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西朝着他们开枪的时候,鹤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沈南禹一把扯到了后面,闪着蓝光的能量弹从鹤绵的侧脸划出一条血痕,最后在沈南禹的肩上爆出一团血雾。
沈南禹闷哼一声,被击中的地方正是之前被希瑞尔打伤的,他疼得眼前发黑,耷拉下来的额发顷刻间就被冷汗打湿了。
他紧紧扣着鹤绵的手,好半响才从咬紧的牙关里蹦出几个字:“别出来。”
他没想到布西真敢对鹤绵动手。
布西见他还不肯放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枪口对准了沈南禹的膝盖。
麦里忙劝道:“你悠着点,老大要活的。”
布西扣着扳机的手指稍微挪开一点,盯着被沈南禹挡着结结实实的鹤绵大声喊道:“大嫂,老大只说把沈南禹活捉回去,没说要他现在死。你要是现在自己走出来的话,还能留沈南禹一条命。”
鹤绵听到布西的话也有些犹豫,他知道沈南禹撑不下去了,他肩膀上的血一直在流,紧绷的身体都在颤抖,再这样僵持下去,沈南禹不是被布西打死就是流血过多而死。
他挣开沈南禹紧抓着的大掌,朝他摇了摇头,眼神里溢满了哀求。
放弃吧,被抓回去好过死在这里。
沈南禹察觉到他的松动,勉强保持清醒的头脑又重新混沌一片,他用尽全力把枪抵在鹤绵的心口,表情渐渐疯狂:“你别想抛下我回去!我死也得带着你!”
鹤绵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僵住了身体,坚硬的枪口牢牢顶着他的胸口,他屏住呼吸,盯着沈南禹不再清明的眼睛小心劝说道:“我…我没想抛下你,我只是不想你死在这里,他们…他们说可以让你活着,我们以后可以再找机会逃走。”
沈南禹的意识因为失血过多渐渐模糊,他修长的手指搭在扳机上,指腹微微用力,眼里渗出点泪意,摇头道:“你每次都骗我,我已经不敢信你了。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你等等我。”
他的神色柔和下来,声音温柔:“我枪法很准,不会让你疼的。”
鹤绵一脸惊恐地看着他,来自死亡的恐惧瞬间扼住了他的脖子,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南禹真的是疯了。
两声枪声同时响起,鹤绵只觉得身体传来剧烈的疼痛,他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往后倒去,意识消散前似乎看到了希瑞尔阴鸷的脸。
布西冲上去踢掉沈南禹还想拿枪的手,低骂一声:“真是个疯子。”
沈南禹膝盖被希瑞尔打了一枪,单膝跪在地上,看到希瑞尔把鹤绵抱起,怒吼道:“你别碰他!他是我的!”
布西看到他对自家老大不敬,用力朝沈南禹被打中的地方踢了一脚,把他的脸按在地上,不屑道:“人家合法夫夫,连孩子都有了,你谁啊?你也配?还敢勾引已婚oga,臭不要脸的。”
希瑞尔对他的怒视视若无睹,确认鹤绵身上没有枪伤后,把他安置在车里。
军靴踩过沙砾,在沈南禹面前站定。
他淡淡地瞥了沈南禹狼狈的脸一眼,沉声道:“别让他死了,留着还有用。”
布西嘿嘿一笑:“知道了老大。”
这小子身上还有不少好东西,到时候交给军部研究,说不准有大用处。
希瑞尔转身就走,没想到一只手紧紧扒住了他的军靴,沈南禹挣扎着露出一双仇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咬牙道:“我们昨晚在这里睡了,他躺在我的怀里,叫着我的名字,说喜欢的人是我。”
布西悚然一惊,扯开他的手,连忙捂住他的嘴,生怕老大一生气把他打死了。
希瑞尔的脸上毫无波澜,他微弯下腰,用力抓住沈南禹后脑勺的发丝,眼神冰冷又带着丝怜悯:“我晚点就让你看看,鹤绵说得喜欢到底有多廉价。”
他松开沈南禹的头发,掏出帕子一根一根地擦拭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一脸嫌恶地把帕子甩到沈南禹的脸上,转身走了。
沈南禹力气耗尽,眼神涣散地看着天空上掠过的一群飞鸟,它们飞出视线范围,带着沈南禹想要的自由一起飞走了。
他慢慢阖上了双眼。
·······
鹤绵紧紧闭着眼睛,感受到希瑞尔投在他身上凉凉的眼神时更不敢睁眼了。
他强忍着心悸,在希瑞尔的盯视下尽量放缓呼吸,让自己装睡装得真实一点。
他呼叫系统:【你快帮我看看,我没有露馅吧?】
系统看着鹤绵薄薄的眼皮下不安转动的眼珠子:【嗯…没露馅。】
算了,本来就够紧张了,还是不要说真话了。
希瑞尔收回视线,示意麦里帮鹤绵检查。
麦里严肃地点了点头,拿出仪器仔细探着鹤绵的身体。
他收回仪器,轻咳一声,有些支吾地说:“没什么问题,就是肚子里的宝宝感受到了陌生alpha的气息,有些不安。”
他们都知道,这个陌生alpha的气息来自于谁。
希瑞尔的气息更加冷凝,他探手覆上鹤绵隆起的肚子,释放了点安抚信息素。
肚子里的宝宝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又重新活跃起来,顶了顶alpha父亲的手掌心。
希瑞尔沉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柔意,随即又压了下去。
麦里小心翼翼地看着希瑞尔平静的脸色,试探着说:“老大,不管怎样,大嫂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他是真怕又出现上次的流产事件,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地提醒。
希瑞尔颔首:“我知道,你先出去吧。”
麦里是真不放心他们俩单独待在一个空间,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把希瑞尔支出去的借口,只得先出去了。
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一个平稳,一个急促。
希瑞尔坐在床边,伸手去探鹤绵的肩膀,那里有一个针眼,是麦里情急之下不小注射进去的镇定剂。
只是他的手一靠近鹤绵,鹤绵就猛地睁开眼睛,往后一退,躲开了他的手。
希瑞尔顿在半空的手掌缓缓收回握成拳,他看着鹤绵躲闪的眼神,莫名地笑一声,在空寂的房间里显得有些悲凉。
他的声音很轻,彷佛一阵轻飘飘的风:“我对你不好吗?你说怕被人发现身份,我就顶着军部的怀疑帮你销毁证据,你嫌基地的饭菜不好吃,我就叫人在主星找了个主厨,专门给你做营养餐,我知道你孕期辛苦,所以哪怕是在讨论军事,只要你一叫我我就赶回来,生怕你出了什么意外。”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沈南禹跑。”
鹤绵抱膝坐在角落里,呐呐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希瑞尔靠近鹤绵,双手撑在他的身体两侧,盯着他泛起涟漪的眼眸,认真地说:“只要你说是沈南禹把你带走的,你不是自愿的,我就原谅你。”
他们看过监控,没有录到鹤绵自己出门的场景,所以他们怀疑是沈南禹又用了什么手段才把鹤绵带走的。
希瑞尔也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但只要是鹤绵,他愿意拿出自己最大的包容心,把底线一放再放,捧着一颗真心,盼着鹤绵哪一天能收心回头看看他。
他黑色的眼眸专注地盯着鹤绵,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期许。
只要鹤绵说,他就愿意相信。
但鹤绵抱紧了自己的腿,硬是摇了摇头,小声道:“是我自愿跟他走的,对不起。”
就希瑞尔现在的状态,他要是把责任全推给沈南禹,只怕沈南禹都看不到今晚的月亮。
希瑞尔眼里的希望全变成了灰烬,他讽刺地笑了笑:“你也会说对不起?当初我问你能不能和我登记结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在一起?鹤绵,玩弄别人的真心很好玩吗?!”
他说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眼里渐渐逼出了泪意。
鹤绵把头埋进膝盖里,断了线的泪珠滴在了深色的床单上,留下了厚重的一道水迹,弯曲的脆弱脖颈上还留着另一个男人的齿痕。
希瑞尔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呼吸几下,硬生生把眼里的泪意压了下去。
他可是将军,将军怎么能哭。
他喉间梗塞,硬逼着自己说:“你不喜欢我,我也不逼你和我在一起,等孩子生下来,我就放你自由,我只求你能把孩子留给我,你能怀着孕和沈南禹做那种事情,想必你也不怎么在意他。”
他强忍着心痛,故作淡然地起身,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一直到房间门被关上,鹤绵都没有动一下,只有被单上的水珠越滴越多,水渍渐渐往旁边扩散开来。
系统还是第一次看到鹤绵哭得这么厉害,还不是在演戏,有些担心地问:【宿主,你没事吧?】
鹤绵抬起沾满泪水的脸,强颜欢笑道:【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他努力想扬起自己的唇角,眼睛里的泪珠却越滚越多,瞬间就打湿了整张脸。
他不再克制,伏在自己膝上哽咽出声。
希瑞尔不知道,他和肚子里的宝宝,注定不能留在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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