沈暮垣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将鸢婉婉拉在身后。
一双桃花眼半眯着,冷冷的盯着林中的某一处。
宋霄也拿起了剑,与沈暮垣站在一起。
枫叶突然落了许多,在那林子深处,出现了几人,他们一手持剑,一手背在身后。
“正阳派?”宋霄拿起自己的剑看了眼,嗤笑了声:“果然是伪君子。”
沈暮垣直接将银针打了过去,几人连受重伤,他笑道:“听说正阳派是江湖中的大派,没想到也会为了江山图做这些小人之事。”
“江山图交出来。”为首的正阳派弟子用剑指着他们。
沈暮垣用银针将剑打偏,声音阴冷无比:“江山图是我们做的,你们凭什么抢我们的东西。”
“凭什么?”正阳派弟子大笑出声:“就凭你们是红枫四煞,你们不配拿江山图。”
“红枫四煞。”沈暮垣对着四个字不甚在意,他低头看着鸢婉婉,眼中尽显温柔。“小心。”
鸢婉婉也相视而笑:“好。”
随后鸢婉婉拿出腰间的鞭子,朝着为首的正阳派弟子打了一鞭,那鞭伤竟开始变得发黑。
那人也晕厥过去,最后没了生气。
“大师兄。”黎子杨皱着眉,往后退了两步:“不愧是红枫四煞。”
四人与正阳派弟子在林中打斗,正阳派这回也或许是筛选了武功较高的弟子,他们竟是打斗了许久。
天渐渐暗了下来,他们发现,除却正阳派弟子,还有天罡派,逍遥派,以及聚音阁的人。
宋霄将最近一个正派弟子杀死,他将聂无霜护在身后往后退了两步。
偏头看向沈暮垣:“他们人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分开走。”
“好,若是躲过这一劫,便可以做两对平常夫妻。”沈暮垣说完,一根银针打过,刚好刺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弟子眉心间。
“江山图早就不在我们手中了,要想得到江山图,你们何不将你们四大派镇派之宝的秘密参透?”说完,沈暮垣一把拉过鸢婉婉上了马离开了错枫林。
而宋霄也带着聂无霜往相反的方向离去。
宋霄和沈暮垣手中各持一半江山图,两人往南,两人往北。
宋霄夫妇改了名定居在南阳洛城的小镇中,施粥行善,救命治病,慢慢的城中百姓也开始敬仰他们。
即使四大派发现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现在的宋霄与聂无霜,有整个洛城的百姓护着他们。
四大派在江湖中有威严,在百姓口中更是正派所在。
沈暮垣和鸢婉婉却不同,三年间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发生变故时是在三年后,鸢婉婉生有两子。
长子沈江钥。
次子沈凌溪。
而鸢婉婉也身中蛊毒,沈暮垣不得不创立阴院殿。只为广招天下间能解蛊毒之人。
奈何世间没有一人能解这蛊毒,鸢婉婉每三日便会受这蛊虫折磨。
沈暮垣爱妻心切,见抓来的人不能解蛊,一气之下便杀了几乎上百位自荐能解蛊毒之人。
江湖中个个人心惶惶,将阴院殿称为魔教。
宋霄得到消息,带着聂无霜暂时离开洛城,前往阴院殿。
两地离的甚远,再加上聂无霜刚生下一子,他们走了半月才到了阴院殿。
望着一身黑衣的沈暮垣与卧病在床的鸢婉婉,宋霄叹了口气:“或许天山雪莲可以解这蛊毒。”
“天山雪莲?”沈暮垣对药理没有研究,他也不知这天山雪莲去何处寻。
“嗯,天山雪莲生长在至阴至寒之处,或许这天山雪莲是唯一的办法。”
沈暮垣沉默了半天,看了眼还在昏迷的鸢婉婉,眼中甚是心疼:“明日我便去找这天山雪莲,婉婉…还希望宋兄与无霜妹妹照顾。”
“好,一切小心。”如今阴院殿成了江湖中虎视眈眈的地方,一旦他们知道沈暮垣没在殿中,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攻上来。
所以宋霄不能去,他得替沈暮垣守着这阴院殿,守着鸢婉婉和聂无霜。
沈暮垣与宋霄两人将江山图合并,找到了天山雪莲所在之处,次日一早沈暮垣便离开了阴院殿,只身一人去寻那天山雪莲。
世间唯一一朵天山雪莲生在北疆的雪山高处。
沈暮垣离开以后,鸢婉婉的蛊毒再次发作了一次,聂无霜用银针将其蛊毒暂时压制,但鸢婉婉也长久的陷入昏迷之中。
两岁的沈江钥站在门外看了半天,最后红着眼跑向一边的木床旁坐着。
木床中睡着两个婴儿,一个是他的弟弟沈凌溪,一个是宋霄的儿子,宋延钦。
他只是静静的坐在旁边看了一天便离开了。
沈暮垣找到天山雪莲时已身受重伤,一身黑衣,脸上长满胡渣,尽显狼狈之意。
不过他却不在乎,他双手捧着天山雪莲,眼中露出开心之意。
他的婉婉有救了。
就在他要离开之际,几十人朝他走了过来,沈暮垣看清来人,连忙将天山雪莲藏在怀中。
是天罡派的人。
天罡派擅长药理,这天山雪莲又是极好的药材,若是让他们看见,这群伪君子定然会抢了去。
“是阴院殿教主,是那魔头。”几十人围着他,纷纷拔出剑。
沈暮垣盯着众人,从怀中拿出银针打了过去,针针致命。
然天罡派的弟子越来越多,沈暮垣一人难敌四手,身后是万丈高崖,他却紧紧护着怀里的天山雪莲。
突然,一个天罡派弟子趁他不注意,一剑砍在他的手臂之上。
沈暮垣看着自己的手臂飞了出去,怀中的天山雪莲也一起掉落出来。
整个雪地上被鲜血覆盖。
沈暮垣皱着眉,看了眼自己断掉的手臂,却立马移开了眼,定定的盯着掉在地上的天山雪莲。
他的婉婉。
他红着眼,想要伸手将天山雪莲捡起来。
奈何天罡派弟子更先一步捡起天山雪莲,一剑刺在沈暮垣的心口处。
沈暮垣却像是不疼一样,他发了疯,一只手乱挥,打出的银针毫无章法:“你还给我,还给我。”
“想要天山雪莲?现在在我手里,它是我的了。”为首的天罡派弟子将天山雪莲放进怀中。
沈暮垣皱着眉,眼中愤恨不平,杀气明显,但眼泪却不知不觉中落了下来。
从眼眶之下一直滑落到下巴处,再滴到地上。
他缓缓跪下,膝盖没入到雪地中:“我求你,把它还给我,把我的婉婉还给我。”
胸口插着一把剑,断了的手臂处也一直在滴血,但他却感觉不到疼。
他的婉婉还在等他。
他一定要把天山雪莲带回去。
沈暮垣突然拔出胸口的剑,朝着他们刺过去,然而他此刻已如螳臂当车一般,根本没有丝毫力气。
他被人推下悬崖,望着大雪纷飞,他却笑了起来。
“婉婉,对不起。”
阴院殿,鸢婉婉突然醒了过来,她几乎满脸泪水,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她下了床。
聂无霜刚好从外面回来,见鸢婉婉已经醒了过来,她连忙走了过去。
鸢婉婉见来人是聂无霜,她连忙开口询问:“沈暮垣呢?”
“他…”聂无霜不会撒谎,她只能如实道:“阿霄已经找到他了。”
“找到他?他去哪了?他怎么了?”鸢婉婉生怕自己做的那场梦变成真的。
“沈兄去找天山雪莲,遇上了天罡派弟子,他…”聂无霜话还没说完,鸢婉婉就跑了出去。
她跑得几乎没了力气,望着阴院殿的属下们端进端出的血衣和血水,她红了眼,却不敢踏进房门。
她慢步走到门口,望着躺在床上的沈暮垣,脸上几乎没有一点血色,断了一只手臂,胸口也受了伤。
鸢婉婉靠在门上,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她无声的道:“若是我死了,是不是你就不会这样了。”
沈暮垣醒来是在晚间,幸好身上没有致命伤,摔下悬崖时被悬崖侧边的峭壁挡住了,这才被救了上来。
他还没开口说话,阴院殿的一众属下便开始吵闹起来。
“不好了,夫人落水了。”
夫人…
婉婉…
沈暮垣忍着身上的伤痛跑了出去,不管身后的宋霄和聂无霜,跟着便跳下了水。
沈江钥偷偷的在一旁看着,见他的爹爹也跟着娘亲跳了水,跟在其身后也跳了下去。
“爹爹,娘亲,等等我。”
水下,沈江钥看着自己的娘亲,整张脸如同被虫子爬动一样,他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退,奈何是在水中,他几乎呼吸不过来。
就在他快要窒息时,沈暮垣一把抱住他,带着他一起上了岸,看着年仅两岁的沈江钥,他心口忍不住的疼,他抬起手擦了下沈江钥脸上的水:“你长大了,你要当一个好兄长,好哥哥,听话,不要害怕,照顾好阿凌。”
说完,不等沈江钥的反应,沈暮垣再次跳下了水,这一跳就再也没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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