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e市的几天, 温怀清日日跟着云鸿鹄的屁股后面，将他那点儿哄人的本事学了个十成。
原本他们是端午节一过就要走的，可温怀清强烈要求再留几天, 云伽只得改签了二人的机票。
回到a市后, 云伽一头扎进了剪辑室。
《长夜》现在已经进入后期剪辑的工作，这毕竟是她自己投资的项目, 又是她最喜欢的小说, 她不亲自盯着总觉得不放心。
云伽起了个大早过去, 在负责人的陪同下看了一集成片，发现里面有几段被消音了。
“怎么回事？”她问负责人。
负责人解释道：“这边消音的台词全部要重新配，演员的时间敲好了，下午就进棚。”
云伽不解, 她让人调取了无消音的版本出来播放，看完以后更是一头雾水。
“为什么要重新配？”
明明都是原著台词，而且演员的口齿清晰，感情充沛，比她自己念得好多了。
“不符合审核标准。”负责人也很无奈，可他们也没办法。
“这几年影视剧的审核标准越来越严格, 有些词儿根本就不让出现, 所以只能整段整段重新配。”
云伽也听说了这事儿，这三年审核严格了不少。
“这个后期不能实现吗？非要演员全部重来？”
“可以实现的。” 负责人看了她一眼, 神情为难。
“但我们没钱。”
这部剧从开始筹备到现在，每个环节都是能省就省。
很多事情都是云伽自己搞定, 连戏服都是她亲自逛淘宝等到大促买来的, 还有些工作人员也是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
她就差自己亲自上阵演女主省片酬了，幸好后来从表演学院找到了便宜好用的。
云伽干笑了一声，然后继续看成片, 她发现消音的地方不少，后期配音又是一项不小的工程，也不知道要不要给钱了……
“等会儿，先停一下。男主和女二在酒楼隔间碰面那一段儿没拍吗？”云伽努力回忆着小说的情节，“就是开头，男主和女主见面前。”
负责人立刻去查找，“那段儿拍了，但我们觉得那段儿可以删掉，所以……”
“不可以删。”云伽立刻道，“那段剧情承上启下，还对女二的角色有丰满的作用，还暗示男主的动机，一定不能删。”
“可现在都要看男女主谈恋爱，男主女二的戏不用太多……”一个脸生的剪辑师从电脑前面抬起头。
只看谈恋爱她为什么不去买本绿江言情拍？
云伽态度坚持，“剪辑要保证连贯性，不是观众爱看什么就留着，非男女主戏份就剪掉。”
“如果这段儿没有，后面女二的动机就没有了，观众会觉得这个角色扁平化莫名其妙。”
她作为一个资深观众，经常被一些莫名其妙的剪辑弄得一头雾水。
如今终于能当家做主说上话，云伽一定要保质保量。
“这句话去掉，是演员自由发挥的吗？崩男二人设了。”
“这里剪掉，男主刚认识没几天就拍女主肩膀，太油了，显得他没分寸。”
“玉佩的特写给几次就行了，没有必要每次任务出场都剪进去，给这么多就差把‘看啊，玉佩是重要道具’丢观众脸上了。”
……
云伽看完了前四集成片，旁边的负责人记了整整两页a4纸的建议。
他苦笑了一声，“本来大家都以为你录综艺就没空顾忌这边了……”
《长夜》整个剧组之前最怕的就是云伽带着原作者去片场探班，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细节怪。
云伽又给了原作者相当大的话语权，她说什么云伽费尽心思帮着实现。
“最近稍微空一点。”云伽笑了笑，“辛苦大家了，先把前四集改好，我明天下午过来看。”
“云老师，您干脆自个儿剪得了。”其中一个眼下乌青的剪辑师语气不太好，“反正我们剪出来你也不满意。”
云伽起身走到他旁边，嘴角依旧挂着笑容，“可以呀，这样，我一有空就来跟你们学习剪辑，等哪天我出师了我就自己干？”
那个剪辑师缩了缩脑袋，再没说话。
负责人送云伽出去的时候让她别往心里去，“他就那样儿，说归说，工作还是挺认真的，您别在意。”
“没事儿的，工作辛苦发牢骚很正常。”云伽很理解这种心情，想当初她在学校也是边骂边写的结课作业。
“我叫了午饭和咖啡，一会儿就送过来。”
“行行，谢谢云老师。”负责人一贯知道云伽大方，虽然难伺候了点儿，但工资和福利从不含糊。
云伽远远儿地看见一个粉色头发的女孩子走过来，问道：“那也是剪辑师吗？”
负责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是啊，那是梦多大大。”
云伽一愣，“梦多？”
《长夜》的原著作者？
居然是个粉头发的萌妹子？
她很快收起惊讶，“今天没戴隐形眼镜，看不清。”
“哦哦，理解。”负责人表情有些僵，心想你没戴隐形眼镜都挑了两页的毛病，这要是戴了岂不是得挑四页出来。
“云云宝贝！”梦多拎着她的兔子小包飞奔过来扑到了云伽身上，“哇，最近气色很好嘛，白里透着红。”
“额，是，大大你来看剪辑吗？”
梦多狐疑地看着她，“你怎么啦？怎么突然叫我大大？”
负责人见状寻了个借口先走了，门口就剩下云伽和梦多二人。
“没事，我刚刚看了四集成片给过意见了，你要不要再进去看看？”
梦多微微蹙眉，她们之前说好了由梦多来盯剪辑的事情，她怎么……
“好啊，对了，你上次说我的新书人设不够新颖，给我写了意见，怎么到现在都没发给我？”
云伽立刻道：“我忘给你了，我回去找找晚上发给你。”
“我一年没开新书了。”
梦多盯着她，眼神中带着探究，“你是穿书了，还是重生了？”
云伽：“……”
这写小说的脑洞都挺大。
眼看着装不下去了，云伽索性跟她摊牌。
“我只是失忆了，记忆回到了三年前。”
梦多嫌弃地后退了一步，“你怎么偏偏挑了个最无聊的设定？失忆，这不是十多年前的狗血梗了吗？”
云伽：“……”
这是我能挑的吗？
“算了，既然你已经看过成片了我就不看了。”梦多完全相信云伽的判断，她对《长夜》的理解已经快要赶上自己这个亲妈了。
梦多挽着她的手出去，“你没事儿的话我们去录音棚吧，他们下午要补录。”
云伽就这么被梦多拐去了录音棚，她嘱咐梦多一会儿帮自己圆一下场，她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自己失忆的事情。
“放心吧，你就像以前那样不太说话，没人看得出来。”
梦多在路上给她介绍了男女主演的基本情况，二人都是表演学院的学生，一个今年刚毕业，一个毕业一年。
“南宛还是温老师的直系师妹呢，本来她是要接另一部小成本网剧的，哦，不对，那部比我们成本高一点……可她很喜欢温老师，知道是你投资的就选了我们。”
“直系师妹？”
那就也是李月淇的学生了？
梦多带着云伽进去，“就沙发上那个。”
“南宛。”梦多冲上去抱住她，“好久不见啦亲爱的。”
“好久不见，云老师也来了？”南宛起身朝着云伽笑笑。
“嗯，来看看。”云伽嘴角挂着一丝笑容，“毕业了吧？”
“是啊，前两天刚参加完毕业典礼。”
南宛是个很安静的女生，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可眼神却带着一股子坚定，确实很符合《长夜》女主的人设。
三个人一齐进去，云伽和梦多坐在外面看着。
南宛入戏很快，她全程看着大屏的画面，几乎脱稿。
“挺不错的。”云伽道。
梦多也很喜欢南宛，“是啊，各方面条件都特别好，可奇了怪了，我要是她我得出去横着走，她却没什么自信。”
“没自信？”云伽微微直起了身子，表情变了变。
“嗯，她总担心自己演不好，晚上收工以后回房间都要一遍又一遍地练第二天的戏份。”
梦多当时跟南宛他们住在同一层楼，经常能看见南宛对着镜子演戏。
“我看着还挺心疼的，她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你见过她几回以后，就嘱咐整个组里的人使劲儿夸她，你自己看见她也拼命夸她，后来貌似是好了点儿吧，没那么夸张了。”
云伽双手撑着额头，心里有些难受。
里面的人配完了一段儿，喝水时看见云伽蹙眉的样子。
南宛凑近话筒问道：“怎么了云老师，是不是我情绪拿捏得不太好？”
云伽看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心疼，她立刻让人打开麦克风，语气笃定，“不是，你拿捏得特别好，我看见那一段儿想起女主角的身世了，所以难受。”
南宛点点头，脸色好了些。
云伽掏出手机给温怀清发信息，问他现在在哪儿。
温怀清：[在陪爷爷遛八哥。]
云伽：[你能来一趟我这儿吗？我那个剧的女一号特别喜欢你，我想让你来看看。]
温怀清：[看看她？？？]
云伽从他的三个问号中看出了温怀清的疑惑，她低头笑了一声，继续打字。
云伽：[看看她的演技啊，我让你来看美女？你想屁吃呢？]
温怀清：[（委屈jpg）]
温怀清：[你最美。]
温怀清：[（猛男比心jpg）]
云伽：[……]
云伽：[我现在很后悔让你跟我爸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好好儿的一个高冷帅老公，如今动不动就发卖萌表情包和土味情话，云伽实在是接受无能。
云伽：[你能不能变为我爸荼毒之前的那个温怀清？]
温怀清：[可以。]
温怀清：[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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