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楚的病好利索了,他打算陪周云娘正式回趟娘家,也好将之前的事情了结,免得一直让周财生担着心。
荣老太一听儿子要陪儿媳妇回娘家,赶紧去拿银钱。
“这次多买些东西回去,好好孝敬一下你爹。”荣老太对周云娘说完,想了想又对一旁的儿子道:“你岳母那边也去要拜祭,别失了礼数。”
这还是成亲以来儿子第一次陪儿媳妇回娘家,得把礼数做足了,免得再落了闲话。
荣楚笑着应下,“娘,您别操心了,我都知道。”
荣老太在其他方面对儿子都是放心的,只是以前小俩口闹别扭,儿子也没往岳丈家来往,就怕他一时想不到这些事,见儿子知道,她不再多说,把银钱塞到周云娘手中。
周云娘不肯要,“娘,太多了,家里的银钱还是紧着相公念书要紧。”
爹最是疼她,只要看到相公和她一起回去就会很高兴,礼物不礼物的不会在意。
“其它地方省着些就是,这该花的还得花,别让人说了闲话,到头来坏了你男人和咱们家的名声。”
周云娘一听会坏了相公的名声,也不再说什么收下了。
荣楚知道荣老太给的银子是周云娘的嫁妆,想着家里总不能靠着周云娘的家妆度日,还得想些赚钱的门路才是。
周财生在铺子里忙着,听下人来报女儿女婿回来了,赶紧回了家,路上他想了很多种可能,最担心的还是女婿要和女儿和离,可一进屋见女儿女婿有说有笑的,桌上还摆满了礼物,心中的大石就落了地。
“岳父。”荣楚见周财生回来,赶紧起身行了一礼。
周财生扬手道:“贤婿多礼了,坐。”
荣楚并没有坐,而是对着周财生再行了一礼,“小婿之前误会了云娘,让她受了不少委屈,今日特意上门请罪,请岳父责罚。”
周财生扶起他,叹息一声道:“也不能全怪你,你也是不知情……罢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不提了。”
只要女儿女婿以后能和睦相处,他也不想计较太多。
“谢岳父深明大义,请岳父放心,小婿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云娘,不会再让她受委屈。”荣楚感激道。
周财生看向女儿,见女儿笑得一脸幸福,也万分高兴,连连道:“好好好,你们小俩口能好好的比啥都重要。”
太好了,女儿总算苦尽甘来。
一家子三口正说笑着,孙氏回来了。
孙氏本就想找周云娘替女儿求情,这会子见人在家中,赶紧走进屋道:“大姑娘大姑爷回来了,我去准备午饭,中午就在家中用了饭再走。”说着亲热的看着周云娘,再道:“云娘,你和我一道去吧,我们娘俩说说体己话。”
当着周财生的面她万不敢再提起女儿,就想着先把人留下来,再私下里说,继女面活心软最好说话,只要她张口没有不应的。
“不必了,我们这就回了。”周云娘自见到她便淡了笑容,这会子脸色冷冷的站起了身。
周财生是想留女儿女婿用饭的,但想到孙氏定是要替周玉娘说情,也没有再留,忙道:“贤婿功课紧,早些回去温书也好。”
孙氏见人要走就急了,也顾不得是当着周财生的面,道:“云娘,姑爷,我替玉娘向你们赔罪,是玉娘不懂事做了错事,让你们受了委屈,希望你们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原谅玉娘这一次。”
她走到周云娘面前,态度卑躬,“云娘,你爹气狠了,说不认玉娘这个女儿了,你和玉娘向来要好,你替玉娘向你爹求求情好吗?”
“恕我不能答应。”周云娘态度疏离,“她做出那种卑劣之事,害得我和相公饱受苦痛折磨,我甚至不会原谅她,又怎么可能替她求情?”
周云娘的话让荣楚有些吃惊,本以为周云娘是个温顺柔软的性子,没想到也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不是一味的善良任人可欺,那他就放心了。
孙氏没料到继女态度这么冷硬,心里有些打鼓,但为了女儿她又不得不鼓气勇气继续求道:“是她不对,是她做错了事,你怪她是应该的,可是云娘,你们始终是姐妹,她是你的妹妹啊,你就看在这么多年的姐妹情份上,原谅她这一次吧。”
“姐妹?”周云娘冷笑,“我以前确实把她当妹妹,可她从未把我当成过姐姐看待,她如果真的认我这个姐姐,又怎么会那般害我?她明知道姑娘家的名节有多重要,她还冒用我的名讳给相公写信,若事情不是被相公发现,而是被旁人抖落出来,我岂有活路?她哪是把我当姐妹,她是把我当仇人一般加害!”
“这样的妹妹我不敢要,也要不起,谁知她啥时候又会暗中加害我?”
她是面活心软好说话,但不代表她会任人欺辱,她绝不会原谅周玉娘!
孙氏见她态度坚决,毫无商量的余地,心急如焚的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荣楚,她想着荣楚以前那么喜欢女儿,当时或许在气头上会怪女儿,如今过了这些天,他的气也消了,还是会念着女儿的好的,求求他或许有用。
想到这,她朝荣楚开口道:“大姑爷,你劝劝云娘,莫要因为不懂事的玉娘气坏了身子。”
她是个聪明人,没有直接提到女儿,而是打着云娘的幌子,这样一来,荣楚也有立场说话。
荣楚有些佩服起周云娘这个继母来,一介乡野之地的妇人,竟有这样的玲珑心思。
她和周玉娘果然是母女,行事作风都一样,表面上柔柔弱弱,美好良善,暗地里做起坏事来一套一套的,这种人得离她们远远的,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她们下了黑手。
他看了孙氏一眼,也装出一脸的悲愤道:“姨妹将我们俩口子害得好苦啊,别说岳父和云娘不认她,就连我以后也是极不愿再见到她的,只要不见到她,我就不会想起她做的荒唐事,也就不会再生气。”
言外之意是,只要不见周玉娘,他们就不会生气了,周云娘也就不会气着身子,孙氏要是继续让周云娘原谅周玉娘,就是故意想气周云娘。
孙氏听出他的意思,心沉了沉,看来荣楚还在气玉娘,这可怎么是好?
想了想,她索性豁出去了,曲膝就要下跪,“是我没教好玉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向你们赔罪。”
还秀才相公呢,都逼得岳母下跪了,这事要是传出去,看你以后还考什么功名?
荣楚眼疾手快拦下了她,问:“姨妹所行之事您提前知晓?”
“不、我不知情。”孙氏忙摇头。
荣楚便道:“既然您不知,那就是姨妹一人所为,该道歉的是姨妹才是,与您何干?”
“玉娘她怀了身孕,她觉得对不起云娘和姑爷,心中万般懊悔动了胎气,连床也下不来。”孙氏擦了擦眼泪道。
周玉娘怀孕了?
荣楚想了想,原主记忆中,周玉娘确实在这个时间段被诊出有孕,糊涂蛋原主后来还爱屋及乌的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亲生孩子一般疼爱呢。
“玉娘不能亲自让你们请罪,就由我这个当娘的来代替吧!”孙氏说罢又要跪下去。
荣楚再次把她拦下了,“姨妹已经嫁人了,虽她不能亲自赔罪,她还有夫家,实在轮不到您替她道这个歉。”
这个年代的女子在家从父,出家从夫,不管在哪个时候都轮不到孙氏来出这个头。
孙氏便僵了动作。
荣楚不再与她啰嗦,朝周财生行了一礼,“岳父,小婿就带云娘回了。”
“好,你们早些回去,乡试在即,贤婿不要因为乱七八遭的事耽搁了功课才是。”周财生道。
荣楚看了孙氏一眼,道:“岳父放心,小婿不会被那些不值当的人和事影响。”
“那就好。”周财生放下心来,将女儿女婿送了出去。
待人走远,他才走回孙氏身边,忍不住怒道:“你想做什么?你女儿害得云娘两口子还不够吗?你还要害他们?”
要是她刚刚真的跪下去,女儿女婿还有脸做人吗?她这是想彻底毁了女儿女婿,他没想到孙氏的心思这么恶毒。
他怒到极至,指着孙氏道:“看来周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我马上写休书,你另寻高处去罢!”
“相公,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孙氏吓得扑通跪了下去,哭求道:“玉娘自作自受,应当受到惩罚,我再也不会替她说话了,求相公看在我们夫妻多年,看在家旺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是心疼女儿,舍不得她受苦,但她也不会为了女儿就毁了自己的家和一切。
周财生多少还是想着儿子的前程的,没有再提休妻之事,但他还在气头上,并没有原谅她,也没有叫她起来,甩袖走了。
她不是想跪吗?就让她跪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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