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考完那天阴云密布。
教室里的空调温度开的很高,大家说说笑笑的收拾东西要回家。
身旁戴淼淼把砖头一样的厚教材装进书包,有个好事者嘲笑淼淼:“还把教材带回去练肌肉啊,买不起哑铃吗?”
淼淼反击道:“自己不读书还要妨碍别人读书,你真妙啊。”
那家伙揣着他的电子设备说着“溜了溜了”,转身就跑。
教室以极快的速度空了一大半。
我坐在座位上,无聊的看着窗外。
然后我会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度过一段漫长的日子。
别问,问就是因为男朋友去美国了。
是突然得知的消息,几乎是第二次不告而别。
我把我的平板和手机塞进书包就走。
平时也都是我一个人回家。
我很少打车,除非下雨天。平时也不怎么坐地铁。
我都是绿色出行,低碳环保。
背着书包,戴着耳机,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很空旷的马路上。
天空黑沉沉的,非常压抑。
此时的我好像一个背包客。
灵魂脱离肉身,在我头顶上方三尺处冷静的漂浮着。
我成为一个路过我自己的旁观者,成为一个看客。
一阵风吹来,吹落了好多枯叶,它们像是黑压压的飞鸟,成群扑向地面。
坠亡在地上,根本无人问津。
一直到过年前,这段时间是父母最忙的时候。
他们根本忙不过来工作。
家里只有一个保姆照顾照顾我。
但是我也不想看见她。
我告诉她,不用准备晚饭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东西扔在地上。
再锁好门,关好窗。
还有窗帘也拉上。窗帘很厚,有两层,将外面的光遮了个干净。
盖上被子想大睡一场,最好直接睡到明天。
会有这样的时候,情绪低落到根本无法控制……
可是越想睡却怎么都睡不着。
只是陷在一片漆黑的沼泽里,挣扎不掉,逃脱不了。
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从床上坐起来,拉开窗帘,仍然是一片灰暗。
冬天黑的这样早。
我的日子就是世界上最无聊的流水账。
懒懒散散的在卫生间刷了个牙,洗了个脸,又洗了个澡。
连衣裙外面穿一件蓝色的羽绒服。
我就出门了。
街上车水马龙,正是晚高峰的时间。
慢悠悠的走在湖边,看霓虹灯倒映在水面……
在这里,没有人会唐突的打扰别人的安宁。
好似遵守着一道心照不宣的规矩,人与人之间保持着一段合适的距离。
是冷漠的,也是舒适的。
不知怎么就走进了商场的超市,于是买了很多冰淇淋。
我要这样独自度过一些时间。
但是回到家,把冰淇淋一个个塞进冰箱的过程中,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想法。
“我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乏善可陈的度过了!”
“我受不了这种痛苦和麻木!”
我要离开这里,不管是去什么地方。
待在原地才会让我整个人窒息。
于是一边坐在床上吃冰淇淋,一边思考我要去哪里。
不如去一个与世隔绝、白雪皑皑的地方。
我拿了两件最保暖的羽绒服,两件毛衣,还有一些简单的换洗衣物到行李箱。
出发前,我又塞了一个宝丽来拍立得相机进去。
我甚至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出发了。
不需要跟保姆说我去哪里,因为我的父母都没有很关心我……
我很快买好了机票,在第二天的早上七点起飞。
今晚嘛,决定去住机场的酒店。
在值机的时候,看到很多扛着板子的年轻人。
他们并不比我年轻,只是看起来充满活力。
因为雪季的到来,想必全国各地的人都在共同奔赴天然雪场吧。
小时候我也是会滑雪的,但是很多技能都随着年纪的增加疏于练习从而被遗忘。
飞机上,我边上的座位没有人。
我的后座是一对漂亮的情侣。
男的高大英俊,接打电话的声音非常好听。
女的穿着华丽,头发极富光泽,皮肤呈现一种陶瓷的质感。
她并不讲话,只是在散发一股恬静的贵气感。
飞了五个小时。
飞机才到达w市。
这是一个明媚的下午,阳光明亮,照在新雪上,折射出耀眼的光。
休息了一个小时,又上了飞机。
继续飞一个半小时。
才终于达到我的目的地。
时间是下午三点。
度过了酷暑,也经历了很漫长的秋天,我才到达了冬天。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一眼就爱上了这个冰天雪地的世界。
就在昨天,我的生活还陷在泥淖中不可自拔。
但是现在,我就站在这个白茫茫的世界里,烦恼和忧愁不能再把我绊住。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我并不是来滑雪的。
虽然这里有一个号称人类滑雪起源地的雪场。
我想前往的是一个边陲小村庄。
只是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前往村庄的大巴车了,要等明天早上了。
这大概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了吧。
这里民风淳朴,秩序井然,马路干净,我一个人也并不感到害怕。
打车到酒店,我变躺下了。
吃的喝的都是叫的外卖。
第二天,从酒店出来等车,看到马路对面一个轮廓感极其英俊的男人在抽烟。
他穿着黑色的冲锋衣。手里还拿着一顶黑色的绒线帽。
他只是静静的蹲在那里,衬的他身后平凡的街景都变成了一幅上档次的画作。
十分钟后,我等来了我的大巴。
在我落座后,看到他穿过马路像大巴车走了过来。
他一脚踏上了车,在他抬起目光寻找座位的那一刹那,我的眼神刚巧和他相遇。
于是我用目光示意他可以坐在我身边的位置。
这本来就是个空位。
但他还是对我表达了感谢。
词语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短,有力,郑重。
为什么世界上有些人明明是第一次见,却莫名觉得很熟悉呢。
该怎么解释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不知道。
或许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萍水相逢,或许他会觉得是人群中只打一个照面的陌生人。
面对接下来七个小时的山路,透过车前的反光镜可以看到一片麻木的神色。
可能是因为山路的曲折无穷,他开始与我交谈。
他说他是来滑雪的,我说我是来玩儿的。
他喜欢滑雪,喜欢露营,并且从事这方面工作。
而我,我还是个学生。
显然我看起来有一副稚气未脱的脸庞,而他也十分显年轻。
就这样三言两语,我们漫不经心的分享一些过去旅途中轻松的事情。
他不是那种夸夸其谈的人,也不是那种口若悬河的人,他将氛围拿捏的很到位。
大巴到达了这个边陲小村庄。
然而发生了一点意外,司机接了个电话然后告知我们今晚这里将停电的消息。
老旧电路维修是正常操作,以应对接下来的暴雪天气。然而修理工操作失误,导致局部断电。意味着没有暖气,没有热水,没有灯光。
考虑到时间,他不能擅自做决定将人拉回原地。因为车开到半路就会天黑,山路曲折高耸,会担心意外的发生。
何况大多数人也无法再忍受七个小时甚至更久的车程,于是纷纷表示凑合一晚。
于是司机独自踏上了归途。
人们散开去往各自的小木屋。
我站在原地环顾四周,雪山漂亮得像一幅画。
“看来,今天不能去雪场了。”他说话时我正拿着宝丽来拍下一张雪山。
他掏出一根烟来抽。
我也站在原地,拿着这张拍立得照片等它慢慢显影。
山顶有一点点粉色的晚霞和浅灰色的烟雾,雪山折射出淡蓝色的柔和的光。
光穿过薄雾照到他身上,他的脸在雪山下显得无比圣洁。
说了再见以后,我们去往各自的小木屋。
一前一后走了很久,发现我们住的很近。就在隔壁的隔壁,中间隔了一个房间。
他目送我进房间,跟我挥手,又说了一次再见。
天黑之后开始飘起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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