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阴云低悬于天空,怒吼的狂风,刺骨的大雨,凌乱的刮入窗内。
阴暗的病房中,触目所及,都是暗色调的事物,如蒙上了一层灰蒙。
“来人,关窗!”霍凛生怕给人冻着。
匆忙涌入的手下上前关窗,负责清洁的护工进入清理。
容祈披着霍凛宽大的黑西装,慢条斯理下床,起身,拖着拖鞋,步子细碎,慵懒拢发,扬起下巴,美眸低垂,看似在笑,眸底却尽是薄凉。
她背着光,来到柳熙凤身前,唇边泛笑,半张脸却隐于阴暗的光线中,异常阴冷。
“我我我我什么?妈妈~是我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容祈笑不露齿,说着,轻轻抬手,热情的抱住了柳熙凤,哄老太太似的轻哼了几声小调,晃了晃身子,摸了摸柳熙凤的后脑勺。
她触及柳熙凤的一刹那!
尖锐的笑声,窒息的绝望,无人诉说的委屈……冰冷潮湿的地下室,无数个黑夜躲在阴暗角落失声痛哭的少女……无数属于亡灵4444号乔楚的记忆,化作刀子,一片片将容祈这具躯体的大脑神经割得痛彻心扉。
然后,容祈阴冷的眯起眼,附在柳熙凤耳边,声量不大不小,刚好让所有人听见,调子懒散阴幽。
“你不能一句拔我管子,任我去死,让人把我拉去殡仪馆直接火化,就自己带着亲生女儿逍遥快活,不认我了啊妈妈~”
柳熙凤如掉入冰窟般,毛骨悚然,一颤栗,眼眸圆睁!
怎么回事,她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容祈话落,眉梢眼角间闪过毒光,一把推开柳熙凤。
柳熙凤吓得魂不守舍,高跟鞋一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容祈笑的柔弱娇美,却捂着鼻子,低眉垂眸,阴阳怪气道:“妈妈的身上是什么味儿啊?臭烘烘的。”
她假装闻了闻,嗤笑:“哟,是人血馒头的味儿啊。”
容祈连霍凛都没放过。
她回眸,一副打心眼里瞧不起,怼霍凛道:“世上女人死光了是吧?这种下作胚子老瘪三生的女儿你也敢娶啊?你不怕倒了八辈子血霉?祖上给你气的冒黑烟从棺材里跳出来抽你一耳光?”
萧策护主:“乔!乔小姐慎言!”别喊策策哥哥别喊!
容祈眼角冷冷扫过,软哝哝的讪笑怼道:“你脑子被枪打过了是吧?说话还结巴上了?”
萧策:“……”
霍凛身上那种无波无澜的深沉冷厉,让任何人都望而生畏,除了,容祈。
连带被骂,一起遭殃,这…他是没想到的。
乔家人,的确上不了台面,可为什么会和乔家订婚,个中原因,霍凛以为容祈会知道,所以没有解释,谁知……她竟指着自己鼻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育。
呵,倒是既新鲜,又稀罕。
他极其低沉的自嘲冷笑了声,眼睛锁在容祈身上,继续欣赏她造作。
……
乔姿扶着墙,故作优雅的虚弱步入,她没见过如此豪华的病房,掩饰住眸底的惊讶,寻着她母亲质问声讨的音源,在拐角处,偷听了会儿。
房间太大,她听不太清,只知道有个声音极好听的调调,隐约说了句“下作老瘪三的女儿……”又喊了几声虚情假意的“妈妈”……
乔姿漂亮的美甲抠着墙角,感觉被羞辱,她蹙起眉头,扶着墙,挺直腰板,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
乔姿:“你怎么可以这么侮辱人!你……”
乔姿消音了。
她虚弱的瞳孔,映出了那抹属于乔楚的影子。
从怀疑、猜忌,到无法置信!转为恐惧害怕!
她瞬间脸色煞白,控制不住的浑身发抖,跪在了地上
如见鬼般,乔姿像受了刺激般,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惊恐尖叫。
“啊——!”
容祈捂着耳朵,嫌吵,嘴上还没开喷,心里便阴阳怪气了起来。
你在狗叫什么啊!
你倒是先给我磕两头看看有多孝再狗叫啊。
她白了眼,余光恰巧瞥见阴暗的角落,一抹透明状的身影。
她一眼认出,是亡灵4444号。
小家伙很听她话,白天避光,夜间出没,这会儿,它正躲在墙角,默默流泪的看着她。
容祈看到4444号,阴冷着脸,左顾右盼,瞅见电视机柜一旁的青花瓷瓶。
她拖着步子走去,费劲的想抱起花瓶朝那尖叫不已的女人砸去。
不知是花瓶太重,还是她力气太小。
花瓶纹丝不动,手指还疼。
容祈咬着唇瓣,气自己,转过身,偷觑了霍凛一眼,“……”
霍凛浑厚低沉的笑自胸腔处沉闷响起,“萧策,帮她。”
萧策费解,摸了摸圆寸头,来到花瓶旁,单手捏起瓶颈。
霍凛挑眉,沉声问容祈:“想往哪砸。”
披着男士西装的容祈,露出袖子的半截小手,正搭在电视机柜上,细眉轻拢,小脾气上来,悄悄往乔姿方向一指。
霍凛无情敛眸,一声令下:“砸!”
萧策单手投篮动作,直接朝乔姿方向的白墙,怒砸花瓶!
花瓶四分五裂的一瞬间,乔姿被吓得惊颤,碎片飞溅,划破了她的脸,血流不止,她瞬间止住尖叫,连疼都忘了喊,声泪俱下,浑身颤抖的看向乔楚。
你不是应该死了吗?
你为什么会被霍凛从那个破破烂烂的医院接到这来……
那天晚上你明明就已经……
柳熙凤到底是经历过事的,从恐惧震惊中缓过神的她,迅速理清思路,狼狈的站起身,一把抓住在病床边来回漫步的容祈,像个无赖似的哭上了。
“楚楚啊!你叫我一声妈妈那我就是你的妈妈!你不能和你妹妹抢男人的啊!你是姐姐!你忘了吗!姐姐要让着妹妹,你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做的啊,你再让你妹妹一次!”
容祈唇边泛笑,带点冷调,轻嘲:“妈妈的脖子上顶着个什么? 头吗? 怎么这么像肿瘤呢?天冷了,回家记得多盖点土在身上,别着凉。”
“是我的错,是我和医生说放弃你,不救了,是我不管你死活,和你妹妹没有关系的啊!我们一码事归一码事,有什么事,楚楚你冲我来!”
柳熙凤死命的拽扯着容祈的胳膊,歇斯底里的哭嚎着,恳求着。
伤口扯疼了,钻心的疼。
容祈倒吸了口气,瞳底闪着细碎的弱光,带着忧郁的破碎感,仿佛生命在悄然逝去,风都能将她带走,她迷蒙的轻睨了霍凛一眼。
声音有些虚弱,透着冷,“女士,你抓疼我了。”
霍凛心一绷,给萧策一个寒厉的眼神。
萧策立刻心领神会,把柳熙凤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拽到一边,而霍凛,则立马伸手,轻握住容祈的手腕,把容祈带到了自己双腿之间。
他握着她冰冷的小手,指腹抚摸着她的掌心,微微仰眸,另一只手悄然搂住她的腰,往怀里揽,似想贴的再近点。
“该休息了。”他目光沉沉,嗓音浑厚提醒。
容祈不语,低着头,浓密的长睫下,清澈幽静的美眸,凝着霍凛,包着纱布的指尖,细细描摹着男人上扬锐利的剑眉,太过好看的眼型,偏薄的唇,高挺的鼻梁……
她忽而弯眸浅笑,一双翦水秋瞳,空濛温柔,暗含忧伤。
语调低回婉转,空灵忧郁。
“你看,我说的对不对,我们相遇的时间很短暂,命会把我们分开,就连人…也会。”
霍凛心紧紧绷起,沉眸深深的盯着容祈,“医生说你情绪要平稳,你得听话。”
容祈看淡生死般,笑的纯粹,捧着霍凛的棱角迷人的脸,温柔轻喃:
“还是会死的,到时候,皆大欢喜。”
“我们没多少时间相处了。”
“你多珍惜点我,好不好啊?”
我愿称之为顶级拉扯,容·放肆·娇娇·弱pua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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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朝脸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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