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斯钦困意少了一半,拿起手机,点开了某乎。
最近他多了一个聊得还算不错的网友,网友除了聊“今晚有空吗”“约吗”,还有一个有用之处,就是可以毫无负担地说些平常不会在三次元里说的事。
这就是互相都不认识的好处。
未读的聊天记录是键盘侠给他转的几个学习经验贴。
不聊骚:出大问题了,我现在看乔某越来越顺眼了。
键盘侠大概正好在逛贴子,很快回复。
键盘侠:看顺眼就看顺眼,有什么大问题?
不聊骚:不知道,感觉我立的高冷人设要崩了。
键盘侠:……高冷?
不聊骚:对,我平常都是高冷形象,不苟言笑那种。
忽略掉那些出糗的瞬间,任少爷自认为对自己的定位清晰。
键盘侠:/哈哈,我不觉得你高冷。
不聊骚:那是你没见过现实里的我/发怒。
键盘侠:目测差别不大。
不聊骚:你目测啥?目测你的手机屏幕还是网线?
聊了几句后,任斯钦逐渐困了,手里力度一松,手机便落在了脑袋边,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是被豆浆油条的香味给勾醒的。他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睛,确认不是做梦后,打着哈欠坐起来。
小乔在阳台处欢快地吃着自己的狗粮。乔铮把豆浆油条摆在饭桌上,然后走到阳台处,拉开窗帘,窗外的太阳已经高挂,看样子时候不早了。
“你周六起这么早干什么?”任斯钦看了眼时间,果然已经九点。一个多月没睡过这么饱的觉,任斯钦餍足地伸了个懒腰。
乔铮说:“昨晚忘了给小乔饭碗里添粮了,大早上不孝子把我踩醒了。”
任斯钦看着在摇尾巴吃饭的小乔,笑了一声,“你这爹当得不好,饿谁也不能饿儿子。”
乔铮提了个超市的塑料袋子,扔到茶几上,“牙刷毛巾,去洗漱了然后吃早饭。”他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得了好处的任斯钦道了声谢,便提着东西去卫生间洗漱。等他甩着湿哒哒的发尖,从卫生间出来时,乔铮已经喝完了最后一口豆浆。
“大恩不言谢,我等会回学校了,就不在你家碍眼了。”任斯钦坐下说。
乔铮把碗放下,扯出一张抽纸,擦了下嘴,在这并不漫长的过程中,他看了任斯钦好几眼,把任斯钦看得很不自在。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任斯钦觉得乔铮果然是看他不顺眼的。
“我没觉得你碍眼。”乔铮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看你也像有仇?”
“那可不!”说完,任斯钦愣了愣,“什么叫也?”
他平时看乔铮的眼神挺收敛的吧?应该不会让乔铮发现他眼中的杀机。
乔铮说:“小少爷,扪心自问,我对你还算不错?”
任斯钦扪心自问,乔铮对他还算凑合。
但他没有心。
“so?”任斯钦说。
乔铮手指放在桌上,敲了两下,“你是单方面的看我不爽。”
“嗯,”任斯钦点头,又重复了一遍,“so?”
“哎算了,跟你这小傻子说再多你也听不进去。”乔铮站起来。
还没听到什么的任斯钦炸了,一拍桌子,“你要说就说,别说一半藏一半。”
桌上的豆浆碗抖动两下,溅出了些汁水落在桌面上,前一秒豪横的任斯钦,后一秒抽出两张纸,老实地擦着桌子。
乔铮笑笑,说:“没别的,我就想说,我看你很顺眼,所以你住我家多久都没事,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住。”
任斯钦手中动作一滞,带刺儿的话被他咽了下去,他没头没尾地“哦”了一声,然后拿起油条撕开来吃。
乔铮还没走,坐在位置上看他吃饭。
他吃饭的动作很慢,细嚼慢咽的动作很像养尊处优的少爷。这得归功于万冬雪从小对他的教育。
吃了半根油条,任斯钦喝豆浆的时候瞅了乔铮一眼,放下碗说:“你爸妈呢?不和你住在一起?”
乔铮不咸不淡地说:“他们早就离婚了,各自有自己的家庭。”
任斯钦被豆浆呛了一口,接过乔铮递来的纸,说:“抱歉。”他抬眸的时候,看见了乔铮右手手心处的疤痕。
“没什么,”乔铮并不在意,“比起他们,小乔更像我的家人。”
小乔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哈着气走到乔铮面前,把脑袋放在乔铮的大腿上面,用两只黑亮亮的眼睛看着乔铮。
一人一狗住在这宽敞的房子里,不算太孤单。任斯钦也是时常一个人待在家里,他那事业型的爹妈不经常回家,但会经常给他打电话,还是挺关心他的身心健康。
可是乔铮刚才说他的父母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那乔铮除了孤独外,还多了一份尴尬,他不属于任何一边,就像多余的人一般。
乔铮用手背抚摸着小乔的脑袋,眉眼恬淡,安静得像幅画。
看着这样的乔铮,任斯钦脑子一热说:“我月假这两天不想待在学校里,那我就住你家里了?”
说完他就后悔了,哪有上赶着住别人的道理?
乔铮笑了笑,“行,客卧换套床单就能睡。”
“不用,我睡沙发就行,明天就回学校了,”任斯钦埋头撕油条,“你们家沙发挺软的。”
“那多委屈你,还是睡客卧吧。”
“我就喜欢睡沙发行不行!”受不了谁跟他客气的任斯钦又拍桌了。
“……行。”
吃过早饭,任斯钦穿了一套乔铮的衣服,然后把校服丢进了洗衣机,洗干净后晾在了阳台专门晾衣服的区域。
裤子把腰带勒紧点凑合穿,但黑色背心略显宽大,任斯钦盘腿俯腰,用一种高难度姿势坐在沙发上写卷子的时候,总觉得领口处灌风。
两天假期不是没有作业,群里发了卷子的文档,他们要自己打印出来写。乔铮家的书房有打印机,很省事。
手机响动了两下,是沈景晖发来的视频邀请,任斯钦整理了一下衣服,接通。
一张放大在镜头前的脸让任斯钦嫌弃地把手机拉开。
方程出现在屏幕面前,“就是你?砸我?”
任斯钦愧疚道:“不好意思,你没事了吧?”
“没事,”比起昨天的方程,今天的方程好说话了许久,“你有什么事吗?”
“我又没被你砸,当然没事。”任斯钦觉得方程还挺好的,竟然在关心他。
方程重复道:“我是说,你有什么事吗?”
“我真的没事,要不……我去体检一下?”被问了两遍,任斯钦对自己是否健康不太确定了。
方程顿了三秒,侧头说:“主人,他听不懂兔子说话。”
主,人?兔,子?任斯钦怀疑自己听错了。
沈景晖接过了手机,出现在镜头前,说:“方程的意思是,你找他有别的事没?”
任斯钦赶忙说,“没事没事。”
又说了两句后,那边的方程似乎搂住了沈景晖的手臂,在用脸颊蹭沈景晖的肩膀……这种动作,任斯钦看到小乔对乔铮做过。
在沈景晖挂断视频电话后,任斯钦有些石化。
这也许是他们好兄弟相处的方式,想明白后,任斯钦便不过多纠结。
他直起弯了许久的腰杆子,看着卷子上被他写得歪歪斜斜的字,拿起卷子走向了书房。
这间书房的布局很像图书馆,正中央摆了一张方形木桌,两侧书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整齐有序地码好,可以通过分类来寻找。
同样穿着背心和大裤衩的乔铮正坐在桌边写卷子,他听见脚步声,看向了出现在门口的任斯钦。
任斯钦说:“桌子,能分我一半吗?”
乔铮用笔敲了敲桌子对面,任斯钦到他对面坐下,桌子足够大,容纳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学习,完全没问题。
任斯钦继续和难度极高的卷子死磕。
难点在于细节比较多,他耗费的时间多些,等他写完一张,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颈,发现乔铮已经写完两张试卷了。
任斯钦嫉妒道:“靠,你这是什么速度?闪电侠吗?”
乔铮用左手写字,右手拿过那两张卷子,放在任斯钦面前,“拿去抄。”
够拽。
任斯钦把他的卷子放回原位,“不用,我会做。”
大概是写累了,乔铮把笔换到了右手,看着他说:“总共十张卷子,你是打算写到半夜去?”
任斯钦默默把那两张卷子拿了回来,抄了些费时间的基础题,一些有难度的题他看了看解题思路,会做的他便“借鉴”,不会做的他通过乔铮的思路来理清自己的思路。
数学,一生之敌。
这样的方法,效率高了许多。
临近傍晚的时候,任斯钦把卷子写完了。乔铮早就写完了,又在刷别的题,没浪费美好的周末时光。
任斯钦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数学让我眼瞎。”
“数学不难,语文难,”乔铮说,“有时候做阅读理解,感觉自己既不会阅读,也不会理解。”
“语文哪儿难了,阅读和作文都有套路,跟着套路走,分数低不了。”
“可能我是一个不太容易被套路的人?”
“呵呵,好冷的笑话。”任斯钦扯扯嘴角。
语文是任斯钦的强项,早知道自己能这么爱学习,就应该选文科班。
任斯钦盯着乔铮的手看,“你手掌那道疤……”
乔铮展开自己的右手,看了一眼说:“挺久了,刀砍的,不过还好我不玩乐器,没什么大的影响。”
看来某些“听说”是真的,乔铮真的拿刀跟别人对砍过。怕死怕痛的任斯钦心里咯噔一声,不动声色地把椅子往后挪。
椅子在地面摩擦出声,乔铮站了起来,高大阴影笼罩着任斯钦,像电影里反派即将对好人图谋不轨的样子。
乔铮绕过木桌,走近任斯钦,弯下腰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任斯钦心里咯噔了两声,毛骨悚然道:“法治社会,你你你别……”
“我……很久……没有……”乔铮缓缓伸出五指,靠近任斯钦的脖子。
任斯钦腿一软,差点给跪了。结果乔铮的手一路往上,放在了任斯钦的脑袋顶上。
“小少爷放心,我是单方面被砍的,”乔铮爆笑出声,“我那会儿年龄小,没能力反击。”
任斯钦冷汗冒了一声,仰头面露凶相地瞪着乔铮,“你、完、了!”
欺软怕硬的任少爷把乔铮摁在地上一阵暴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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