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是中秋前一天抵达的雨村。村主任为其举办了盛大的欢迎仪式,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跟迎亲似的。
“怎么样?到哪儿了。”
胖子一手拿锅一手执铲,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仰着脖子问我。
我站在屋顶上面,于硝烟彩条之中,依稀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在拖拉机上面和蔼地与村民们招手,心说看那油光瓦亮甚至能够反射阳光的脑门,应该就是他没错了,就答道:“刚到巷口。”
“哦,那还早。”说完,胖子又回到厨房忙活去了。
许是村民们太过热情,队伍的行进速度果然非常缓慢,直到傍晚,领导才在村民的簇拥之下来到喜来眠。应村主任的要求,喜来眠的所有员工都要出门迎接,连族长也不能例外,于是一队人一字排开齐刷刷地站在门口。
两方会面的时候,那个领导有一瞬间的愣神,直到看到族长的手指,他忽然含着热泪在众目睽睽之下双膝下跪,端端正正地叩了三个响头,仿佛我们站在门口就是专门为了接受他的朝拜的。
气氛一时特别尴尬,村主任脸都僵了,村民们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敲锣的忘记敲锣,打鼓的忘记打鼓,魂儿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有好几个大哥直到散场了,都没有缓过劲儿来。村主任原本是计划留下来陪领导吃晚饭的,毕竟酒过三巡,好合计升职调任的事情,谁成想那个领导在见到族长的那一刻,情绪就压不住了,扒着他的手差点哭得背过气去。我们也没办法,只好先把人抗进屋再说。一关上门,胖子就开始打量他,狐疑道:“张家人?”
听见这三个字,那领导特别激动,腿一软又朝着族长跪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就开启了告状模式。他抽抽嗒嗒的,语序混乱,但说出来的话却非常有指向性,发丘指、麒麟纹身,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可以确认是跟张家有关,他来找族长,也确实是找对了组织。我提取他话中的关键词做了汇整,可以知道他的大概意思就是,儿子跟女人跑了,那女人是张家人,失联十年了,他和老伴都非常思念儿子,希望族长出面让他儿子陪他回家过中秋。
胖子问他儿子的姓名。那领导用衣袖抹了把泪,表示自己的儿子原名叫王济坤,但是现在改了个什么名儿他也不知道,反正姓张。
“这就难办了。”
吴邪扶他坐下,递给他热茶,耐心地解释道:“不是我们不帮你。确实是这个家族的人神出鬼没的,各人有各人的想法。知道名字的都不一定能找到,就不用说连名字都不知道的。”
“不用找啊。”领导激动地手抖,“那个女人就在雨村啊!”
“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我的身上。我连忙摆手,“关我什么事。十年前我还在张家楼的棺材里躺着,从哪儿认识他儿子?”
那领导就道:“我说的不是她,是半山腰那家潮牌店的女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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