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次成亲,宁真逸特意跟书院请了三天的婚假。
第二天一早,虽然不需要进行奉茶仪式,但因为需要见一下家人,宁真逸夫妻二人还是早早就起床了。
殷淑雪充满怨气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负责梳头的丫鬟春兰给她梳头。春兰低声问她:“主子,梳个什么发髻好呢?”
她不大高兴地回答:“随便。”
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殷淑雪的发质特别好,一头长发光滑柔顺得像缎子一样,全部盘到头上以后,特别特别重,再加上各种钗子发簪的,每天头上都要顶着两三斤的东西见人,难怪心情不好了。
春兰已经习惯了,继续问道:“那奴婢给您梳一个元宝髻可好?”殷淑雪没意见,继续说随便。
倒是宁真逸,他对发髻的研究可比殷淑雪多多了,他插嘴道:“元宝髻太老气了,你家主子生得美艳,不如梳个双刀半翻髻好了。”春兰犹豫了一下,见自家主子没说话,只好老老实实在主子头上摆弄了起来。
宁真逸真是缺了大德,明知道殷淑雪不喜欢头上太重,他竟然给她挑了这个发髻比头大的发型。而且这种发型需要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才可以梳,若宁真逸还是个秀才,他的妻子是绝对不能梳双刀半翻髻的。也就是现在宁真逸考中了举人,宁夫人才够到了梳这个发髻的资格。
不过宁真逸让春兰给她梳双刀半翻髻并不是为了捉弄她,只是因为今天见完亲人,还要接受家仆的跪拜,把她收拾得华丽一些,看起来也更有威严,以便震慑一番仆人们。
双刀半翻髻本该是唐朝流行的发髻,不过前前朝那位以善舞著称、名动四方的苏贵妃是穿越者,而且喜欢变着法子梳妆,大量本该是后世流行的发髻、妆容都被她提前折腾到自己头上脸上。流传了百来年,如今普通士人家庭也会梳了。这发型繁琐又沉重,春兰梳了好一会儿才弄完。
等殷淑雪发现不对,时间已经不早,根本来不及换发型了,只好瞪了宁真逸一眼,然后往外走。
宁真逸在旁边低声下气地哄她:“亲爱的,你现在也是举人太太了,平常总有一些推不掉的应酬需要参加。你对妆发毫无研究不行呀,会有人嘲笑你的,顺便还会嘲笑一下镇国公府。”
殷淑雪正在气头上,只回答了四个字:“莫挨老子!”
认亲仪式的地点在正院前厅,宁真逸和殷淑雪的卧室位于前厅左后方,中间经过一间内室。内室一般是用来接待关系亲近的女客。从卧室走出来,穿过内室就到达了前厅。两个人分别坐定,宁家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宁家如今人挺多的,除了真琦真泽宁馨,还有李嘉茂和王靖,加上宁真逸和殷淑雪,正经主子共有七个。
真琦身边,除了玉骨以外,还有两个贴身丫鬟。由于搬到宁宅后,真琦独自住了一个院子,所以另有扫洒丫鬟四个、健壮仆妇两个。
真泽的配置也差不多,叶氏是奶娘,贴身小厮两个,扫洒的小厮四个、健壮男仆两个。
宁馨还小,才五岁,刚刚从真琦房中挪出去单独居住,丫鬟没有,只有一个奶娘和两个扫洒的仆妇。
李嘉茂和王靖住客房,只一人分配了两个小厮,一个洗衣服一个跟着他们出门。
宁真逸身边也有两个小厮,当初搬家的时候,考虑到不久就要成亲,也就没有安排负责扫洒的人,宁福安排了扫大院的人顺便清扫正院,正院的室内就暂时让宁真逸的两个小厮冷溪、空山打扫。
如今殷淑雪过门,她带了一整套的仆人班底,正院乃至整个宁府,怎么安排就要看她高兴了。
所以整个宁家,人员配置最高的是殷淑雪,她有四个丫鬟、两个嬷嬷、扫洒丫鬟八个、仆妇八个。还有做饭的、养马的、跑腿的……一整套班底全都是她的嫁妆。
认亲仪式开始。由于宁家已经没有长辈,奉茶的步骤直接略过。昨日迎亲,是舅舅一家在帮忙待客,今天也没离开。
按辈分、亲疏和年龄,首先要介绍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们,宁真逸领着殷淑雪一一拜见,敬了一圈茶,收了一圈见面礼。大约是殷淑雪出身好的缘故,外公一家面对她的时候有些拘谨。好在殷淑雪并不是会摆架子的人,行礼的时候特别亲切,倒是让外公他们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外孙媳妇。
接下来是宁家人拜见殷淑雪。大家轮流来到殷淑雪面前见礼。宁真逸依次介绍、殷淑雪送见面礼。
第一个是真琦。宁真逸介绍道:“这是我大妹妹,从前你没过门的时候,是她主持中馈。你管家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她,还有她院里的玉骨。”真琦笑盈盈地过来和殷淑雪行礼,口称“嫂子”。殷淑雪送了个香囊给她。
第二个是真泽。宁真逸介绍真泽就十分敷衍:“我弟弟,秀才。”真泽飞过来一个幽怨的眼神,然后规规矩矩向殷淑雪行礼喊嫂子,殷淑雪送了个砚台。
第三个是宁馨。小家伙摇摇摆摆地走过来,行了个似模似样的福礼,喊了声:“少!枝!嚎!”萌得不得了。殷淑雪给她塞金馃子的时候,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第四个是王靖,王靖是晚辈,拜见殷淑雪要喊师娘,还要跪下奉茶磕头。
见完主子,再见仆人。
外管事钱大、前院管事宁福、后院管事玉骨,这三位是需要单独拜见的。介绍钱大和宁福的时候,殷淑雪多看了他们两眼。等介绍到玉骨的时候,殷淑雪身边那个嬷嬷抬头细细盯了玉骨半天,玉骨倒是淡定,面不改色地行完礼退下。
宁真逸总结:“钱大打理宁家的产业,家中所有的饮食、菜蔬都由他管理的产业提供。若有不足,宁福会安排填补。宁福负责管理宁家的衣、食、行以及人事。玉骨负责管理真琦的院子,兼管后院人事。不过你来了,后院的人事还有宁福都由你管理。”
至于晏懿轩和寒云,他们俩一个是长工,自由身,不必拜见女主人;另一个是暗卫首领,不适合在人前拜见。
其余下人集体在前厅外对主子们磕了一个头,然后就可以散了。
认亲仪式结束,宁真逸本该领着殷淑雪在宅子里四处逛逛,但殷淑雪不肯,说发髻太重受不了,非要回屋换一个轻便的发髻再说。
当然,这一时半会儿的,她也不可能认识什么发髻,最后让宁真逸选一个轻便的发型。宁真逸想了想,道:“事先说明啊,你的头发太多,不管怎么梳,你头上肯定都会有一个大包,不是我故意坑你。”殷淑雪警惕地点了头,于是宁真逸对春兰道:“梳堕马髻好了。”
一般人以为堕马髻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发型,不过配上合适的发饰,这个发髻可以立刻变得美艳逼人。总之等宁真逸给她打扮完,大家见到的是一个美艳加倍的殷淑雪。
由于这个发型不用戴那么多发包、假发,殷淑雪头上的重量减轻了一半,她表示满意,终于愿意跟着宁真逸在家中逛逛了。
宁家这套宅子也是江南园林的格局,大宅子套小院子,人工湖和花园占了一半的面积。
正院的位置还算靠中间,前院和后院分别沿着人工湖建了一排小院子。从空中往下看,宁馨的院子、真琦的院子、正院、真泽的院子、李嘉茂和王靖的院子排成了一个新月。宁真逸一边走,一边给她指出宅中各小院的方位和住在里面的人都是谁。
两口子在湖边散步赏景,殷淑雪十分意外地说宁家的花木竟然长得比镇国公府还贸盛。
宁真逸闻言耸耸肩:“这里的植物全都是系统出品的,种下去之前还泡过稀释的灵泉水。”
殷淑雪顿时不平衡了:“你们这些宿主真是败家,我拿灵泉水喂灵宠都小心翼翼不舍得多放,你竟然拿来种树!”
宁真逸瞪大双眼:“可是,亲爱的,我不是给了你一个水囊吗?”为了让她有灵泉水养蝴蝶,他可是把那个从其他位面的宿主手中买来的水囊,拔开塞子扔进灵泉放了整整一夜呢!
殷淑雪气愤道:“就那么一小袋灵泉水,能用多久!”
宁真逸尴尬道:“但……那水囊是介子空间,它能装非常多的液体。里面的灵泉水足够给你洗半年的澡……”
殷淑雪惊呆了,仔细在脑子里翻了翻,终于从犄角旮瘩里翻出相关记忆。那几天她盘账盘得两眼发黑,宁真逸半夜翻窗来找她的时候,她困得要命,只想睡觉,根本没注意宁真逸说了什么。还是第二天早上夏荷问她“哪里来的水囊?”,她才想起来宁真逸夜里来过。
现在就是尴尬。
两个人对视许久,默契地决定绕过这个话题。宁真逸若无其事继续给她介绍家中安保力量——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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