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楚兄,你总算来了。”

    荣楚从马车上下来,就见得两张熟面孔迎了上来,他顿时露了笑容,拱手礼道:“陈远兄,赵齐兄,你们怎么知道我今日到?”

    他提前半个月出发,在路上走了十天左右,离考试还有五天时间,原本他打算先安顿下来再去拜访原主这两位好友,没成想他们竟然早早的等在了城门口。

    陈远和赵齐对视一笑,陈远道:“我们算着日子你这几日应该会到,这不早在城门口候着,我们等了整整一日呢。”

    陈远约摸十八九岁,身形高挑,五官长得很是清秀,只是眼睛有些小,笑起来像两弯月牙,很是讨喜。

    赵齐看着年轻些,应该只有十七,身形也相对矮小几分,但他白白净净,身上还穿着绸缎,一看就知道家境不错。

    荣楚听闻他们等了他整整一日,又是感动又觉歉意,拱手揖道:“让两位仁兄久等了,我的过错,今晚请你们喝酒陪罪。”

    “陪罪就算了,还是陪醉吧。”陈远哗的一声打开折扇,边笑边煽,头发被风吹起,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赵齐起初还没听明白,略微一想也就回过味来,笑着朝陈远竖起大拇指,“陈远兄所言甚是。”

    “不管是赔罪还是陪醉,都请两位仁兄赏脸。”荣楚笑着再揖道。

    赵齐和陈远对视一笑,齐齐抬手扶起荣楚,声音哄亮道:“打道状元楼!”

    荣楚一听是去状元楼,苦笑了一下,但并没有说什么,扬手道:“两位仁兄请!”

    状元楼是府城最豪华气派的酒楼,里面的菜品虽贵,但因着酒楼名字一直客似云来,一些家境好的学子就不用说了,每次考试必来这里吃饭,家境不好的三五成群结伴前来吃一顿的也有不少。

    正值晚饭时候,荣楚三人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座无虚席,荣楚担忧道:“不知有没有位置?”

    赵齐和陈远笑了笑,没说话。

    三人继续往里走,店小二见到他们,赶紧迎上前,“赵公子,您来了,您定的雅间已经给您预定好了,就等您过来了。”

    还预定了雅间?雅间比厅堂更贵。

    荣楚暗叹,好在他带够了银子,不然要出洋相了。

    店小二带着三人进了雅间,酒菜也随着他们落座摆上了,店小二道了声几位公子慢用就退了出去,还把门给带上了。

    “荣楚兄,这桌酒菜是我和陈远兄给你接风洗尘的,你一路远来,辛苦了。”赵齐指了指一桌好酒好菜道。

    荣楚微惊,“给我接风洗尘?不是我请你们吗?”

    “我们是东道主,怎么能让你请呢?这传出去,我们还用在府城混吗?”赵齐道。

    陈远点头,“没错,应当我们尽地主之宜,替你接风。”

    “这怎么行,说好我请的。”荣楚不同意。

    他手头虽然不宽裕,但请顿饭还是可以的。

    赵齐就道:“都是朋友,那么见外做什么?这顿我们请,下顿你请不就成了?”

    “就是就是,荣楚兄太见外了,是不是不把我们当朋友?”张远也道。

    荣楚哭笑不得,这激将法用的,他不答应能成吗?

    他想了想道:“那成,等我们中了举我再请你们过来庆祝。”

    “这话我爱听。”赵齐露了个大大的笑容。

    张远也笑眯了眼,三人举杯碰了一下,齐声道:“干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荣楚也从他们口中得到了这次乡试的不少信息,比如主考官是谁,监考官是谁,要注意些什么等等。

    “主考员是张远兄的姨父,这次乡试我是不担心了。”赵齐吃了一筷子菜,轻松道。

    张远摇头,“是他我就更担心了。”

    自家姨父是正直不阿的性子,是绝不会给他这个外甥放水的,甚至为了避嫌,他还会和他保持距离,所以想拉关系是别想了。

    “关系可以不拉,但知已知彼嘛。”赵齐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眨了眨眼,提醒道。

    张远明白过来,也露了笑模样,“说得对,我姨父的脾性我最了解了。”

    “了解就好,了解就好。”赵齐高兴得不行。

    荣楚也笑了,两人说的知已知彼是什么意思他也明白,知道主考官的脾气就知道他出题的方向,他们就可以往那方面多温习,对考试是大有利处的。

    了解了这些信息,荣楚心里大致也就有了数。

    从状元楼出来,赵齐陈远又带着荣楚去住的地方。

    两人不愧是原主的好友,不但提前准备了接风宴,还准备了住处。

    “这是我家空闲的旧宅子,又小又旧,卖都卖不掉,只能低价租出去,我提前让人收拾了出来,荣楚兄你就安心住下。”赵齐道。

    荣楚见宅子虽然小了点,但一点也不旧,显然不像赵齐说得那么不堪,知道赵齐是怕自己不肯住故意这样说,他自然也不会拒绝赵齐的好意,便道:“成,我就住下了,当是租你家的。”

    赵齐想说不用,陈远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他略想了一下,便答应了,“那行,按以往价钱收你的租金。”

    赵齐是商人出身,他家生意做得很大,不但府城有,连京城都有,他根本不缺荣楚这点租金,但想着荣楚是寒门出生,如果他不收钱,荣楚会觉得他是在同情在施舍,恐会伤了他们之间的情份。

    荣楚就笑了,“好。”

    陈远想了想,道:“这宅子虽然不大,但荣楚兄一个人住着也太冷清了些,这样吧,我搬来和荣楚兄一道住,咱们也好一起交换读书心得,至于租金,咱们一人一半,荣楚兄意下如何?”

    陈家早年也是耕读之家,后来祖辈考中进士当了官,他们就成了官家,但因为是寒门子弟,在官场受到世族子弟官员的排挤,他父亲的意思是让他多和才学好的寒门子弟来往,好让寒门子弟拧成一股绳,等壮大了声势,那些世族官员也就不敢再轻视他们。

    所以,他和荣楚交好,一半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有一半是因为和荣楚性情相投。

    “好啊,我正有难题想向陈远兄请教呢。”荣楚高兴道。

    赵齐一听,也道:“那我也搬过来,你们可不能把我给撇下。”

    “把谁撇下也不能把房东你给撇下呀。”荣楚玩笑道。

    三人说说笑笑,气氛无比融洽,友情也更进了一步。

    “公子,雨太大了,马车陷到泥里去了,等停了雨再想办法弄出来,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躲雨吧。”

    郑子诀从马车出来,见漫天大雨,马车沉了大半进泥水中,无法再赶路,只好听了书童的话,弃了马车往旁边林子去找地方避雨。

    一边冒雨前行,一边暗恼,明明昨日还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怎么今天就下起雨来,要是不下这场雨他早就进城了,哪至于跑到这荒郊野外来避雨。

    好在下着大雨,应该也不会遇到匪徒,还得祈祷他不要受寒生病才是。

    “公子,前面有个破庙,我们进去避避吧。”书童三才指着不远处喊道。

    郑子诀赶紧往破庙走去,进了庙中,见得里面有人,他止了步子,打量里面的人,两个和他一样书生打扮的少年,应该也是去府城赶考遇到大雨进来避雨的。

    他拱手礼道:“在下陵阳县秀才郑子诀,前往府城考试,途中遇到大雨,前来避雨,敢问两位兄台是否也是前往府城考试?”

    “正是。”年长一些的少年起身回礼,“凤阳县秀才温青书,这是我小弟温青……宁,这厢有礼了。”

    另一个年幼的少年赶紧也起来,照着兄长的模样行了一礼。

    郑子诀放下心来,带着三才走进去,“多有打扰。”

    “咋会,我们也是暂借此地避雨,郑秀才不必客气。”温青书笑道。

    温青宁也道:“你随便坐。”

    郑子诀回了一礼,在他们生的火堆旁坐下。

    温青书见郑子诀彬彬有礼,气度不凡,眼神多了几分笑意,也坐下来与他攀谈。

    一番交谈下来,双方都得知了对方的境况。

    原来温青书兄弟二人是凤阳县县令的公子,舅舅还在京城做官,这次是温青书来考试,温青宁是陪考。

    郑子诀心思暗动,郑家虽然捐了员外郎的虚职,但终究不是真正的官,如今有幸结识真正的官家子弟,对他以后的前程是有助益的。

    且听温青书言行话语,是个有才学的,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和温青书一起分享读书心得,于他的学问也有增益。

    一念至此,郑子诀笑道:“我与温秀才一见如故,如果两位不嫌弃,等雨停了我们可以一道同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我正有此意。”温青书爽快应下。

    温青宁高兴不已,看郑子诀的眼神越发明亮。

    郑子诀见温青宁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由得也细细打量起他来,见他身形娇小,眉目如画,唇红齿白,要是放下发髻还以为他是个姑娘家,姑娘家……

    念头一起,郑子诀便往他耳垂处看去,果然见得他有耳孔,胸前也比一般男子要高耸些,且他看自己的眼神异常炙热……

    原来他是女子!

    郑子诀低头想了些什么,再抬头看向温青宁时便多了几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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