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兮都不自然,一天闷在座位上,动都不敢乱动,怕又发生尴尬的事。
或许是她太矫情了,一切与往常并无不同,渐渐的,林兮也忘了这件事。
十一月末,工厂陆续放假。林兮的父母在修林的一家工厂上班,也放假了。比往年早了十多天。这未免有些太反常。
林兮问他们,他们只是说想家了,就早点回来。林兮将信将疑。
回到家,几个月不见,妈妈没有多大变化,要说有的话,就是变白了。
但是爸爸发福了许多,肚子都隐隐有些凸出来。林兮忍俊不禁,提醒他要少吃点了。林父支支吾吾的答应了。
林兮觉得很奇怪,出去一趟,爸爸变了很多。比如他以前一天要抽至少三根烟,现在连别人给他塞烟,他都不抽了。
以前他有好菜必定开酒,现在看着满桌的大鱼大肉,连筷子都不动一下。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兮喋喋不休的缠着爸爸。
但是每次他都说:“没什么事,能有什么事,就是老吃这些对身体不好,我注重养生了还不行吗?”
林兮将信将疑。真到十二月中旬,尚在学校里林兮被姐姐打来的一个电话炸的体无完肤。
爸爸来修林了,进了南院。南院是一所老医院,在本地一直有口碑。
林兮匆匆跟班主任请了假,打车去南院。南院离职高不远,打滴十几分钟就到了,林兮在车上一直不停的催司机,弄的司机都不耐烦了,对她没有一张好脸。
找到病房,爸爸一身病号服躺在床上。妈妈在旁边陪着。林兮眼眶一酸:“什么时候的事啊,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林母解释道:“一个月以前,就不舒服了,也去医院看过,医生说没什么大病,可他就是肚子很疼,疼起来要命。”
想着回来检查一下,不告诉你们是怕你们担心。”
林兮:“连我跟姐姐都瞒着,这样只会让我们更担心,检查怎么样,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林母:“没有,还待住院观察,你吃饭了吗,先吃饭再说吧。”
林兮:“没事,我不想吃。”
林母生气了起来,饭要好好吃的,你爸就是乱吃东西,才这样,你还不好吃?又走过去塞了几张钱在林兮手里,把她从门口推了出去。
“吃完饭再回来。”
林兮只好乖乖的吃了饭,又回到了病房。询问爸爸现在好点了没。
爸爸说好点了,具体情况等检查结果出来。又问她什么时候考试?
“还有两天。”
父母一听又开始告诫她:要用心学习啊,考试考好一点。”
林兮点了点头,心里有点发虚。
林兮要陪妈妈去工厂拿东西,回家的时候因为明年还要来,就把被褥放在了住处。省的来回搬东西。现在妈妈要陪爸爸住院,正好去把被子等生活用品搬过来。
工厂在四都,林兮第一次来父母打工的地方。跟她想象中的完全无关。
林兮见过姐姐住的地方,可能是因为在县城本地,还有一个房子的样子,有厨房有卧室。
四都已经在县城开外了,只是属于修林的管辖地。大片的工厂密集,油烟在上方的一团天空中不断冒出,跟接力赛一样,没有停过。机器声连绵不断,嗡嗡作响。
用铁皮围成的房子,一个几十平的小地方,巴掌大的天地。林兮无法想象这就是父母的住处。
屋内有一张双人铁架床,上铺堆了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下铺是折起来保护好的被褥。
屋子的一角有用砖垒起来的简单灶台,只够放的下一个电磁炉,装调料的瓶瓶罐罐就被整齐有序摆在地上,屋子后面连了一个厕所。
整个房间里只有一把电风扇和一个电磁炉再没有其它电器。
那一刻林兮很难描述自己的滋味,辛酸,难过一股脑的冲过来。像苦瓜汁滴在心上,涩味蔓延。五脏六腑里像下了一场大雨,大雨倾盆,满是狼藉。
这些苦楚父母从未对她提过,父母总是笑着问她这个星期的钱还够吗,不够要跟我说。诸如此类,嘘寒问暖。
生活华丽的外表欺骗了她,使她蒙蔽双眼,愚昧无知。看不见世俗诱惑美丽的外壳下藏着的是父母年老的身躯。
她曾花钱大手大脚,她拿着父母的辛苦钱在课堂上呼呼大睡。她对不起父母,也对不起自己。
林兮仿佛失了魂,茫然的跟着母亲走,无知无味的到了南院。
父亲皱纹横深的脸,和花白的头发,一遍叮咛嘱咐她。“在学校要好好的啊,不用担心我。”
林兮看着父亲和母亲慈祥的笑脸,憋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回到学校仍思绪不稳,心神不宁,课也听不进去,什么都不想干,光想着爸爸怎么样?他现在好点了吗?是不是还是很不舒服?医生检查的结果出来了吗?
但是瞎担心没有用,林兮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认真听课。一遍一遍的记知识点,借此来抵消对家人的思念。
千辛万苦熬过了考试,迎来了寒假,她也没有半点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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