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添将试纸扔进垃圾桶，对医生道：“再测一次。”
“……”医生叹了口气，“试纸测试准确度是100，你就接受吧。”
“不可能，哪有那么巧的事！”陆添看向江允星，见他也是一脸难以置信地表情，眉头皱起来，“喂！你为什么标记我哥？你打什么主意！”
“行了，陆添，你先回去。”陆烆道。
陆添一怔，看向陆烆：“你不跟我一起走？”
“我送他回去，过会儿再回家。”陆烆道。
陆添知道陆烆指的是谁，脸一下变了：“送他干嘛？回去就要吃饭了，你不吃了？”
陆烆瞥了陆添一眼：“我又不和你们一起吃。”
陆添：“……”
“叫阿姨把饭菜放我桌上就行。”陆烆道。
陆添看起来还很憋屈，捏着拳头原地站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说出话来。
他扭过头，狠狠瞪了江允星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房间，重重关上房间门。
“砰”的一声巨响，医生看着那扇门，无奈地笑笑：“陆添真是一点没变。”
陆烆没说话，这医生看起来和陆添很熟，很可能早就认识，那他也可能认识自己。
果然，陆添刚走，医生就对陆烆道：“陆烆，你让他先去外面等等，我有事要单独跟你聊。”
话虽是对着陆烆说的，但没等陆烆开口，江允星已经很听话地走了出去。
房间只剩医生和陆烆两个人。
“听说你昨天用了抑制剂，然后进医院了？”医生道。
陆烆“嗯”了一声。
“昨天第一天开学吧。”医生叹了口气，“早就提醒过你，暂时别去学校，不过竟然让你找到100匹配的alpha了，也不知你这运气是好还是不好。”
陆烆没说话，从医生的话语中，他可以确定医生知道自己的病，甚至听起来像自己的主治医师。
“他什么时候标记你的？”医生问，“为什么标记你？标记之后有什么反常？”
陆烆将中午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唯一的反常，就是一下午都很困。”
“困倦是标记后的正常现象，睡一觉就好了。不过，你可以正常使用抑制剂，说明标记确实可以缓解你的病情。”医生手抵着下巴，“作为你的医生，我的建议是继续利用标记治疗，但还是要看你们自己的意愿，虽然我觉得……100的匹配度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
“100的匹配度会怎么样？”陆烆问。
医生笑起来：“对于你而言，他是唯一一个可以和你信息素融合的人，所以才能缓解你的抑制剂过敏症状，另外，多次融合还能调节你的腺体稳定性，甚至可以完全治愈你的病。”
陆烆垂着眸子，对医生的话有些心动。
医生看出他的想法，又道：“不过，也正因如此，被标记后留存时间会更长，而且这种印记，目前是没办法洗的。”
“只是临时标记就不要紧吧。”陆烆道。
“临时标记达到三次，你就不会只满足于此了。”医生道，“况且临时标记不能平复发情期，只是让你使用抑制剂不晕过去，但抑制剂的副作用还在，使用太多次的话，发情期会越来越不规律。”
说来说去，想要治病就需要江允星的标记，还不能只是临时的。
陆烆心中有些烦躁，他倒是无所谓跟江允星发生点什么关系，毕竟自己活了二十几年，就算没做过也看过不少，身边也有许多狐朋狗友，晚上约出去总会干点什么。
但江允星不一样，他和自己完全处于两个世界。
现实的江允星刚刚高中毕业，就算已经成年，也只是刚离开学校的小孩子，没接触过社会，性格也单纯。
中午做个临时标记就已经满脸通红了，要他跟江允星再近一步，就像在挑战法律底线。
“你考虑考虑吧，反正都已经成年了不是吗？”医生说完又想到了什么，“还是说他还没有成年？”
陆烆回过神，没回答医生的问题，只道：“谢谢，我会考虑的。”
出了房间，江允星正垂着脑袋，坐在对面等他。
明明有着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身形也很健壮，却透着无法忽视的孩子气。
江允星似乎察觉到陆烆的目光，抬起了头，见到陆烆笑着站起来。
他的表情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但就是非常开心，走到陆烆旁边：“哥，你们说完了？”
“……嗯。”陆烆心中不自觉叹了口气。
江允星问：“医生怎么说？”
陆烆扫了江允星一眼，简短道：“说了下病情，没什么大碍。”
江允星点点头，不再多问：“那我们现在回去吗？”
陆烆“嗯”了一声，从兜里拿出烟，叼在嘴里。
走出医院后，他将烟点燃，在手机上约了车。
学校里抽烟不方便，好在下午因为标记，陆烆一直很困，也没犯烟瘾，现在状态渐渐好转，一支烟抽完，陆烆又点了一支。
江允星安静地陪在边上，也不知在想什么，陆烆瞥了他一眼，觉得他是在发呆。
江允星似乎是一个不会交流的人，宁愿发呆也不会主动挑起话题，就算开口，说得也是毫无意义的内容。
陆烆忽然有了些想法，吐出一口烟气，问：“抽过烟吗？”
江允星回过神，道：“没有。”
意料之中。
陆烆又问：“酒呢？”
江允星：“也没有……”
“……”陆烆有些意外，“啤酒也没有？”
江允星抿了抿唇：“嗯，没喝过。”
陆烆想起十六岁的陆添，因为群架打伤别人在家呆了一周才重新回到学校。就算是他自己，十六岁时抽烟喝酒也全占了。
陆烆看着江允星，想看出点什么，江允星却始终垂着脑袋，像做了什么错事。
陆烆不由放缓了语气：“平时和朋友出去玩，都不喝点酒么。”
江允星没抬头，犹豫了一会儿才回道：“……不喝。”
这可真是国家级三好学生了。陆烆心道。
他又吸了口烟，剩余的半支烟夹在手上，放到江允星眼前：“要不要试试？”
江允星猛地抬头，愣愣地看着燃烧的烟，脸唰一下红了。
“可是，哥，你，你抽过的……”
陆烆没想到江允星的重点在这上面，蹙起眉：“你嫌弃？”
“没有！我怎么会嫌弃哥呢，我……”
江允星抿起嘴巴，很是不知所措，陆烆盯着他看了会儿，最后选择了放弃。
正欲收回手，江允星握住陆烆的手腕，低头咬上烟嘴。
他死死地闭着眼睛，像被人把刀架在了脖子上，轻轻吸了一口，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有点，不习惯。”
“……”陆烆彻底放弃了。
出租车到了目的地，两人安静地坐上车，一路无话地到了江允星的家。
江允星住的老小区，位置靠里，车只能停在小区门口。
陆烆和江允星一起下了车，这个时间门口人很多，但往里走一些就基本没人了。
整条街上只有他们两人，江允星刚从不久前的检查中回神，渐渐意识到自己和陆烆100的匹配度。
他和陆烆！100！
就算书里没怎么提过这个设定，从他阅文千本的经验来看，这个设定是非常厉害的。
他还标记了陆烆，刚刚甚至还碰了陆烆吸过的烟……
江允星又有点飘了，偏头看向陆烆，陆烆似乎在想事情，不知是不是光线太暗，他的表情比以往更沉一些。
江允星问：“哥，你在想什么？”
陆烆回过神，道：“想匹配度的事。”
居然想到一块去了。江允星耳朵有点烫。
但很快，他就被陆烆的话拉回现实。
“你和林耀匹配度多少？”陆烆问。
江允星想了想，回道：“具体不太清楚，文里没提过，可能也是100？”
“不，不可能。”陆烆否定道，“听今天医生说的话，100匹配应该只存在于两个人之间，没有第三者。”
江允星终于反应过来：“那不就是说，我作为书里的男主，却跟反派的匹配度100？”
陆烆：“是这样没错。”
“……所以陆烆才更讨厌林耀，后期变得那么疯狂。”江允星又将文中陆烆的线回忆了一遍，不由蹙了蹙眉，“这么一看，书里的陆烆自身问题也很大吧……明明只有100的匹配度才能被标记，他还是任由许河摆布，家里人也不向着他。”
“不向着他也是他自找的。”陆烆道。
这之中或许有陆盛华的压力，但从刚刚的事情来看，陆添明显是向着陆烆的。
陆添虽然不善于表达，但心中却很在意陆烆，仅仅是一个临时标记都那么紧张。
“因为大环境对他不断洗脑，所以被许河标记以后，即使没有标记成功，也没留下痕迹，他还是选择了接受。”陆烆像是自言自语，又冷笑一声，“为了虐反派把我写成一个智障，最好别让我知道作者是谁。”
江允星：“……”怎么感觉大热天的背后凉飕飕呢。
两人间又陷入沉默，离江允星的家越来越近，陆烆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刚刚的对话过后，江允星的脚步变得轻快了，陆烆借着光扫过江允星的脸，从他脸上捕捉到开心的情绪。
陆烆又想到医生说的话，隐隐有些发愁。
他算是明白自己那些狐朋狗友，为何都喜欢找有经验的玩了。
像江允星这样的，他都不知道从何下口。
“哥，我到了。”江允星道。
陆烆回过神，跟着江允星一起停下来。
他扫过江允星身后的楼，几乎都亮着灯。
“你爸妈在家吧。”陆烆道。
江允星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们老是吵架，你上去可能会不方便……”
“我不上去，要回去吃饭。”陆烆道。
“嗯，那……我上去了？”江允星道。
话虽这么说，他看起来也不太想回去，半天没动脚。
本来就是老小区，位置又靠里，街道上的路灯几乎全部报废，只有几米远处一盏灯，隐隐亮着些昏黄的光。
江允星背对身后的感应灯，头微微低着，别扭地不敢和陆烆对视。
陆烆看着江允星，感应灯光照出江允星的五官轮廓。
他这二十六年没谈过恋爱，没喜欢过人，也没了解过自己的取向。
在他心里，这些事情都是浪费时间，没有任何尝试的必要。
即使是现在，比起对江允星产生兴趣，他更多地是想把病治好。
江允星的性格，比以前见过的任何人都好利用，就算开诚布公地讲清楚，两人睡几次觉，等病治好就结束，他应该也会愿意帮忙。
但是……
“哥，明天见。”江允星说得依依不舍，转身的动作也很慢。
刚退后一步，陆烆抓住江允星的手，另一手抬起，搂住江允星的脖子。
没给江允星反应的时间，他的手缓缓下压，身体前倾，仰头贴上江允星的嘴唇。
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舌头都还没伸，连一个吻都算不上。
陆烆微微张嘴，想更进一步，对方却不给他机会。
江允星反应过来，下意识推开陆烆。
他整张脸比以前更红，嘴唇紧紧抿着，瞳孔里全是慌乱的神情。
“……”
没等陆烆开口，江允星已经转过身，百米冲刺的速度消失在楼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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