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样紧盯不放,沈君欣心底忐忑又无奈此时自己受制于人,只能不动声色的小小后退,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但黎慕年接下来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他刚缓下心跳又提了起来。
“果然还是要这么做。”
沈君欣闷着气,无奈偏头看他。“你要做什么啊?”
“我要与你结拜兄弟。”
黎慕年裂开嘴哈哈大笑宣布,可沈君欣瞬间就愣在原地,整个人被他自作主张的这个决定惊呆了,他没等沈君欣回应自己,像在确认什么,认真看了他的面容一阵,用手比了比他的身高。
接下来又说:“我应该比你大,我今年十八,你呢?”
结拜兄弟?跟他么?
可是他们仅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甚至只除了名字,各自连身份家世、为人秉性完全都一无所知,就这么武断决定要与他结拜,这个少年还真是神奇。
“呃……黎兄,我觉得吧,结拜这个事情需要慎重考虑。”沈君欣警惕的步步后退。
黎慕年自然是眼明手快的,早就看透他要逃开的心思,一把拦住他的退路,开心道:“考虑什么!有什么考虑的,我就是喜欢你,就是要跟你拜把子。”
“啊?”可是他不喜欢他呀,沈君欣愁眉微皱,他们先不拿是否有深交的情谊,就拿共同语言上,基本几句话下来根本上话不投机,而且他对他完全没有一见如故的好感,而且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沈君欣委婉拒绝:“多谢黎兄抬爱,在下小小商贯门户,不敢高攀黎兄这类武学卓越之人。”
他想自己的话应该说的很明白了的,是个明白人都听得出人家不想与之交好。
黎慕年倒是不在意,依然坚持握着他的手,“没事,我允许你对我高攀,这么瞧着我应是长你几岁的,现在开始你就唤我一声大哥,以后在江湖上闯荡,有我罩着你,看谁敢不怕死的欺负于你。”
这个人是不是没带脑子出门呢?还是家里无人告诉他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及拜把子不是嘴边逮见一个人就要结拜的啊。
沈君欣脸上浮出些许厌烦之色。
“那个……黎兄我……啊!”
未等他开口回绝,指尖上便传来一阵刺疼,只见黎慕年不知道何时从他腰间将身上藏的那把短剑拿在手中,轻轻划破了他的手指头,紧接着也在自己的手指头上划开一道小血口。
看见他怪异的举动,沈君欣一时间张口错愕,喉咙说不出任何言语来形容此时他内心的抓狂和窘迫。
跟随父亲和兄长出门经商多年,他自认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但头一次见到像他这种如此狂妄无礼的,而更加无奈的是自己却怎么都拿他没办法。
沈君欣以为这样就完事了,正打算抽回被握住的手,可黎暮辞就是不放。
“你……唔。”他瞪大不可置信的双眼,神情诧异。
只见黎慕年将他的手指直接伸到自己的口中,而他自己也不客气的含吮起他还在滴血的指头,过了一阵才放开嘴。
他乐呵呵宣布两人的结拜“礼成。”
“哈哈,咱们这也算是歃血为盟了,今后你我就是过命相交的异性兄弟了,死生相随,乐必同乐,忧亦同忧。”
相比他的喜悦,沈君欣整个人已经石化在地,从小到大他从来就没见过这么缺心眼的男人。
“你这人有病啊!”这个登徒子。
“对,所以阿亦你要看牢我啊,见不到你,我有可能会发疯的。”黎慕年嬉笑冲他眨眨眼。
“你……”
本想怒斥他无礼的话,但是才到嘴边,却又无法开口说出,因为估计说了他这疯子估计也听不进耳。
“你叫声哥哥来听听。”黎慕年开心的催促,脸上尽是期待。
沈君欣瞥了他一眼,直勾勾的瞅着他一言不发,被迫与一个初相识的陌生人结拜,他已经很不爽了,现在还要他喊出多年已经没有唤出的那个词。
或许此时他应该大发脾气才对,狠狠的大骂他一顿,让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无限度的这样服从他,然而当他抬起眼与他四目相视之后,看着那副因为与他结交而充满爽朗笑容的脸,心里的责备和埋怨变得无从开口,因为他能感受得到,眼前这个兴高采烈的少年,是真心诚意想与自己结交的。
虽然,这个过程让他觉得像是被人强买强卖,但是……算了,后面找个理由将这件事撇开即可。
“不过黎兄你一点都不知道我的来历,就这样贸然与我结拜,就不担心我其实是个心狠手辣、作恶多端之徒。”
抽回还在被他握住的手指,将手伸到他面前,意思是让他把手里的短剑还回。
黎慕年很识趣的把利刃交还,舌尖却无意舔了一下残留在他唇上的血珠,紧接着拍了下他的肩,无畏一笑。
“怕什么,我管你是什么来历,我只认感觉。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对口,瞧你顺眼极了,如果阿亦真是那个罪恶之徒,那江湖的血海腥风我也随你去倒腾!怎么样,感动吗?”
“你这人……”
“哎呀!怎么扭扭捏捏跟个小丫头似的,来,还不快叫声哥哥来听听。”他刚才在桃林假寐时,耳边不时传来他喊那墓里的人叫什么哥哥,听着就舒服,他现在也想听听这个声音。
这是什么歪理,就因为喜欢、顺眼,所以眼前这个武艺高强的神奇的少年就要与他结拜兄弟?
他难道真是从那个深山里刚出江湖闯荡,不知世事的少年奇才。江湖险恶,万幸他第一个遇上的是他,如若被他看得顺眼的真是江湖恶徒,那平静的江湖必定因他再次刮起血雨腥风。
或是被少年的不拘小节感染,沉咛半晌,沈君欣终于缓缓一笑,“哥……哥哥。”
“嗯,这才对!”黎慕年满意的点头哈哈大笑,下一个动作竟是猛然将他楼进怀中,且豪爽的拍着他的后背,“我的好义弟。”
突然被人抱个满怀,不太喜欢与人亲近的沈君欣白皙的脸颊腾地一下红了,自从亦哥哥去世后,他就自觉与人疏离,一是为了掩人耳目,二是再也没有人像亦哥哥那样会在高兴时将他抱在怀里。
“黎兄,可、可否松手。”他闷声在他怀里请求,因为他的手劲越来越大,估计自己的后背都被拍红了……
“哦!哈哈,抱歉,抱歉,刚出来闯荡江湖第一次就能够与人结拜兄弟,我太兴奋。”少年笑着爽朗解释,完全没注意背对自己的沈君欣,他此时的脸颊如晚霞般绯红诱人。
终于在快日落的时辰,倾盆的大雨才变为绵绵的细雨,这时屋外传来呼唤声,“少爷!少爷你在里边吗?”
像是家仆的中年大叔带着两个护卫,按照约定的时间赶来与他会合,只是其中一人看似状态不太好,他的脸色发白,是被人搀扶着走的。
“德叔,我在这。”听见熟悉的呼唤,沈君欣连忙跑出屋外,却看见其中一名护卫面色苍白,急忙关切询问,“阿财他怎么了?”
“唉,刚才来的路上不小心被突然串出的蛇咬了一口。”另一名护卫向他解释。
“你感觉怎样?”他担忧看向意识已经模糊的护卫。
“少爷……没事的,我撑得住。”
“少爷别担心,我看过的,蛇没毒,但是这模样感觉奇怪。”一旁刚才被唤作德叔的人皱眉回答。
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护卫,嘴里还发出疼痛的呻|吟,沈君欣沉思片刻,交代道:“这样,德叔你们先赶紧带阿财下山回镇子里去找个大夫看看,这人命的事不能拖,舅父的事情我自己赶过去处理。”
可是这个安排让德叔听了顿时反对,“不行!我们怎么让少爷你自己一个人去,路途遥远,路上要是没个照应,若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们该如何回山庄去和老爷、太老爷交代。”
一旁默不作声许久的黎慕年听了不禁笑起来,插了一嘴,“谁说他一个人赶路,这不是还有我一起吗?”
“哦,在下冒昧,请问公子是……”德叔这才注意自家少爷后方站着人,定眼打量,心中不免有些不安,已多年跑江湖的经验,总感觉这个人虽然笑得亲切,但周身散发着莫名的阴邪之气,让他直觉此人绝非善类。
“啊,忘了给大家介绍,这位少年乃我义兄。”沈君欣一句带过,看着面前因为疼痛已经晕过去的阿财,继续催促,“德叔,阿财的状况不太乐观,咱不能这么耗费时间下去,救人要紧,你们还是尽快下山去,别纠结这种小事,将病情给耽搁了。”
如果脚程快的话,天黑之前他们应该能够赶到山下。
“可是……”德叔还是心有顾虑。
避免德叔再次陷入纠结,沈君欣清咳一叹,语气肃正继续说服,“舅父那边我已经去过好几次了,闭着眼都能找到,你就别操心了,我一个人保证不会有事,况且我也会些防身武艺,到时候阿财的病治好了,你们就直接回山庄去,不用来寻我了,浪费时间。”
“好吧。”知道少爷这样的语气说话必然已经决定,他也不好再出言反对,于是和另一名护卫一左一右的将阿财扛走,竹屋里再次留下沈君欣与黎慕年两人。
见德叔已走,雨也停了,沈君欣转身开始收拾行李,并在黎慕年的陪同下,与德叔相反的方向动身前往禹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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