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小荷在县医院住了五天, 万幸并没有得肺炎,打了几天营养针又因为婚事解除,荣小荷心里没了负担, 眼看着脸色就红润起来,出院的时候还胖了两斤。
这几天张一海都有去医院报道, 但荣家人没有让他久待,出院那天他也去了, 结算了所有的医药费,又给了荣家人一百块钱作为以后的营养费,两家就算两清了。
临走时张一海还对荣小荷道了歉, “对不起,是我害你遭了一场罪,红旗他不懂事,希望你别怪他, 是我没福气,祝你嫁个好人家。”
“张一海同志,你的道歉我接受, 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吧。”荣小荷神色淡淡的,对张一海没啥好感,但这几天他态度不错, 倒是也没有之前那么反感了。
张家赔了钱,她和张红旗的事情就算了了, 她犯不着再记人一辈子仇。
至于张红旗懂事还是不懂事都与她无关,只要他不再来招惹她,她就不会再计较。
张一海看着洒脱的荣小荷心里还是有些惋惜,但事已至此也无法改变, 他也接受了这个事实,说了声你保重就离开了。
荣小荷和家人回到家,心情倍好,婚事解除了,她说不出的高兴,见家里堆了一大堆的衣衫没洗,她拿起桶装起衣衫就要去河里洗。
田氏说:“放那吧,你才好回屋歇着,我去洗。”
出院的时候医生说了,闺女虽然好了但也要休养一阵子,免得落下病根。
小时候儿子就因为落水落下了病根,后来身体就不那么好了。
“妈,我没事了,洗个衣衫而已,累不着我。”荣小荷没事人一样提着桶走了。
荣楚见状走出来说:“妈,我陪三姐一块去。”
田氏点点头,“那你看着点你三姐,我收拾收拾屋子去。”
这几天一家子都在县城,家里积了一大堆的活计没干,她向来是个爱干净整洁的人,看不得家里乱糟糟的。
荣楚追上荣小荷,接过她手里的桶,“三姐,我帮你提。”
“小弟,你咋来了?”荣小荷笑问。
以前她没发现她这个废材弟弟竟然这么紧张她,这几天她住院,弟弟忙前忙后的跑,还替她抱不平,骂张家人,这些都让她很是感动。
不止弟弟,还有爸妈。
以前爸妈老是逼她嫁人,她以为爸妈嫌弃她,又以为爸妈让她嫁人是为了给弟弟换彩礼,经此一事她才明白,爸妈还是很疼爱她的。
当然,在爸妈心中她和两个姐姐永远比不过弟弟,但旁人家也是这样,只要爸妈心里有她,她就满足了,她也没想过要比过弟弟去。
“妈不放心你,让我陪你一起去河里洗衣衫。”荣楚答。
荣小荷心里更感动了,嘴上却说:“妈也真是的,有啥不放心的,我都这么大的人了。”
“你是妈的闺女,妈当然不放心了,别说妈了,我也不放心,要是你再不小心掉河里呢?”荣楚说。
荣小荷心里美美的,笑说:“只要没有人来推我,我就不会掉河里,再说了,就算掉河里也没事,我……”
想到什么,她赶紧住了嘴。
荣楚知道她后面要说什么,并没有戳破,“三姐你放心吧,人和张家解除了婚事,再没有人来推你了。”
荣小荷暗松了口气,还好她没说漏嘴,正笑眯眯往前走,这时又听到弟弟说话了。
荣楚说:“以后我得学会游水才行。”
“你不是怕水吗?”荣小荷问。
荣楚点点头:“是怕,小时候落水差点淹死的事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看到水我还是会怕。”
“你记性也太好了,那时候你才五岁,十几年前落水的事还能记得。”荣小荷就笑。
荣楚说:“咋能不记得,那时候差点就没命了。”
原主在五岁的一个冬天,跟荣小梅去河里洗衣衫,贪玩不小心掉进了水里差点就淹死了,虽然后来被救了上来也受了寒,狠狠的病了一场险些就没救回来,这件事就成了原主的阴影,以至于长大了看到水还是会恐惧。
也因为这事,原主的身体就变得不那么好,荣富贵和田氏对他就更看重了,荣小梅也自责自己没有看顾好弟弟对弟弟百依百顺。
荣家三姐妹中大姐荣小梅是对原主最看重的人,也是个典型的扶弟魔,恨不得把婆家的一切都搬回娘家贴补弟弟,原文中,荣小梅甚至为了帮贴原主要将闺女卖掉换钱,导致婆家寒了心,丈夫和她离了婚,儿女也不认她这个妈,孤零零的冻死在了一个下雪天。
想到这些荣楚叹了口气,原主可真是害人不浅。
“别想了,都过去这么些年了,你要是怕就不用去学游水。”荣小荷见弟弟脸色不好,拍拍他的肩膀劝道。
荣楚说:“那不成,家里一个人都不会游泳,到时候有人落水都没办法救。”想了想,他再说:“对了,三姐,你不是会游泳吗?小时候我落水就是你救上来的。”
荣小荷:“……”
洗衣板啪啪打在衣衫上,荣小荷看了眼躺在不远处河岸上睡觉的弟弟,懊恼的咬了咬唇。
她没想到弟弟记性这么好,五岁发生的事还记得这么清楚。
是的,她确实会游泳,那天张红旗将她推下水她明明可以自救的,但为了解除和张一海的婚事她才故意让自己溺了水,如果不是伍老师经过救她,她可能真的没命了。
虽然冒险,但能解除和张家的婚事,她也觉得值。
不过好在她说太害怕忘记怎么游水把弟弟给糊弄过去了,弟弟也没有再追问,看神色好像信了,这件事情应该也不会穿帮。
荣小荷再看了河岸一下,将衣衫拍得更大力,好像在打衣衫出气一样。
装睡的荣楚听到拍打声勾了勾嘴角,他早就知道荣小荷会游泳,所以那天才没有下河救她,只是他没料到荣小荷为了退婚会真的让自己溺水,为了退婚连命都不要,她也真是豁得出去。
至此他也清楚了荣小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这姑娘性子烈,倒和荣家上头两个姐姐完全不一样。
不过荣小荷这一遭也值了,至少改变了她原本悲惨的人生不是,虽然冒了险,但富贵险中求不是没道理,以后荣家二老也不会再勉强荣小荷嫁给不喜欢的人了。
只是这个年代,要找一个和荣小荷性格脾气思想一致的人还是有点难,毕竟荣小荷都二十二了,在这个年代算是大龄剩女,没那么多时间让她慢慢挑。
不过无妨,现在有他了,他会好好替荣小荷挑一挑,一定给她挑个好男人。
“小荷,你可算回来了,身子好利索没?”
陆陆续续有妇人过来洗衣衫,见到荣小荷都关切询问。
“婶,我好了。”荣小荷笑着回。
“好了就好,我们都担心死了。”
“谢谢婶。”
“对了,小荷,你和张家的婚事咋样?你不嫁到张家去吗?”
荣小荷摇头,“不嫁了,婚事解除了。”
“不嫁了好,那张家不是个好去处,这次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爹妈可算是把人给看清了。”
荣小荷:“是呢,若不经这一遭,我爸妈还觉得张家是多好的人家,还逼着我要嫁过去。”
“那你也算因祸得福了,要是真的嫁到张家,这辈子算是完了。”
荣小荷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伍老师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荣小荷赶紧转头看去,果然见伍老师拿着几本书往这边来了。
“小荷,上次人家救了你,有没有好好谢谢人家?”
荣小荷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我们一家都去县医院了,还没顾得上。”
“那回头得好好谢谢人家。”
荣小荷点头,“嗯,那肯定。”
见伍老师经过河岸,荣小荷站起身想要和他道谢,谁知伍老师直接将头给撇开了,还加快了步子,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看着挺拔高挑的男人远去,荣小荷心里有些憋闷,暗想,这人也太小气了吧?还在生气。
她蹲下身继续洗衣衫,算了,改明儿亲自上门道谢才算实诚。
过了两天,荣家就准备了礼物上门向伍老师道谢,谁知伍老师并不在家,去学校一问才知道他去县里考试了。
伍老师全名叫伍逸文,祖上并不是尖家凹是生产队的人,是从外地搬来的,在尖家凹不过四、五代,伍家人丁单薄,到了他这代只有他一个孩子,父母去得早,是被奶奶养大的,他奶奶就是村小学的校长。
虽然是小学老师,也要每年考试合格才能继续当,荣家来得不巧,正好是伍逸文考试的时间,所以连人也没见到。
荣家人就向伍逸文的奶奶表示了谢意。
伍逸文的奶奶姓苗,尖家凹的人都唤她苗校长,晚辈则喊她苗奶奶,她今年已经六十多,本来早该退休,但村里没有人接管学校,便还由她管着,不过听说她身体不好,今年要让孙子伍逸文接她的校长位置,至于老师就从新再挑一个来顶替伍逸文的位置。
苗奶奶说什么也不肯收荣家人的礼,她说:“你们的心意我们领了,礼物就带回去吧,大家都乡里乡亲的,看到有人落水不可能见死不救,这都是应份的事,不必客气。”
苗奶奶坚持不收礼,荣家人也拗不过只好带着东西回去了。
人走后苗校长转头朝屋里说:“出来吧,人已经走了。”
屋里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已经去了县城考试的伍逸文。
苗奶奶看着孙子笑问:“为啥要躲着人家?”
“没啥,就是不想和人打交道。”伍逸文拿着本书坐到奶奶身边说。
苗奶奶无奈摇头,“你呀,就是个书呆子,奶奶跟你说,你就是再不喜欢这些也得去做,不然你咋娶得上媳妇?”
“干啥非得娶媳妇?我一个人也挺好的。”伍逸文说。
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他可不想娶个愚昧无知的女人回来,天天惹他生气。
苗奶奶板起脸,“你都老大不小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规矩。”
孙子都二十五六了,十里八村的哪有他这样的大小伙还不结婚的,说出去让人笑话。
“书上说了人是自由的,做什么都由自己做主,我可不想为了啥规矩去强迫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
如果遇不到喜欢的人,他宁愿不结婚,才不会为了结婚而结婚,那是对别人不负责,也是对自己不负责。
苗奶奶抢过他的书,“我看你就是读书读呆了,整天捧着书也不与人往来,你都与社会脱轨了,以后不准再看书了,安心娶个媳妇是正经。”
“奶奶,您也是读书人,咋和村里人一样迂腐。”伍逸文拿回自己的书,不高兴的回了房间。
读书人就不结婚了吗?
苗奶奶气得直按胸口,她看向儿子儿媳妇的牌位直叹气,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孙子娶媳妇,她真是要愧对儿子和儿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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