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敏敏走后剧组顿时清净了不少,江导不仅砍掉了她所有的戏份,而且半夜找编剧改了剧本,本来医女这个角色就可有可无,江导也懒得再找演员。
现在剧组准备拍摄朝阳公主亲自传旨册立萧瑶为皇后这一段。
朝阳公主站在萧府大门前盯着那首《摽有梅》沉默许久。
“摽有梅,其实七兮。
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
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堲之。
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梅子熟了落下,追求我的儿郎啊,你怎么还没有来娶我。
世人大多只知这首诗是女子大胆的求爱诗,却没有从中读出委婉来,诗中的女子不是在催促追求她的人,而是在催促她所追求的那个人。
萧瑶在借这首诗表达自己的爱意,梅子熟了落下,我爱的公主啊,你怎么还不来娶我。
每一笔每一划都是脉脉深情,朝阳公主看不下去了,她抱紧怀里的圣旨快步来到萧府后门,翻墙进去后悄无声息的潜入萧瑶的房中。
萧瑶正在临字,临的正是朝阳公主最推崇的颜大家的字,察觉到身后有人时,她猛地转身将兔毫笔掷出,喝道:“谁?!”
朝阳公主食指和中指稳稳地夹住那支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淳于笙很适合演清秀内敛的世家小姐,她气质清冷如寒池中的青莲,幽幽的盛开着,不引人注目,但也没人能忽略她。
萧瑶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然后是羞涩,最后是忐忑,她忸怩着缓步走到日思夜想的那个人面前,试探着问道:“朝阳,你看到我抄的诗了吗?”
朝阳公主压下眼中的滚烫,不动声色地和她拉开距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哑着嗓子说道:“阿瑶,你可愿与我一同去漠北?”
圣旨轻飘飘的,可朝阳捧在手里却觉得有千钧之重,太沉重了,压的她脊梁折断,呼吸艰难,她该如何对所爱之人宣布这般残忍的旨意。
她做不到,所以她决定给自己和阿瑶最后一个机会。
“我不再是朝阳公主,你不再是萧家大娘子,我们一同去漠北,我会照顾好你,可好?”
我们放弃所有的身份,做最平常的黎民百姓,好吗?
萧瑶脸色煞白,女子和女子相恋有多艰难她是知道的,她此生绝没有可能名正言顺的嫁给殿下为妻,抄诗时她也想好了未来,公主殿下驻守京城,她便去一家道观出家,这样才能掩人耳目,但她从未想过抛弃家族。
她更不想殿下为了她埋没于人海中,殿下该是九天翱翔的凤凰,而不是籍籍无名的黔首。
朝阳懂的了萧瑶的意思,她笑着,滚烫的眼泪毫无征兆的掉落下来,她再也压不住喉中的哭腔:“我明白了,阿瑶你珍重。”
说完她转身欲走,萧瑶一把抱住她:“别走殿下,我可以一生不婚,我会说服爹娘允我去道观出家,即使不脱离家族我们也能在一起。”
朝阳低头看着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泪水落下砸在了萧瑶的手背上,萧瑶像是被烫到了一样颤抖着松开了手。
朝阳转过身,声音中听不出情绪:“我不会驻守京城。”
萧瑶慌了:“什,什么?可我听爹说你会留守京师”
“我会留到你与陛下大婚之后,再返回漠北。”
萧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与陛下大婚?”
朝阳的话如冰冷的刀,将萧瑶的心割的鲜血淋漓:“你与陛下,父皇最后一道旨意,册封萧氏长女为皇后,尽早完婚。”
她拿出了明黄色的圣旨递给萧瑶。
萧瑶一把将圣旨打落,她的身子颤抖着,泪水模糊了她的眼:“你要我嫁给陛下吗?”
朝阳捡起圣旨:“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告诉我!”萧瑶扑上前扯住朝阳的衣领:“你要我嫁给陛下吗?”
“我说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朝阳心中的火熊熊燃起,她怒视着萧瑶一字一句地说道:“除了背弃家族身份这一条路,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要我一天是朝阳公主,你一天是萧家大娘子,我们就没有可能!”
“是你拒绝了我。”
朝阳一根一根掰开萧瑶的手指,她抓起圣旨放在桌案上:“后天陛下会亲自上门。”
“卡!”
裴漱瞬间出戏,但淳于笙好像还为从戏中走出,裴漱看了她一眼,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了,你是淳于笙不是萧瑶。”
淳于笙脸色不大好看,勉强笑了笑:“我知道,就是脑海里突然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
“什么?”裴漱打开一旁的小冰柜,抽出两瓶冰水,扭开后递了一瓶给淳于笙。
“我看到了你拒绝我。”淳于笙小口抿着水,走到裴漱身旁轻声说道:“你对我说,只要我一天是什么人,你和我就绝没有可能。”
裴漱拉着她坐到休息区,琥珀色的眼看着淳于笙,笑吟吟地说道:“想不到淳于老师还有患得患失的一天。”
淳于笙抚着她精致的美艳,笑容中带着些无奈:“喜欢上一个人一定会患得患失,谁都无法避免。”
裴漱看着她,忽然牵过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上:“感觉到了吗?”
淳于笙吓了一跳,试图抽出手但裴漱拽的很紧,她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还有人呢。”
“他们看不见。”裴漱坏笑道:“我说这位淳于老师是不是想歪了什么?”
淳于笙恼羞成怒道:“没有!”
裴漱哈哈大笑:“没有就没有吧,你感觉到了吗?我的心跳声。”
砰砰砰,一下比一下热烈,如同夜空炸开绚丽的烟花,每一次跳动都在无言地诉说着爱意。
“感觉到了。”淳于笙凑近了些,目光眷恋的流连在裴漱的脸上。
那明媚的姑娘在她脸上揉了一把,说道:“之前对你说过,我不懂怎么才算喜欢一个人,现在我知道了,见到一个人时心跳失控就是喜欢。”
裴漱温热的呼吸洒在淳于笙的耳廓上:“我喜欢你啊。”
淳于笙的脸颊如同被红墨水侵染的白布,红色从她的耳垂一直弥漫到脸颊,她小声说道:“我也是。”
晚上八点,天际会所门口,今晚的夜幕格外深沉,月亮被乌云挡住,星辰收起所有的光。
裴漱接到了靳洋发来的短信:“三楼东侧最里面的包间。”
“我上去了。”
淳于笙打开车门锁:“要我陪你上去吗?”
裴漱推门下车:“不用,你去了靳洋不一定说得出口,我一个人就好。”
她走上三楼,拐进幽暗的走廊,走到最里面的包间门口前敲门。
“进。”
推开门,一身黑衣的靳洋在正对着门口的位置坐着。
裴漱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靳小姐有什么想和我谈的。”
靳洋看起来有些烦躁,她抓了抓头发:“你知道我的情况,别的就不多说了,我手里有霍彦白发疯的录音,我们联手扳倒她。”
裴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条斯理地说道:“为什么选我?”
靳洋嗤笑:“不找你难道找杨敏敏那种蠢货?裴小姐,你和我都想摆脱霍彦白,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我有证据但是我不能直接出面,你懂吧?”
她必须把自己从霍彦白身边摘出去,要是让联姻对象知道她曾经和霍彦白不清不楚,别说结婚了,她爸妈都不会放过她。
“你藏在暗处提供证据,我站在明处正面对抗霍彦白,是这个意思吧?”
“对。”
裴漱十指交叉,看着靳洋说道:“你具体有什么证据?”
靳洋意味不明地笑笑,她起身去门口,检查了一下大门是否锁好,回到作为后她说道:“我有她囚禁殴打他人的证据,有她逼迫员工跳楼的证据,还有,她杀人的证据。”
裴漱心头一凛:“靳小姐,这话可不敢乱说。”
“人命关天的事,谁敢乱说?”
“裴漱,如果你同意和我联手的话这些证据我都能给你,我知道你最近和淳于笙走的很近,有她护着你暂时不会有事。但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霍彦白是什么德性,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她都不会让你好过。”
话都说到这份上,没必要藏着掖着了,裴漱敞开天窗说亮话:“你希望怎么做?”
靳洋心中一喜,急忙说道:“你怎么做都可以,只要不要暴露出我。”
“霍彦白不会察觉到这些证据是你提供的吗。”
“她会察觉到的。”靳洋说道:“所以我对你也有要求,不久后我会和未婚夫出国度假,大概两个多月,你必须保证在两个月的时间里扳倒霍彦白。”
两个月啊,时间不算紧张。
裴漱说道:“我答应你,我这边先做好准备,你出国后告诉我一声。”
“好!”
解决了压在心头的巨石靳洋放松了不少,作为盟友她好心提醒裴漱:“你注意安全,霍彦白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
她说道:“霍彦白最忌讳别人提到她私生子的身份,杨敏敏把江导的话告诉她后差点被掐死,她对付不了江导和淳于笙,但对付得了你。”
“我知道了,多谢你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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