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二月十三号, 情人节的前一天。
温怀清提前跟剧组沟通好，空出了他和云伽晚上的时间。
他想跟云伽告白。
二人坐在火锅店包厢，云伽正在点菜。
包厢的桌子是六人小圆桌, 云伽特地跟他隔了一个位置坐下，还将包放在了二人中间的凳子上。
“温老师, 你是不是不吃羊肉？”云伽努力地想着他的忌口，只记得他某次采访中不吃辣。
“温怀清吃，沈屹不吃。”
沈屹是《离离》男主的名字。
进组后到杀青前，温怀清就是沈屹。
陈景明要求平时在片场的时候, 所有人必须以角色称呼演员, 哪怕是在晚上收工后。
他觉得演员在角色和本我之间反复横跳会影响入戏程度。
所以温怀清进组以来无论是性格、说话方式，还是一些小动作小癖好，都在朝着沈屹无限靠拢。
云伽想了想, 最终还是没点羊肉。
这家火锅店的特调起泡酒看上去很漂亮, 她没忍住点了一杯粉红色的。
起泡酒是先上来的，云伽喝了一大口, 是甜甜的荔枝味。
她一口起泡酒, 一口黄金豆, 没等锅底上来就混了个水饱。
“嗝。”云伽打了个嗝儿，声音很小很小, 还是捂着嘴打的，但还是被温怀清听见了。
抬头对上他眼睛, 云伽蹙眉，“你不许, 不许笑话我……”
“没有笑话你。”
“没有就好。”云伽又拿了平板过来看菜单，嘟囔道，“我想再喝个甜牛奶。”
很快, 锅底和菜都上全了，一起来的还有她的甜牛奶，粉红色的。
云伽让服务员把清汤锅转到了温怀清面前，“其实应该跟你隔两个位置，那样正好。”
鸳鸯锅左右各半，二人若是挨着坐，涮菜不太方便。
温怀清这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跟自己隔开坐。
“能够到。”他个子高手臂长，没觉得不方便。
云伽没点几个菜，两个要保持体重的人吃火锅是不可能敞开吃的。
最后，她将垫在盘底的白菜都涮完啃了，肚子才勉强饱了。
“你饱了吗？”云伽撑着下巴问。
“饱了。”
云伽将甜牛奶一饮而尽，“我也饱了。”
火锅还在翻滚，白色的蒸汽不停上涌。
云伽歪着脑袋，抬手挥了挥眼前的蒸汽。
温怀清的脸藏在升腾的蒸汽后面，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云伽挥了几下以后有些不耐烦，她起身一屁股坐在二人中间的那把椅子上，还将椅子往温怀清身边拉了半米的距离。
“真好看。”云伽呆呆地看着他的脸。
温怀清见她双颊的红晕的颜色越来越浓，问道：“醉了？”
“没有，起泡酒，才，才五度。”云伽特地看了度数不高才敢点的，“又喝了，喝了甜牛奶解酒，怎么会醉。”
随后，云伽右手握拳送到温怀清眼前，然后五指张开，“给你放烟花！”
“什么烟花？”温怀清不解。
云伽重复握拳的动作，拳头由下而上送到温怀清眼前，还自配音效：“biu——”
下一秒，拳头倏地打开，“哗啦啦！”
“放烟花啊，你到底上不上网啊？这个梗最近很火的。”
温怀清用手背去碰了碰云伽的额头，热热的，真的醉了。
他探身拿来平板电脑，想要给她再点一杯牛奶，可翻了半天都没看见有纯牛奶的选项。
最后，温怀清在特调酒水一栏看到了刚刚那杯粉红色的牛奶。
那叫“百利甜草莓牛奶”。
怪不得她喝完醉成这样。
“诶。”云伽突然抬手拍了拍温怀清的脸颊，问道，“你每次拍戏都约女演员吃饭吗？”
“没有。”
“没有？”云伽坐直了身子，双手搭在温怀清的肩膀上，不解道，“那你干嘛今天跟我吃饭？”
“因为……”温怀清没考虑好要不要说，他不知道云伽有没有醉酒断片儿的习惯。
“憋说话！”
云伽右手食指抵住他的唇瓣，故弄玄虚地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为什么。”
温怀清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见她耳垂红红的没忍住捏了捏，“那你说，为什么。”
“因为你知道我喜欢你。”
云伽语速很慢，一字一顿的。
说完后，她朝温怀清眨了眨眼睛，像是在问他自己猜得对不对。
“嗯，我知道你喜欢我了……”温怀清眸中含着笑意，“那你知道我本来要跟你说什么吗？”
“唔？”云伽摇摇头，“你等我先说完。”
云伽双手捧着温怀清的脸，“我真的好喜欢你呀，我本来只喜欢你的脸，因为我看过你好多采访，觉得你不爱笑，还有点凶，人好像也有点儿古板无趣……”
“但我现在觉得，那都是不认识你之前的刻板印象。你虽然平时凶凶的，但是很温柔……”
温怀清略微觉得有些奇怪，问她：“你看清楚，我是谁？”
“沈屹……”云伽眯着眼睛，迟疑了一会儿，“好像不对，是温老师！嘿嘿，你是温老师。”
“那你要不要跟温老师谈恋爱？”
云伽反应了几秒，“这场戏不是明天才拍吗？你问我，你要不要和什么都不好，但是对你好的沈屹谈恋爱。你台词念错了。”
“不是拍戏，我想在拍那段戏之前向你表明心意。”
“云伽，我喜欢你。”
温怀清想在角色表白之前，向喜欢的女孩子表达心意。
虽然他知道仓促了些，但他还是忍不住这样做了。
云伽没有谈过恋爱，又是第一次演戏。
温怀清想做那个第一个对她表白的人，在戏外对她表白的人。
他希望他第一次对云伽说“我喜欢你”，是以温怀清的身份，而非角色。
“啊？”云伽反应了几秒，慢吞吞地垂下眼帘，“可是，可是你是温怀清……”
“你不喜欢吗？”
“你粉丝很多，没有绯闻，”云伽为难极了，“我喜欢你，但是我担心……”
“你不用担心。”温怀清摸了摸她的脸颊，“你担心的事情我都会解决，好不好？”
云伽点头，“好，我相信你。”
……
那天二人确定了恋爱关系，在云伽醉酒后。
但她酒后没有断片儿，第二天起来她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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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云伽被闹钟吵醒。
她出了一身汗，脑袋昏昏沉沉的。
云伽冷静了一会儿，立刻披上衣服下床。
她跑去敲开温怀清的门，语速极快地说道：“你那天穿的是黑色外套，我喝的是粉色的牛奶，你说你想在角色之前跟我表白。”
温怀清的困意一点一点消失，“你想起来了？”
“我梦到了。”云伽这次的梦十分清晰，“但我只梦到了火锅店的事情，我本来觉得是因为你睡前给我讲了火锅店的事情我才梦到的，可细节太清楚了。”
“你怎么了？”云伽见他表情凝重。
“你不希望我记起来？”云伽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为什么？”
云伽仔细回忆着这些天的事情，才发现温怀清好像真的不希望她找回记忆。
每每她话中提到想要恢复记忆的时候，他都不开心。
“我宁愿你忘记那些不高兴的事情，重新开始。”
温怀清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自私，但他觉得如今云伽的状态很好，每天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
“重新开始？你指的是我们？”
见温怀清默认了，云伽靠在柜子上，心里有些憋闷。
良久后，云伽笑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温怀清，我们俩之间一定有不止一个心结，我们不能把失忆当作剪断心结的方式。”她声音很轻，“那样我们只会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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