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楚带着荣素去了县城的一家百货商城, 那是由六七十年代的供销社过度而成的商城，近年才兴起的，很接近于新世纪的大超市，里面衣食住行什么都有卖。
服装在一楼, 分男女服装区, 荣楚带着荣素直接去了女装区, 找了一家卖学生衣服的店子进去了。
售货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衣着整齐干净，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 见他们进来立即露出和善的笑容, “小弟小妹是要买衣服吗？是给小妹买还是给家里人买？”
“给我妹妹挑几身合适的衣服。”荣楚答。
售货员立即笑说：“好的，那小弟你在这坐一会儿, 我带小妹去挑衣服。”
荣楚在店里的一张凳子上坐了。
荣素看了看哥哥，有些拘束的跟着售货员走了。
“小妹你是想买衣裤套装还是买裙子？”售货员一边挑看着衣服一边问。
荣素犹豫着小声的说：“衣裤。”
她从来没穿过裙子, 也不敢穿裙子。
售货员看她一眼, 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笑着给她挑了几款套装，“这几套都是你能穿的码, 你先进去试试看, 我再帮你挑其它的。”
荣素转头朝哥哥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哥哥正看着她, 示意她进去试衣服, 她抿了鸣唇接过衣服进了试衣间。
没有手机, 等待过程很是无聊，荣楚随手拿起桌上一本书看了起来。
时尚杂志书，各色各样的服装展示，荣楚一一翻看, 直到一本书都看完了，荣素才从试衣间出来，他下意识抬头看去，眼前就是一亮。
荣素穿着一套白色短袖衫和一条黑色长裤，衣服裤子很是合身，规规矩矩的款式，没有什么多余的花色，很是简单，但看上去又干净又整洁。
她长相其实很不错，就是太瘦了，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肤色腊黄，又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显得她又瘦小又难看。
如今换上合身的新衣服，整个人都明亮精神起来。
荣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愣愣的，从小到大她都没穿过新衣服，原来她穿新衣服是这个样子呢。
荣楚走过去夸道：“这身还不错，蛮合身的。”
荣素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小妹娇小，这种款式比较适合她，其实这几条裙子也适合娇娇小小的女生，只是小妹说不想要裙子。”售货员拿着几条裙子对荣楚说。
荣楚看了看裙子，“裙子也可以试试，好看就买。”
售货员立即笑了，“那小妹，你试试这几条裙子，你穿了一定好看。”
荣素只好接过裙子进去换了。
过了许久试衣间的门才打开，荣素磨磨蹭蹭的走出来，很不自然的站在那，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售货员赶紧走过去，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到镜子前，“小妹，别害羞，你看你穿裙子多好看？”
荣素抬头看向镜子，只见里面的人全然不像自己，很是不习惯。
荣楚走过去，看着镜子里的少女，合身的紫色格子及膝连衣裙，衬得她腊黄的肤色都亮丽起来，规矩保守的圆领短袖，显得她很乖巧文静，裙摆长度只到膝盖，拉伸了腿部的长度感，显得她瘦瘦高高，很是好看。
“小哥你看，小妹穿裙子是不是很好看？”售货员转向荣楚笑问。
荣楚点点头，“是好看，这条裙子和刚刚那身衣服都要了，两套不够换洗的，再挑两套。”
“好，我这就给小妹挑。”售货员高兴不已。
荣素不想买那么多，低声说：“哥，就买刚刚那套衣服就行了，我有衣服穿，不用买太多。”
“我出钱，听我的，你别啰嗦，烦。”荣楚一脸不高兴。
荣素哪还敢再说什么，只好乖乖去试衣服。
后面试了几套都挺合适，荣楚从中间挑了两套，凑够了四套便付了钱离开。
离开时荣楚让荣素换上了那条紫色格子裙，今天就穿裙子去宋远军家。
衣服有了，还差鞋子，荣楚又带着荣素去买了两双鞋。
一双当下流行的水晶凉鞋，一双白布鞋。
穿上衣裙子和新鞋后，荣素整个人都焕然一新，看上去又干净又舒服。
荣楚提着东西，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还是有些不满意，又带着她去了理发店。
荣素的头发有些长了，而且枯黄开叉，显得她人没精神。
在理发店将长发剪成了当下流行的齐耳短发，还修了一个齐刘海，就是标准的学生头。
再出来时，荣素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荣楚拍了拍她弯着的背脊，严肃说：“你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怎么老是佝偻着背低着头？给我挺直背脊，抬起头来！”
荣楚顺着哥哥的手劲挺直了背，抬起了头，但眼神还是充满了不安和怯怕。
“荣素，我告诉你，我们是无父无母，又很穷，但我们不偷不抢没有作奸犯科，我们是堂堂正正的好人，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荣素捏紧手指，眼神仍旧迷茫无措。
荣楚按住她的肩膀，“你看着我。”
荣素闪躲着看过去，只见哥哥的眼睛又黑又亮，眼神坚定有力，她眼神不再闪躲，定定看着哥哥的眼睛。
“我是荣楚，是全县第一的优秀学生，我在县一中的实验班念书，在我们村子里，我就是最厉害的人，我们村里的人都以为我傲，你是我的妹妹，你也应该觉得骄傲，觉得脸上有光才是。”
荣素点点头，她一直以哥哥为傲，每次一提到哥哥她就觉得很有面子。
荣楚再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弯着背低着头？你应该挺直背脊，抬起头来，你有这么厉害的哥哥，有什么好怕的呢？”
荣素眸光慢慢坚定，嘴角也不由得上扬起来。
“荣素，你记住，人穷志不穷，我们只有自己看得起自己，才能被别人看得起，如果连自己都看轻自己，别人也会看轻我们。”荣楚紧紧按住她的肩膀说。
荣素重重点头，“哥，我知道了。”
“那就好。”荣楚见她目光不再像之前一样怯怕不安，便松开了她，“以后别再弯腰塌背的，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荣素将将哥哥的话一字不落的记在了心里。
把东西放回旅社，时间差不多了，荣楚就去蛋糕店提了蛋糕，又买了些水果作为上门礼物就带着荣素去了宋远军家。
宋远军家在城中心最繁华的地段上，那片是唯一的高楼的地方，宋远军家在三楼。
荣素站在楼下时，内心的自卑感由燃而生，刚挺起来的背脊也慢慢弯了下去。
荣楚察觉到她的动作，提醒，“这么快就把我的话忘了？”
荣素一愣，忙又将塌下去的背脊挺直了。
“上去吧，别让人久等。”荣楚说完，径直上了楼。
荣素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宋远军家的门并没有关，里面还传出热闹的声音，荣楚走进去一看，里面全是班上的同学。
原来宋远军把班上的同学都叫来了。
“荣楚，你可算来了，快进来。”宋远军正在和同学们玩牌，一抬头看到荣楚站在门口，赶紧放下牌起身走过去，“妹妹呢？”
荣楚看了身后一眼。
宋远军看过去，顿时亮了双眼，“这是……妹妹？”
这跟之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这短短两个小时怎么人都变了个样子？
荣素被宋远军看得不好意思想垂下头，但想到哥哥的话，她又堪堪忍住了，还礼貌的朝宋远军笑了一下，打招呼，“远军哥哥好。”
宋远军一愣，这模样不但变了，连性子也变了，之前见她可是胆怯的躲在荣楚身边，连头都不敢抬的小女生，如今不但冲他笑，还喊他哥哥。
且她声音又轻又软的，像羽毛拂在心头，笑容干净明媚，如同春日暖阳。
宋远军心里一阵莫名触动，大步走向前，“妹妹好，生日快乐。”他拉住荣素的手进了屋，然后从桌上拿起一个礼盒递给她，“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荣素看向走进来的荣楚，不知道该不该接。
荣楚说：“收下吧，今天你生日，可以收礼物。”
荣素这才接了过去，笑着道谢。
“哥几个，我来给你们介绍，这是荣楚的妹妹荣素，也是我妹妹，你们可不能欺负她。”宋远军指着荣素向班上的男生介绍。
那些个男生都打趣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屋子里热闹极了。
荣素被他们闹得不行，脸红红的，又不敢低头，一时间不知怎么办才好。
一个女生见状走过来拉过荣素，“荣素妹妹，你别理他们，跟我过去和女生们玩。”
“我们副班长不管在哪里都认真负责。”宋远军笑着说。
女生名叫林夕，是荣楚他们班的副班长，成绩在班上排在第二，当然，以前原主努力学习的时候她是第三名。
林夕白了宋远军一眼，“那当然，我可不像你们一样胡闹。”说完拉着荣素去女生那边坐下来。
林夕长得很漂亮，皮肤白白净净，笑起来唇红齿白，格外好看，她穿着一条粉色公主裙，像城堡里走出来的真公主，性格大大方方，一点也不拘束，像光一样耀眼夺目。
不止林夕长得好穿得好，其它女生也一样，个个光鲜亮丽。
荣素骨子里的自卑感又被勾了出来，她本能的要低头弯腰，但想到哥哥的话，他下意识朝哥哥看了过去，见哥哥一直看着她，这时还朝她投来鼓励的目光，她心中又有了力量，慢慢挺直了背脊，抬起头面露微笑。
林夕和女生们也给荣素准备了小礼物，荣素捧着一堆礼物，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他感激的看向和宋远军他们一起说说笑笑的哥哥，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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