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取, 还是相公来取吧。”江殊道。
十岁前爹教她识过字,但自爹过世后她连活下去变得艰难,哪还有时间和精力去识字, 慢慢的把学过的字都忘了。
她大字不识一个,又没什么见识, 不敢托大给孩子起名字。
倒是相公有才学有远见,他肯定能给孩子取一个好名字。
荣楚知道她的心思, 他道:“我来取也行,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那就取我们俩个人的姓吧。”
“荣江?”江殊问。
荣楚点头,“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好吗?会不会被人说闲话?”江殊担心道。
荣楚道:“你忘了我的身份吗?谁敢说闲话?”
“那都听相公的。”江殊笑道。
荣楚捏捏孩子软呼呼的小脸道:“小家伙, 以后你就叫荣江,小名江儿,等你成年再让你老师给你赐字。”
“封号永康,大名荣江,小名江儿,还有字,我们的孩子好多称呼。”江殊勾着手指数道。
还是平常人家的孩子简单,一个名伴随一辈子, 最多让人取个浑名私下叫叫。
荣楚搂住她和孩子, “不管有多少称呼他都是你的儿子,这辈子只有你这一个母亲。”
“那是自然。”江殊顿时有些许得意。
荣楚再道:“我也一样,这辈子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相公又骗我。”江殊撅了撅嘴, 有些生气。
荣楚道:“我何时骗过你?”
“你不曾告诉我你身边有这么多女人,你知道管家告诉我的时候我有多震惊吗?”江殊道。
荣楚解释,“那些女人都不是我所喜,也不是我情愿纳的,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有时候身不由己。”
江殊垂着头没作声,她知道相公身不由己,但她心里就是难受。
“殊儿。”荣楚抱住她柔声道:“你相信我,我心里只爱你一个,只有你才是我荣楚的妻子,你要是不喜欢我身边有别的女人,我会想办法让她们离开的。”
江殊心中感动,抬头看他,“相公,我信你,你不用为难,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会学着慢慢接受她们的。”
“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受委屈,你不用管,好好把身子养好就行,其它的交给我。”
江殊依偎进丈夫怀中,这一刻说不出的幸福安心。
“几位妹妹若是无事,就去我院中小坐片刻吧,我有些事与你们说。”出得正院,陈侧妃便对秦夫人三人道。
秦夫人本就不服她,闻言拒绝道:“陈姐姐,王爷说了让我们各自回去,虽说你暂替王妃掌管庶务,但王府之中还是王爷最大,我们自当听王爷的才是。”
陈侧妃脸色立即沉了下来,“王爷只是让我们不要来打扰王妃,并没有让我们不可走动,秦妹妹怕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连王爷的话也听不清楚。”
秦夫人的年纪确实比其它人要年长一两岁,但因为身份的原因,却要喊比她年幼的陈氏和孙氏为姐姐,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拿她的年纪说话。
秦夫人恼怒不已,抬手指着她,“你……”
一旁的剑芳赶紧拉了她一把,并朝她示意,让她忍耐。
秦夫人想起之前的计划,强行将怒火压了下去,一甩袖子,侧过了头。
柳夫人见状笑着出声打圆场,“秦姐姐说得不错,王府之中确实王爷最大,但陈姐姐的话也没错,咱们姐妹之间小聚一下无妨,只要不影响到王妃和世子就行了。”说罢她看向一旁的月夫人,“月妹妹,你说呢?”
“柳姐姐所言甚是。”月夫人当然也不希望事情闹大,走到陈侧妃身边道:“陈姐姐不要和秦姐姐计较,有事咱们回去再说,要是让王爷知道,恐会怪罪。”
陈侧妃刚拿了掌家权,就怕有人不服她,秦氏是个硬骨头,真硬碰硬吃亏的是她,柳氏又惯会说好话,找不着机会,如今月氏这番话看似劝,实则勾起了她心中的怒火。
秦氏刚拿王爷来压她,月氏又提,她正愁不能立威,借机扬手就打了月氏一巴掌,冷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竟也敢教本妃做事!”
这一巴掌将众人都打懵了。
月夫人捂着火辣辣的脸,眼眶顿时红了。
柳夫人用帕子捂住嘴,吓得不敢出声。
秦夫人性子刚烈,哪忍得住,向前指着陈侧妃道:“你凭什么打人?”
孙氏虽然也嚣张,但从未动手打过她们,陈氏这才刚一上位,就动手打人,她比孙氏还可恶。
“凭本妃是王爷的侧妃,凭本妃掌管府中庶务!”陈侧妃盛气凌人道。
秦夫人恼极,“那你也不能打人,月妹妹又没做错事。”
“她一介小小卑妾也敢教本妃做事,以下犯上,本妃打她怎么了?”陈侧妃怒瞪月夫人一眼,又转向秦夫人,“本妃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
秦夫人怒气也上了头,有些不管不顾了,“否则如何?”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就要吵起来,月夫人吸了吸鼻子道:“秦姐姐,算了,陈姐姐教训得是,确实是婢妾僭越了。”
“瞧瞧,你在这和我争得面红耳赤,别人却不领你的情,秦妹妹,你枉做小人了。”陈侧妃故意挑拨道。
秦夫人又气又恼,“我懒得管你,反正挨打的人又不是我!”说罢带着剑芳怒气冲冲的走了。
陈侧妃也没理会她,对柳、月二人道:“走吧,去我院中我有事和你们说。”
说完也带着沐嫣先走了。
柳夫人拿帕子按了按嘴角,笑着走到月夫人身边道:“月妹妹不要介意,陈姐姐只是借你立威罢了。”
这话可不是什么劝人的好话,陈氏要立威为何要挑她,毕竟和陈氏作对的人是秦氏不是她,还有陈氏也没挑柳氏,说白了,陈氏不过是挑软柿子捏罢了,就是看她出身低,人微言轻,欺负了也不敢说什么。
月夫人将委屈咽下去,强装了笑意道:“多谢柳姐姐,婢妾知道。”
“那你别往心里去了,我们走吧。”柳夫人道。
月夫人,“姐姐先生一步,我稍整理一下,马上就来。”
“那我,我先去,你快些。”柳夫人看她一眼,带着可儿施施然离去。
待人一走,采菊的泪就落了下来,“夫人……”她拿帕子想给主子红肿的脸揉一揉,可是又怕弄疼她,心疼得不得了。
“我没事,不过是挨了一巴掌,这早就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月夫人安抚道。
采菊的泪落得更厉害,“她凭什么欺负夫人,明明惹她的人是秦夫人,不是您,她就是看您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别说了。”月夫人原本压下去的委屈又涌了出来,赶紧制止她。
采菊不甘心道:“夫人,我们去告诉王爷吧,让王爷替你做主。”
“不,王爷现在满心满眼都在王妃和世子身上,哪会管我这点小事,采菊,我真的没事,忍一忍吧,如果这点委屈都忍受不了,日后还有得苦头吃。”月夫人劝道。
采菊吸了吸鼻子,“夫人,奴婢情愿挨打的人是奴婢,这样奴婢还能忍下去。”
“傻丫头,要是你挨打我会更难受,我会自责没能保护好你。”月夫人笑着握住她的手道。
采菊的心像被扎一样难受,“夫人,您就是太心软太好了,所以她们才会肆意的欺负您。”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我们赶紧过去,否则又得……”月夫人没有将那羞辱的话说下去,轻轻抚了抚红肿的半边脸,拉着采菊往陈侧妃的院子而去。
她们一走,暗处的管家就走了出来,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她母亲耀武扬威罢了,要不是她母亲奶了皇上,她连给我提鞋都不配,贱人,刚一得势就张狂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月氏软弱,任她欺凌,我可不是个软柿子,她想拿捏就拿捏,下次她要是再来惹我,我打得她满地找牙!”
“气死我了,该死的贱人拿着鸡毛当令箭,狐假虎威!”
院子后秦夫人再也憋不住心中的怒火,统统发泄了出来。
剑芳连忙让人退下去,并将房门关上,急声劝道:“夫人,夫人,我的夫人,您小声些,别让人听了去。”
“听就听,我敢说还怕人听吗?”秦夫人怒得拍桌。
剑芳急得不行,“您忘了奴婢之前和您说的话了吗?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我忍不了,我就看不得那贱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恨不得扒了她的皮!”秦夫人气道。
剑芳哭笑不得,“夫人,您就别说气话了,您说着没心,人家听着有意啊,祸从口出的道理您不懂吗?之前孙侧妃就是因为在背后咒骂王妃被人听见,这才惹祸上身的啊。”
“孙氏是咒骂王妃,陈氏能和王妃相较吗?”秦夫人道。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以前她有多看不出农女出身的江殊,可现在她却下意识觉得陈侧妃不如江殊了。
剑芳连连道是,“陈侧妃是不如王妃,但她现在正得势,咱们没必要和她撕破脸皮,夫人,想想王爷,想想以后,让一个陈侧妃毁了您以后的大好前程,值得吗?”
秦夫人这才消了火,冷静下来思索了一番,道:“确实不值得,那个女人根本不配。”
“所以呀,夫人您暂时多多忍耐,不要被陈侧妃一点就着,着了陈侧妃的道。”剑芳赶紧再道。
秦夫人点点头,“没错,我差点就着了她的道,好了,我不气了,以后我一定会忍着的。”
剑芳微松了口气,不气了就好。
傍晚,荣楚陪江殊在用晚膳,管家在一旁禀道:“王爷,王妃的院子已经整理好了,是请王妃出了月子再搬过去还是?”
“殊儿,你说呢?”荣楚问。
江殊道:“还是尽快搬吧,我住在你这也不合规矩。”
穗岁慢慢告诉了她很多王府的规矩,所以她知道他和荣楚是不能像平常百姓一样住在一个院子的。
“规矩不规矩的你不用管。”荣楚给她夹了点菜道。
一切都以她的舒适为主,旁的他都会为她挡下。
江殊吃了一口,说:“我在这住着也多有不便,挤着你,我也不自在。”
“既然你觉得不自在那就尽快搬。”荣楚朝管家吩咐,“挑个吉庆的日子就搬。”
管家应下,“是。”
见管家欲言又止的,荣楚问:“还有何事?”
“今日陈侧妃和几位夫人不知何事在院子外起了争执。”管家道。
荣楚挑眉,“吵起来了?”
“倒也没有吵起来,就是陈侧妃打了月夫人一巴掌,秦夫人气匆匆的离去。”管家道。
江殊闻言吃了一惊,“月夫人是个温和沉静的好性子,陈侧妃为何会打她?”
“这个奴才就不得而知了。”管家道。
荣楚拧了眉,“月氏可有说什么?”
“并未,月夫人红着眼眶还劝秦夫人不要把事情闹大,还劝了要为她出头的婢女好久。”
江殊有些同情月夫人,“相公,等会儿你去看看月夫吧,她好可怜。”
“你不吃醋?”荣楚问。
江殊微红了脸,“你又不是留在她那不回来了。”
“那肯定不会。”
江殊道:“那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再怎么说月夫人也是相公的女人,月夫人受了委屈,相公去关心一番也是情理之中,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相公离心。
荣楚揉揉她的头,笑道:“本王的王妃真大度真贤惠。”
江殊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相公,你去不去嘛?”
荣楚道:“去,殊儿的话我怎么敢不听?”
江殊脸更红,但心里别提多甜蜜了。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